《华姝》第六十二章暗中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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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个孤寡老妇,清净了半辈子,顾砚龄看到前世未能伴在她身边的钰哥儿和长兄都好好地坐在这里,把酒言欢,笑语不断。
    心下不由有些触动,不知是饮了点酒热的,还是因为旁的什么,顾砚龄觉得不只是脸颊,便是眼眶,都微微有了几分热意。
    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这久违的团聚了,她已经记不起了。
    原来,孤独了几十年,她都忘了热闹是什么。
    念到此,顾砚龄心下激动中透着难掩的高兴,抬起酒杯的手也不由微微有些发抖,却是因高兴,一杯接了一杯。
    过了没多久,这酒劲儿到底是上来了。毕竟她再好的酒量,也禁不住这般的喜气。
    见大家都畅谈的高兴,已然忘记了旁的,顾砚龄便悄悄的退了出去,伺候在旁的醅碧瞧了,忙跟了上去。
    顾砚龄扶着醅碧的手小心地下了朱红楼梯,轻轻一推门,走到了船头处,清凉的风携着水汽拂面而来,顾砚龄顿时觉得脸颊上的热意得到了缓解。
    “姑娘还是进去吧,船头的风大,姑娘刚又饮了好些酒,只怕一会儿头疼难忍。”
    听到醅碧温声的劝解,顾砚龄摆了摆手道:“无妨,我这会儿若是进去了,屋里闷热,反倒是不舒服,倒不如这里醒酒来得快。”
    醅碧原本还想再劝,却见顾砚龄站的有些乏,因而两手支上栏杆不紧不慢道:“你若是担心我风寒入体,便去替我取了披风披上吧。”
    醅碧一听,觉得倒也有道理,应声正要去,却骤然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龄姑娘无需让丫头多跑一趟了。”
    顾砚龄闻言眉头一皱,还当真是甩也甩不掉了。
    转头间,顾砚龄已是换了平淡的神色,闻声看去,薛原温和的立在门内,身后的丫头手上捧着的不是她的披风是什么。
    “去给龄姑娘送去。”
    薛原侧首一吩咐,那丫头便顺从地上前来,醅碧虽是一愣,却很快反应过来,从那丫头手里礼貌地接过,小心地替顾砚龄披上。
    薛原此时也已信步走了出来,停在了两步之外。
    “方才见龄姑娘多饮了几杯便悄然离席,想着必是酒劲上来了出来透气,我见窗外河风正甚,怕龄姑娘染了风寒便不好了,毕竟此次是薛原做东,龄姑娘作为贵客若是病了,便是薛原招呼不周了。”
    话说至此,薛原迎光而笑,恍然间,竟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因而薛原便做主叫丫头替姑娘取了披风拿来,龄姑娘莫要见怪。”
    身上的披风叫身子略凉的顾砚龄骤然一暖,闻言不由唇瓣轻浮,素手拢了拢披风带子,随即道:“世子待客如此周到细发,砚龄若是见怪,便是不识为客的礼数了。”
    薛原自然是听出少女这话中带话,却仍旧温文有礼的一笑。
    “那便好。”
    说着,薛原便一侧首,随即便有丫头搬了两把小藤椅来,摆在了两人面前,随即添了小桌,煮起茶来。
    顾砚龄眸中一动,便听身边的薛原道:“站久了只怕累,龄姑娘又饮了酒,反倒不安全,不如坐在这里,品杯茶,解解酒。”
    话音落尽,顾砚龄不由想笑,不能不说,若论善解女儿意,薛原当属这第一了。
    她觉得凉了,人家把披风送来了,隐隐站的觉着累了,人家又把藤椅和茶都备好了。
    竟是好的叫人无可反驳,也是本事。
    如今她算是明白,放眼京城,不止储怡宁和顾砚朝,还有多少闺阁少女为何都心系眼前的这位京陵公子薛原了。
    体贴温柔,心细如发,温文有礼,生的还翩翩绝世,这样的人,怎能不得尽女儿心。
    见薛原不急不催,只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顾砚龄唇角一扬,便也没那女儿家的扭捏。
    既然甩不掉,那便不甩了。
    她倒要看看,她这样一个狡猾了几十年的老婆子,还能叫一个半大的小子给拿捏住了。
    下一刻,顾砚龄便大大方方地捻裙挑了右手的藤椅坐下,端庄地理了理裙子。
    薛原见此,眸中笑意渐深,使了个眼色,丫头退了下去,与此同时,薛原也温然的一撩袍,坐到了顾砚龄身边。
    两相之间,二人都未发一言,顾砚龄就这般淡淡地平视前方,陡然看到不远处翠色的青山上矗立着一个三层的八角亭子,却是眸中一震,出了神。
    那里,是宫里的一景。
    前世孤寡无趣的她,不知多少次扶着华枝的手,站在那,眺望与宫外一墙之隔的后海。
    那时的她觉得,金瓦朱墙的宫廷是一个华丽冰凉的金丝笼,而远处所及的后海楼阁,便是牢笼之外辽阔的蓝天。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而她。
    却注定是池中鱼,笼中鸟。
    外人看着华丽,却只有她知道,独独少了自由。
    耳边渐渐煮沸的水声将顾砚龄的思绪收了回来,顾砚龄随之覆下眼眸,收回目光,再抬眸时,又一次回归平淡。
    薛原左手捻着右手垂下的衣袖,不紧不慢地从红泥小炉上提起玉书煨,随即用里面煮沸的开水淋了林茶盘中的孟臣罐及倒叩的若琛瓯,然后才打开孟臣罐的小瓷盖,放了茶饼,淋了热水进去,复又盖上盖将孟臣罐放在红泥小炉上继续小煮。
    手上虽是行云流水的未停,可方才顾砚龄的出神,却是一丝不少地落进了他的眼里。
    明明思绪万千,最终却归于碧波了无痕。
    眼前的少女,可是越发耐人寻味了。
    薛原在打量顾砚龄,顾砚龄自然也用余光瞥到了薛原,见他煮茶的手法这般熟稔,倒真是讲究的很。
    若非知道他与储怡宁那一段胭脂案,倒是有点难想象,眼前这个人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
    “不知龄姑娘,平日里多半喜欢做什么打发时间。”
    见薛原这般谦和有礼的开口,顾砚龄倒也难得未刺他,只淡淡道:“不过学弈看书罢了。”
    “哦?”
