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慑宫之君恩难承》第三百四十七章抵死不认,主仆情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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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臣妾当真是冤枉的,就算您不信臣妾所言,念在两世的情分上,您总要相信臣妾一回吧。那吉常在怀着龙裔,却不得皇恩,臣妾谋害他又有什么益处。何况单凭一枚戒指,就能说臣妾收买张年么?臣妾虽然不及娘娘受尽恩宠,出身又低微,可张年会为了一枚普普通通的银戒指,就听从臣妾的吩咐,谋害他家有孕的小主么?”那芮情急之下,声音陡然提高不少,眉目之间唯有满满的焦虑。
    “臣妾也说了,汪答应的厢房臣妾的确去过。在那儿的时候,遗失了臣妾的戒指。那时候只是觉得汪答应的死蹊跷,突然疯癫也着实惹人怀疑,故而才有的这样的举动。再没有旁的了。臣妾的绿密玉戒指,乃是内务府后来送到臣妾宫里的。说是新入宫的小主个个都有,臣妾虽然不是秀女,但总是正经的小主,想着这是皇上的恩典,就收下了。隔三差五的带一回,平时都让侍婢收在梳妆台的匣子里,娘娘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找找看。”那芮再三的解释,说自己与吉常在毫无瓜葛,而事实上,她知道年贵妃除了这枚银戒指,也根本就不会再有任何的证据,只要她一口咬定和此事无关,年贵妃又拿不出新证据,这件事便不会作数。
    如此想着,那芮抹了一把泪:“娘娘要送臣妾去大理寺,臣妾无话可说。但去之前,臣妾必得讲明白所有的事情。现下娘娘心里想必也有数了,要送便送,清者自清,臣妾到何时都是这么说。”
    年倾欢看着她从激动逐渐的恢复了平静,唇角的笑容便略微僵硬了几分。“方才不是还不愿去么,怎的这样主动要求着去了。这般变来变去,倒显得是本宫拿你没辙了?”
    “并非如此。”那芮含着泪,声音比方才平静了许多:“只是臣妾知道,根本无法改变娘娘的懿旨。”那芮卷起了自己的袖子:“就如同抹不掉这疤痕一样,许多事情都已经成了烙印。娘娘从前为臣妾打算,如同为乐瑶打算一般。现下您将她送出宫去遣嫁,小日子过得滋润美满,总是要好过臣妾千倍万倍。怪也只能怪臣妾自己不懂事。可是娘娘,您能知道臣妾的无助与绝望么?被火烧的人,是娘娘您么?说句不好听的实话,那火没烧到您的皮肉伤,那种痛楚你一辈子都不会感觉到。”
    慢慢的闭上眼睛,那芮的脑子里浮现出上一世被齐妃活活烧死的情景,表情禁不住开始扭曲。“以为死而复生,又回到了这一世,臣妾就能为自己复仇,首先了断了齐妃的性命。可是娘娘您,明知道事情会朝什么样的方向去发展,您还是无动于衷。只想着怎么能逃出宫去,怎么能保住您的年假您的阿哥,你可有想过臣妾是否愿意再经历一次那样的创伤?娘娘您也许不知道,自死过一回之后,臣妾一看见火苗,就会害怕。那种感觉时常出现在脑海里,一遍一遍,每回顾一次,都深刻的刺痛了臣妾的心。难以承受的沉重与痛。”
    那芮慢慢的睁开眼睛,对上年贵妃看不出心绪的眸子,动容道:“娘娘可知,冬日的时候,内务府送到臣妾房里的炭都是最劣质的炭,烟子大不说,搁在铜炉里,火苗也是蹿的多高,臣妾不敢在房里用,只能坐在小院中间,看着那火苗瑟瑟发抖,越烤越冷,越烤越畏惧。每每,眼前总是那火苗,鼻子里嗅到的,不光是浓郁的烟味,还有臣妾皮肉烧焦的糊味。每一天,臣妾都在这样的痛楚里挣扎,真恨不得一刀就能刺进那些人的胸口,否则臣妾一辈子都不可能走出来,一辈子都不可能忘掉。臣妾恨,恨得咬牙切齿,恨的恨不得搭上自己的性命,恨得恨不得那些人就死在自己眼前,可是娘娘,臣妾不被皇上宠爱,臣妾还能怎么样?您从来也没想过再帮臣妾一把不是么?连英答应蒙了冤,您都愿意甘冒奇险,将她从慎刑司里救出来,难道在您眼里,臣妾还不如英答应要紧?”
