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慑宫之君恩难承》第二百四十九章束缚枷锁,至亲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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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是。”年倾欢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无论她怎么赢的了皇上的宠爱,无论她怎么平息了后宫的风波,无论她怎么抨击了皇后的诡计,她都输了。她输给皇后佯装的慈母情怀,她输掉了与八阿哥的母子之情,这样的赢她宁可不要,可这样输,犹如万箭穿心。“臣妾也要向皇后娘娘请安,不如与娘娘同行可好?”
    “随便你吧。”静徽抱着福惠走在前头,丝毫不理会后头跟着的年贵妃。
    年倾欢的目光一直落在福惠的脸上,可惜自从皇后出现,福惠便再没有看她一眼。步子禁不住有些慢,心里的酸涩可想而知。她夺走了皇后那么的恩宠,那么多的权势,如今皇后夺走她嫡亲的儿子,也算不得过错,这便是咎由自取了。
    “娘娘何故要随皇后一并去景仁宫,不如让奴婢去领肩舆过来?”乐凝知道,贵妃此时此刻,心里一定不舒服。
    “本宫若是这一点委屈都受不住,岂非要叫皇后看笑话了。”年倾欢苦涩的勾唇,只觉得那滋味儿从心里溢出来,吞咽不下,却有说不出。“不妨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福惠与皇后这般亲厚,必然是皇后待他真的好。纵然只是表面上的,小孩子不懂,只觉得温暖,也便算是真正的好了。”
    虽然心里想不明白,可是乐凝也不敢宣之于口。如若皇上真的在意贵妃,为何要将八阿哥交给皇后抚育。难道不是害怕贵妃的恩宠盖过皇后,于这后宫之中只手遮天,越发的难以驾驭么?于帝王而言,这些权衡之术的确干的漂亮,可对自己枕边人都能如斯算计,哼!心里发冷,乐凝勉强自己不要多想,只道:“娘娘,奴婢只知道,这必然是皇后故意而为,您又何必在意。咱们不看不瞧,倒也乐得清静。”
    “再不看再不瞧,福惠终究是本宫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如何能不难过?”年倾欢慢慢的闭上眼睛,又缓缓的睁开,原本晴朗的阳光,此时竟然刺眼。“只是乐凝,到了本宫这个地步,无论是怨天尤人,还是避而不见,都是错误的。想要夺回八阿哥,就只能和皇后斗下去。”
    也和皇上斗下去。
    这话年倾欢在心里绕了一绕,只觉得心痛难以抑制,为何同样是爱,偏偏自己要爱的这样艰辛?
    静徽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不远的年贵妃,通体舒畅。怀里的八阿哥许是累了,才走了一会儿,便沉沉的伏在自己的肩头睡着了。将福惠交给映梦,静徽放慢了步子,等着年贵妃走到自己身侧。
    “妹妹这样垂头丧气的,真叫本宫好生心疼。这段日子,你也算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宫里头的风光,让你一个人占尽了。就连那些新宠加起来,都不及你在皇上身边万分之一的光彩。本宫好生羡慕。”
    年倾欢忍住了悲伤,笑容甜美:“皇上在意臣妾,乃是臣妾的福气。至于旁人是羡慕还是妒忌,臣妾无需理会。不过娘娘却是不同了。娘娘您贵妃国母,乃是大清最为尊贵的皇后,臣妾星辉之光,如何能与皇后娘娘您相提并论。何况娘娘最知道,臣妾舍不下的,唯有这几个孩子。什么荣华富贵,什么权势恩宠,比之血肉亲情,都将是空无一物。”
    “妹妹这话,算是说到本宫的心坎儿里去了。”静徽抿着唇,笑意盎然:“本宫便是知道你最放不下什么,所以刻意对福惠更好一些。你也瞧见了,这孩子成日里都长在本宫身上,抱着他走了这么久,本宫依旧是面不红气不喘,不似你根本消受不起。当初皇上将福惠交给本宫,本宫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好好待他。你说,若有一日,你自己的孩子仇视你这个当额娘的,那又该如何?”
    “皇后娘娘,您……”年倾欢隐忍着不愿发作,也是害怕皇后会对福惠做什么。“稚子无辜,您有何苦如此?”
    “稚子无辜,也要看是谁的孩子。”静徽冷不防的收敛笑容,眸子里一道锋利的冷光划过年倾欢的脸庞:“额娘都这般惹人嫌恶,叫旁人怎么喜欢这孩子?”
    “娘娘怕是忘了,福惠乃是您的养子。他若有来日,风光的只会是娘娘您。”年倾欢想说服皇后,自己根本无心太后之位。但是她也很清楚的明白,这些不过是徒劳。“何况福惠与您这样亲昵,娘娘难道忍心?”