    薛原闻声,好看的眉宇舒尔轻挑道:“舫中正有一棋,可能请龄姑娘与原对弈一番。”
    眼前的少女闻言,唇角划出清浅的弧度,却是淡淡道:“酒劲上来了,对弈只怕是费脑,世子倒不如与大哥对一番罢。”
    薛原闻言一滞,随即手中紧紧一攥拳,终究掩下不快,温和如初的置之一笑。
    眼见炉上的茶煮沸了,薛原将倒叩的若琛瓯翻过来,杯口朝上,这才小心取下孟臣罐将茶汤倒了两小杯,将一杯递到了顾砚龄旁边。
    “龄姑娘,请。”
    顾砚龄转眸对上薛原似有若无的笑意,随即信手接过,便见薛原又顾自端起了一杯。
    唇瓣轻抿,倒是不错。
    “不知原,煮茶尚可?”
    听见耳畔谦虚的声音,顾砚龄唇瓣微扬:“世子谦虚了,如此的茶艺,哪里只是尚可。”
    薛原朗声一笑:“这倒是受龄姑娘第一次称赞。”
    顾砚龄不置可否的一笑,陡然轻轻放下手中的小杯。
    “成北王府的储三姑娘,世子可识。”
    薛原手间微顿,茶水稍稍洒了一滴到手上,眸中那一抹厌恶却迅速被掩到了眸底,随即侧首看向顾砚龄温和如初。
    “府中长辈与王府有些交集,算是世交。”
    眼前的少女淡然的点颌,薛原心下迟疑。
    莫非,这顾大姑娘是因着储怡宁那个讨厌的丫头,才刻意疏远他?
    这,莫非也是吃醋的方式?
    薛原眸中微亮,唇角笑意渐深,随即状似无意道:“储三姑娘与我算是熟识,不过也只是些许淘气的妹妹罢了。”
    顾砚龄唇角一浮,自然明白薛原想多了,因而伴随一声轻响。
    薛原便见眼前的少女淡然地将小瓷杯轻轻搁在小桌上,随即素手整了整袖口,不紧不慢起身道:“茶品完了,酒也醒了许多,再坐只怕真要受了凉了,砚龄先回了,世子请便罢。”
    话音落尽,少女极好的敛衽行了礼,便转身去了。
    这一次,薛原没有拦,可右手的拇指却紧紧叩在瓷杯上,仍旧保持端正的坐姿,定定的看着远处泛着波浪的海面,眸色渐渐沉了几分。
    他倒要看看,等他将这顾大姑娘娶回了奉国公府,她还能这般孤傲几时。
    出嫁从夫,便是谢家出身,也由不得违逆。
    到时,一个小小的后苑女子,终究得他说了算。
    “世子。”
    身后骤然的声音让薛原眉头微皱,转身间,已是温柔如常。
    看到立在门后的顾砚锦,薛原这才出声:“原来是锦姑娘。”
    顾砚锦微微低颌,随即浅笑道:“方才随便走走,远远瞧到了长姐,过来一看,原来世子也在,乍然一看,画面安静美好的,倒让人不好打扰了——”
    见少女话中有话,薛原闻言浮笑,示意顾砚锦请坐,随即也撩袍而坐,等着少女的后话。
    薛原礼貌地替顾砚锦斟了一杯茶,顾砚锦点颌谢过,随即将茶递在嘴边,却是未饮,反倒轻叹一声。
    “长姐许是因着与大伯母自小生分的缘故,性子一向清冷,便是十足喜欢的东西,也不喜在脸上显露半分。”
    话说到此,薛原已了然几分。
    想必,上次在定国府给他送纸条的,便该是眼前这位顾三姑娘了吧。
    “这样的长姐,可叫世子犯难了?”
    听到少女轻然的问话,薛原唇边浮现出耐人寻味的笑意。
    “锦姑娘蕙质兰心,自幼又与龄姑娘交好,想必必能替薛原指点一二。”
    顾砚锦闻言,将茶轻轻一抿,随即好整以暇的放下茶杯,素手整了整袖口,嫣然的看向薛原。
    “长姐能寻得世子这般的良人,有情人终成眷属,这般积福讨喜的事,砚锦若不有心出力,岂非辜负了姐妹情谊。”
    “能得锦姑娘相助,是薛原的福气。”
    薛原笑然出声,替二人再斟了茶,随即轻抬瓷杯。
    “薛原以茶代酒,在此谢过锦姑娘好心。”
    顾砚锦唇瓣抿笑,随即便要与薛原碰杯。
    哪知薛原却是将手一让,顾砚锦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只见眼前人似笑又似没笑道:“只是不知,锦姑娘如此帮薛原是为何。”
    顾砚锦闻言随即粲然一笑,并没有回答,只是语中淡淡道:“只要剖了瓜,世子又何必问旁人好心递来剖瓜的刀是为什么。只要此事如了世子的愿,让世子吃到嘴里就是了,又何必问它与我有什么用处。世子,你说可是。”
    薛原闻言未生怒气,反倒笑着与顾砚锦轻碰杯沿,将那茶一饮而尽。
    顾砚锦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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