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风流》401.第四〇一章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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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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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州刺史贺礼之龙涎香、蔷薇露,孝夫人;
    静南军统军、振武军统军、骁骑军统军贺礼之宝刀,分送二郎君、十四郎君、十九郎君;
    ……
    听萧存贵念着,萧昡唇边的笑意越来越盛,踱着步子道:“这么说来,除了药材之外,其余贺礼都分了出去?”
    “正是。”萧存贵喜滋滋道,“四郎君这分派,当真令人心服。头回理事,就做得面面俱到,让人挑不出刺来,不愧是阿郎(老爷)亲自教导出来的。”
    萧昡哈哈大笑,“你这老骨头,就会说好话。”心下却也得意。
    这派礼是桩细致活,不仅要晓得府中各人的性情喜好,还得不偏不倚,更要分出主次,谁该讨好,谁该笼络,谁该敲打,谁该示以亲近,这些都得在派礼中表露出来。若派得不对,不仅送出礼得不到好,还会招人记恨。
    而萧琮的处置甚合萧昡心意,甚至比他想象中做得更为妥贴周到,尤其是以太子齐王之礼互回堪称神来之笔。
    他拿过派礼单看了一遍,“这是四郎一人做的?”
    萧存贵低了下眉,如实回道:“商议时,郡君和……十七郎君也在。或许,可能,郡君给了些意见。”他保守的道。
    “什么或许、可能,你这老骨头,越来越油滑。”萧昡笑骂他一句。
    萧存贵躬身笑应:“是,阿郎慧眼如炬。”
    萧昡扬了下眉,“虽属外院之事,内院也不能无知。士家贤妇,于内理家,当为贤内助,于外往来,当为贤外助。”尤其世家大族的宗妇宗媳,出身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有智慧,有见识,有魄力——他对沈清猗的满意又增加了几分。
    “阿郎至理名言。”萧存贵躬身道。
    “你这老家伙。”萧昡笑瞪他一眼,将单子递回去,“就照上面的分派,以四郎主事的名义。”
    “喏。”萧存贵心领神会。
    这既是为四郎君树立威信,也是让受礼人知道承谁的情。
    国公已经在给世子铺路了。
    ***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九,因明日就是宗庙祭祀和除夕大家宴,沈清猗忙到很晚,酉时在盛华院陪着安平公主用了晚食,回到承和院天已黑了。
    亥初就寝,夫妻俩并卧榻上,都没有床事的意思。
    两人成亲已近一年,但夫妻之事的第一次却是在一个月之前,萧琮身子调理妥当之后。
    之后便临近年节,夫妻俩都成了忙人,晚上就寝时对床事的心思就没多少。
    萧琮是病体方愈不能纵欲,自己也有克制,或因多年寒毒影响,他的欲求并不强烈。
    沈清猗的性子清冷,和萧琮仅有的那几次,身体虽算愉悦,但绝无临嫁前“借鉴”的房中术道本上所说的“蚀骨**”之感,不至于让她沉迷。就算是最欢潮的那一刹,她的心也保持了一分清醒。或许是因为沈府的处境养成的习惯,沈清猗心底始终是防备的,不习惯、也不愿意将自己完全交付给一个人,即使那人是她的丈夫。
    萧琮往外翻了下身。
    沈清猗觉察出他有心事,便也往外侧了身子,清冷的声音道:“四郎睡不着?”
    萧琮侧身面对着她,微叹口气,“明日祭祀、家宴,阿琰不能去。”
    沈清猗眉毛轻挑,“你给父亲说了?”
    太急了,她心道。
    “父亲不同意。”萧琮声音里有着难言的怅然,想起父亲冷峻的脸色,他心里就有些发堵。
    沈清猗脑中浮现出萧琰那双澄澄眼眸,清幽的声音平缓道:“慢慢来吧,时间还长。”
    “也是。”萧琮叹道,又无声笑了下,声音柔和,“安置吧,明儿还有得忙呢。”
    “嗯。”
    就此安寝,一宿无话。
    萧琰并不知晓兄嫂为了她而不安寝,这一晚,她睡得很好。
    次日就是除夕,她如往常般,卯初准时醒。
    她平卧床上,舌抵上腭,静念放空,开始导引行气。
    她练的是《太清内丹导引术》,并不是什么稀罕的功法,在大唐,《太清内丹导引术》、《上清内丹导引术》、《玉清内丹导引术》通称《三清导引术》,是最流行的道门基础功法,士家大族多作为养气之术修习,而修得真髓的便能练成内家暗劲,踏入武道,当然,真正的高手是少数。
    太清经上说,修习导引术持之以恒,可去体内浊气,行清气,柔韧筋骨,通脉轻身,内气通窍,聚元丹田,踏步如飞,摧石劈浪,排山倒海……
    萧琰三岁就学这部导引术,最初很怀疑经上说的胡吹大气,但教她导引术的奴仆商七踏在墙上嗖嗖就是一来回,一拳下去大青石碎成粉,萧琰眼睛直冒星星,当即决定要跟商七学好习导引术。
    商七开始教她吐纳,有坐卧吐纳,站桩吐纳,然后教她观想,学会吐纳、观想后就教她导引拳,说修习内功要动静相兼,只静坐冥想好比独腿行,得静而失动,练拳就是由动入静,专注于拳能尽快抛开杂念入静,活泛身体锻炼筋骨后,又能帮助天地元气更快导引入体。
    萧琰练了半个月就有了气感,感觉有温热的气从百会流入丹田。
    商七说找到气感就是吐纳入门了,接下来是练气入体,就是要将吸纳进来的天地元气留在体内,打开下丹田的窍**蓄藏起来,即点窍入室。
    萧琰练了三个月,都没能入室,那些细小的气流从百会**进来后,循环任督二脉一周天就散了,丹田一点都留不住,说明窍**没开,这纳入的天地之气就是无法关闭的水流,流进又流出。
    萧琰有些沮丧。
    商七安慰她,说内丹导引术是“炼”不是“练”,本就是极难的,不同于外功只要勤练就有收获,内丹要看资质、心性、悟性,缺一不可,当初他花了一年半才入室成功。
    萧琰嘟囔:“一年半,你这是安慰我还是打击我?”