    静徽扬了扬下颌,平静以待。“本宫自然不忍心,到底是从出生就抚育在身侧的。漫说是孩子,就算是一盆花,一只狗,本宫也不忍心一手断送自己精心培育过的。”停下了脚步,静徽对上年倾欢一双清澈的眸子,动容一笑。“贵妃糊涂了,其实掌握八阿哥性命的从来都不是本宫,而是你自己。你若乖乖的听命本宫,那福惠便前途无量,你若处处与本宫作对,那便是自掘坟墓,让福惠陪着你一并下葬。是死是活,只看你是怎么为福惠选的。本宫能做的,不过就是简简单单的给你提个醒儿罢了。”
    “皇后请恕臣妾糊涂。臣妾根本不明白您的意思。”年倾欢的双目因为心痛而充血,泪水悄无声息的模糊了她的视线。尽管如此,她还是瞪大了双眼,想要把皇后的每个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连日以来,皇后娘娘做过什么,臣妾有做过什么?臣妾所做的每件事,都是拜娘娘所赐,哪有不为您尽心之说。”
    喜欢看贵妃这样气急败坏,却有不得不隐忍的样子。看在眼里,当真是心里痛快。静徽慢慢的拨弄着手腕上,皇上新送的那个玉镯:“皇上虽然不喜欢齐妃,到底她是三阿哥的额娘。三阿哥是皇上的长子,所以被寄以厚望。”
    无端的提及这件事,年倾欢一瞬间就明白了皇后的用心。“敢问娘娘,倘若没有齐妃与三阿哥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静徽知道她懂,却刻意跟她揣着明白装糊涂。
    “没有三阿哥与齐妃,不是还有四阿哥与熹妃,五阿哥与裕嫔么!”年倾欢眸子里只有冷意:“娘娘您觉得,您能害得了多少个?皇上正当壮年,后宫里那么多年轻的宫嫔,早晚会再添皇嗣。难不成得了皇嗣的宫嫔,就得要搂着自己的儿子去死,才能成就皇后娘娘一番伟业?”
    “本宫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却听你们汉人说起过这样一句‘一将功成万骨枯’,想必贵妃比本宫更加明白其中的深意。”静徽笑着勾唇,和颜悦色:“本宫可以不用你去处理这些事,本宫只是为了给你个机会罢了。何况年贵妃啊,你真的就觉得你的双手是最干净的么?你的双手就没有沾染过旁人的血?”
    “一将功成万骨枯,哼!”年倾欢冷笑:“皇后娘娘可知道,那些得了凯旋之名的将军,最终的结局都很惨。看着是风光无限的,可一旦老了,辞官还乡时,他们却只能孤苦无依的流落在外。都说落叶归根,他们却只能怀揣着这个奢望,客死他乡。同一个村子里,一帮子兄弟跟着他们浴血奋战,拼死一搏,最终却只有魂断沙场的下场。试问这些踩着旁人尸骨凯旋的将军,有什么脸面荣归故里。他们就不怕村人、族人的口水淹死他们么!甚至,就连他母家的亲族,也会因为抬不起头,还不起任命债而远走他乡。好一个‘一将功成万骨枯’,皇后娘娘,您是真的厚得起脸皮,宁死为之么?”
    静徽看着年倾欢慷慨激昂的样子,不怒反笑:“贵妃说的很对,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可现在,带兵打仗的不是本宫,而是你兄长。多少人追随你兄长出生入死,多少人用白骨为你兄长铺路。年羹尧,年大将军,川陕总督,他可是真真儿的风光无限。你要担心,也是为他担心,本宫好着呢!”
    “本宫兄长,并非踩着尸骨往上攀爬的将军,他只是为皇上效命。”年倾欢坚信这一点,他印象里的哥哥,从来都是爱兵如子,领兵打仗,他也从来不会畏缩,不会用别人的性命为自己铺路。他永远是冲在最前端,浴血奋战。哪怕是平日里,他也从不奢靡,与士兵同吃同住,全然没有半点高高在上的样子。
    “是不是,本宫心里清楚,皇上心里同样清楚。不用贵妃多言。”静徽见快到景仁宫了,又不禁快走了几步。“本宫的话,贵妃你都听明白了,今儿请安,你便不必进去,好好回去想想吧。是你自己的儿子要紧,还是旁人的要紧,想明白了,本宫这番话也就没有白说。想不明白,不若明日再领着八阿哥好好逛逛御花园。本宫等了这么多年,不怕继续等下去,贵妃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年倾欢虽然又恨,但终究也只能止步:“臣妾在此恭送娘娘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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