    说完这些话,那芮疲倦的伏在地上,头自然而然的垂下:“娘娘,臣妾早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臣妾只求速死,不要再受那样的罪便好了。”
    她的恨,年倾欢是一直都知道的,却不知道,这样的恨底下,是满满的惶恐畏惧,无所遁形。“你知道么,本宫有时睡卧不宁,恍惚间总记起你曾经在侧服侍时候的事情。本宫甚至错喊了你的名字,唤乐凝进来。这么多年,你帮过本宫许多次也救过本宫的命。本宫不愿意你被心魔所制,不愿意看到你再走从前的老路,才那么心急的想给你找个好归宿,让你能如愿的嫁出去。可惜,你并不领情。无妨。但正因为你心里有这么一团恨,本宫才知道你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既然今天,话已经说绝了,说到找个份上,本宫也不必瞒着你。
    我之所以,拿了那枚戒指没有吭声,没有劳师动众的让人直接把你扭送去大理寺,反而传召你来翊坤宫,就是要给你这最后一次机会。一则,是咱们主仆多年的情分。二则,我手上就差能指证你的铁证。冲着这两点,本宫愿意当一回糊涂人,愿意委屈吉氏和她肚子里那个快要出世,却惨死腹中的孩子。你若是还有一点良知,赶紧收手,本宫往后都不会再拿此事与你说话。但是……”
    话锋一转,脸上的冷意渐渐的透出来,年倾欢这一回当真是没有客气:“你若在执迷不悟,本宫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不用等到齐妃对你动手的那一日,本宫就先给你下一道懿旨,保管叫你死的干净,再没有什么来世。”
    “娘娘……”那芮听得出,年贵妃已经认定吉怜的事情就是和她有关,并且从头到尾根本就不信她的解释,不免真的凉了心。“您真的就不愿意相信臣妾一回么?”
    “若我信你,如何对得起那可怜的孩子?”年倾欢慢慢的走下来,停在她面前:“那芮,本宫是当额娘的人,所有的期望无非是自己的孩子能平安健康的成长。前世的事情,再刻骨铭心,再难以忘怀,都是过去了。你看看现在,看看这一世,我们重新遇上了多少从前没有见到的人,重新体验了多少从前没有遇到事情。虽说是历经两世,可这两世根本就大为不同了。如同熹妃没有效忠皇后,如同皇上没有在我的饮食里做手脚,如同咱们没有谋算掉安嫔腹中的胎儿,而我的九阿哥也好好的活在我身边,这已经足够了。”
    叹了口气,她俯下身子,轻轻的抚了抚那芮的脸庞:“无论你先前用了什么手段,从侍婢摇身一变成了宫嫔都好,你现在也该看明白了,皇上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不会因为你手段高明,就受尽万千宠爱。你要的无非就是齐妃死,害你的人死,可即便你不做什么,她们也早晚都会死。念在主仆一场,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是想要出宫,本宫替你安排一个新身份。”
    “娘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芮惊愕的颤栗不止:“您不要臣妾再留在皇上身边了?”
    “并非是我不要你再留在皇上身边,而是皇上身边,根本就不需要你。”年倾欢的语调凉薄,说的也都是实话:“既然皇上不需要你在身边,那本宫何不成全了你的自由。只要宫里的那常在暴毙而亡,你就能从此无忧无虑的在宫外过上你所谓的那种滋润美满的日子。本宫还是会和从前一样,给你一笔银子,叫你衣食无忧。这在咱们主仆之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不!”那芮斩钉截铁的回拒:“娘娘的好意,臣妾心领了。可臣妾活是皇上的宫嫔,死也是皇上的宫嫔,即便不能得宠,臣妾也绝不出宫苟活。娘娘若真要赐药,就赐入口气绝的毒药,否则臣妾即便被送出宫去,也会拼死闯宫觐见。”
    看着她那么坚决,年倾欢只是微微一笑:“好!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你就是这样的死性不改。但是你放心,今日的事情,本宫不会再宣扬出去,就当是与你最后的情分。你走出翊坤宫的宫门,从此就真真正正只是皇上的那常在,与本宫再无半点关系。一次,你若有所谋动被本宫发现,你一定会知道本宫言出必行,绝不手软。”
    “好。”那芮给年倾欢叩头三次,缓缓的起身:“既然娘娘您这么说了。臣妾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臣妾想问您一句,皇上谋害自己的亲骨肉,在您的膳食里下毒,面对一个口口声声说爱你,却无时无刻不算计着你的枕边人,您尚且都能宽恕。何以就非要对臣妾这么刻薄寡恩?”
    问罢,那芮旋身而去:“娘娘不必回答,臣妾并非想听,只是想请您问问您自己的心,究竟哪一种你才应该宽恕,哪个人,你更加应该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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