    但她心思纯粹,认定了就执拗,坚持不辍,就在三个月后的一天凌晨,打完一趟导引拳后,站桩吐纳,引气入体,感觉到那一丝丝的气流进入下丹田,竟沉了下去,就仿佛闭合的蚌壳打开了,她大喜下不由睁开眼睛,又蹦又跳。
    商七目瞪口呆,六个月点窍?他对绮娘呜呜说,受打击了,绮娘咯咯笑,挺起很傲然的胸很傲然的说,咱们小郎本就是资质绝佳的。
    萧琰因为进入点窍境大受鼓舞,更是用心勤练不懈怠。
    商七开始教她无限妙,这种妙是让人“空”,忘天忘地忘我,呼吸自动按着导引术的内气线路运行小周天,拉开拳路打导引拳,在意势导引下,阴阳相随,聚合为元。
    商七说要练到头脑里什么都不需要想,拳脚好象自己在动,这就是“相忘”境界,拳无拳,意无意,无意之中是真意。
    萧琰年纪尚幼,没有杂念,进入妙空很快。三个月后她打通了第二个窍**下黄庭**,一年之后打通了任督二脉上十五个最重要的窍**,开则纳气,闭则聚元,这才算是真正打通了从百会到会阴的小周天,进入聚气境。
    商七这时教她导引术的高阶,名淬体拳,说淬体是要炼筋骨皮脏髓,内气若如江河,身体就是纳江河之器,器不固,则江河崩而泄,经脉若不宽,则内气如小溪汇不了江河,所以要成高手,必得练气兼淬体,而这淬体拳也不同于外家功夫以明劲健体,而是以内气淬体,是炼不是练。
    配合拳法,商七教她喊山诀,练拳喝声吐八音,练到入室,要如雷声沉闷响在耳内、心内、神内,商七说这是炼髓炼神,神不稳,则不可驭身心,达不到高境界的身、心、灵合一。
    这般修习内功和淬体到了七岁,商七开始教她基础刀招,劈刀,斩刀,刺刀,撩刀,共三十六式。
    萧琰两年都在练基础刀招,商七说天下刀招万变不离其宗,练好基础刀招最重要。
    但在九岁这年,萧琤攀墙入内,用他学的横刀招式打倒了萧琰。
    萧琰虽然不服输,心中却是难过的,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商七说,萧氏的横刀战技是先外后内,先锻体练明劲,再辅以内气,而内气修炼好比集腋成裘,裘衣不成时,显不出功用,所以她会败给萧琤的精妙招式和修炼明劲的力量,但当她的内气聚元积累到了一定时期,就会喷薄而发,如大江大河,势不可挡。
    萧琰的难过和自我怀疑立时抛开了去,更加刻苦的修炼内力、淬体拳和刀招。
    十岁这年,她打通了手厥阴心包经和足少阴肾经上的基本窍**,从聚气境进入到化元境,意味着内气修为积累凝炼到化精为元,这时的内气才可称为内家暗劲,萧琰叉腰大笑,得意的向母亲显摆,“阿母,我有内力了!”
    或许因为基础打得扎实,半年后她就从化元境初期进入到中期。
    除夕这日她醒后依旧在床上练静功导引术,卯正时分收功起床,穿了细葛短褐到前院练功,先打几遍淬体拳和喊山诀,再练几遍基础刀法,最后才练习她偷学的横刀战技,每日均如此,寒冬雨雪也不间断。
    辰初二刻,她收刀回屋。
    沐浴洗漱后,便去书房给母亲请安,这时已是辰正。
    因为配合萧琰习武,清宁院的朝食早就改在辰正时分。
    除夕这日的辰时正是兰陵萧氏在宗庙举行祭祀的时候,巳正才开家宴。今年因为萧琮的病愈,家宴的欢庆气氛必定更胜往年。
    和景苑外面的年节热闹相比,清宁院的除夕显得格外冷清,家宴也只有四张食案,和往常一样四个人。清宁院的主奴规矩不像外面那么森严,通常都是主仆四人共堂用食。
    四个人过一个年当然算不上热闹。
    商清却过得悠然。
    绮娘和商七也表现得很习惯。
    唯有萧琰,往年每到此时都郁愤不平,今年却容光灿然,很有外间一切不萦于心的模样,举起盛了鲜鱼汤的碗跽直身道:“无念以汤代酒,敬祝母亲平安康泰,福寿延年。”
    商清端起汤碗,淡墨色的眸子微微柔和,“祝无念心志坚毅,大道长顺。”
    绮娘和商七也一起举碗敬贺。
    萧琰笑语殷殷,神色欢悦,毫无往昔的失落不平之色。
    商清心下微有诧异,却只转了转腕上的沉水香珠串,没有过问。
    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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