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趁年华》308活泼的太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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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什么都不会!”
    余冼默然不语。
    方铎道:“我近来觉得,自己变蠢了不少。刀不用,会生锈,人也一样。久不做官,便给你个官,你也做不来。久居下位,看的只是一小方天地,便再无大格局啦。从此,再无一争之力。”
    余冼像被雷劈到一样,惊呆地看着方铎。他一直以为,方铎跟他哥一样,智商在差不多的区间里不游弋。现在看来,方铎已经游上岸了。方铎见事情有门儿,加大了游说的力度,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建议道:“难道不是这么个道理么?再说了,现在的天下,比前朝好多啦。你要真是胸怀大志,何不起而行?总归,大家都想这朝廷变好,对吧?你有本事引导么?”
    余冼怎么会没有抱负呢?如果想找一个比方铎更后悔的人,那就是余冼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米挚会这么傻,人家明摆着就等你自己滚球了,你还真的滚了!余冼四顾茫然,突然就发现,站自己这一边儿的,就没一个聪明人,他瞧得上的人,都跑对面去了。一些“同道中人”虽叫嚣着要通过科举夺回领地,可余冼看得分明,他们已经妥协了。
    余冼这几天也在反省:难道我是真的错了?否则何以能人贤者都不与我一处了呢?
    今日再听方铎之言,他想得就深了。
    方铎也不催促,等到起了夜风,方铎冷得开始打哆嗦,那股子清贵范儿快要端不起来的时候,余冼才说:“只怕树欲静而风不止。”
    方铎忙问:“怎怎怎怎,怎么了?”冷得下巴都要掉了。
    余冼道:“章垣他们,正在琢磨着,教唆太学生上书。”
    “什么?”
    余冼笼起手来:“太学生上书,比起等闲御史也不差了。”
    “他们要说什么呢?可别再翻旧账了,还没吃够亏呀?”
    “倒不是旧账,是新鲜事儿。听说,东宫大婚到现在,好有两年了吧?还是无嗣。他们想上书,请求东宫广选淑女,以丰子嗣。”
    方铎气笑了:“东宫年未弱冠,急的什么?你没拦着么?”
    余冼冷笑道:“他们自己丢人,与我何干?”
    方铎道:“真是不要脸了!就这样的人,你……”方铎一猜就猜着了,这不定是哪家破落户儿与章垣串在了一起,什么淑女,必然是有没落旧族借着这个由头想攀裙带呢。太子妃生不出来,她们生去,哪怕日后太子妃生嫡子来了,庶长子至少是个亲王,一家子就能跟着沾光了。
    急个p!太子还不到二十岁呢,骨血未丰,东宫也没听说有夫妻不合的传闻,小两口不急、昭阳殿与兴庆宫不急,你们急个p!
    一户人家,若是势头好的时候,是不会想着这些个龌龊事儿的。只有没落了,才会想着做这种变相的皮肉买卖来。联姻与攀附,差别大了去了。
    余冼一摆手:“投名状我给你准备好了,你不是正愁着呢么?”
    方铎老脸一红:“那你呢?”
    余冼一脸的萧瑟:“我累啦,想休……”
    “呸!”
    余冼一抹脸:“我是不成的,得慢慢儿来,物反常即为妖。你还行,去求太尉也好,寻你外甥也罢。唔,太尉轻易不为人做保的,你去寻李小郎吧,拿着这件事,叩东宫的门去吧。”
    方铎与他商议:“我去太学试试吧。”
    余冼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心里也出了一口长气——谁愿意家道中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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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学不是随便谁都能进的,方铎还是走了点关系,耽误了一点时间,才联系上了李清君。李清君就怕这个姨父会想不开,听说他来了,急得一头汗跑出来见他。听了这件事情,也惊呆了:“我就在太学里,没听说这件事儿呀。”太学里现在学习任务极重,天天累得像条狗,还有精力折腾的,都是神人。
    忙向学里请了假,又有方铎这个“家长”来接,倒也顺利出来了。急匆匆转了一到头,才求见到六郎,将事情说了。搞得六郎一张小白脸儿通红,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么?到现在没孩子,说是太子妃不能生,可太子能觉得痛快了?
    六郎连说了好几个“岂有此理”,又对李清君道:“你还是去上课罢,这件事有我呢。”又看方铎。李清君忙为他解释了一回,方铎有些紧张,不知道该不该提一下余冼,吱唔了一阵儿,还是哼唧着说:“是从余冼那里听来的。”
    六郎点点头:“你有心了。”
    方铎这才放下心来,只说一句:“太学生,年轻人多,易听人教唆。”便匆匆告辞,留给六郎思考的空间。
    六郎踌躇了一阵儿,心道:我现在还是不急的,等过几年,实在不行了,再说。
    反正,这会儿不好自己找不痛快。他从来都没有跟姨娘们打交道的经验,想想就头疼。这件事情,还是他去压一压的好,上书?不是还没上来么?先去尚书省,找他姐,将奏本给剔出来,别闹得满朝风雨的,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尼玛当个太子,被窝里那点私事都要被人拿出来说,坑爹不坑爹啊?
    他还是来晚了一步,颜神佑正跟唐仪在那儿大眼瞪小眼呢,桌上摆着一份奏章,就是那本让六郎纳妾的。
    这事儿还要从头说起,唐仪这丞相,极有水分,他也有眼色,不管事儿,就窝颜神佑办公室里看她干活。他也不翘班,也不在办公室里喝酒,比在他舅当皇帝那会儿都规矩。
    颜神佑事儿多,干脆给他分派了任务:拣奏章。如果不知道轻重急缓,就按署名者的官职来排。
    唐仪一琢磨,这个可以有,就分了起来。太学生是个独特的群体,能上书,没品级,孤零零就这么一个本子摆在面前。唐仪好奇地打开了:“这写的是什么呀?”然后就哑火了。
    颜神佑捞过奏本一看,笑了:“多大点儿事儿啊?看六郎怎么说吧。”
    唐仪蔫蔫地道:“这事儿,恐怕六郎做不了主,你爹娘都做不了主。”
    六郎就是这个时候来的,这个寸劲儿,就甭提了。
    仨人大眼瞪小眼,良久,六郎道:“我还没过二十呢。”
    颜神佑阴阳怪气地道:“明年。”她弟比她小八岁,她今年二十七了。
    六郎怒道:“我跟阿爹说去!”
    “二十?”
    六郎道:“谁说的啦?反正我的事儿,不要这些酸丁管!我找叶先生给他们加功课去,累不死他们!”李彦、霍亥上了年纪,颜肃之吸取了甘铭的教训,怕把他们也给累死了,将一些事务分给了年轻人去做。叶琛就兼领了国子监,也管着太学。
    颜神佑笑道:“多大点儿事儿,你要真拿定主意了,这事儿,我包了。”
    六郎正色道:“这是我夫妇的事情,怎么能推给阿姐呢?到时候,不定他们又要说什么了。我虽承社稷之重,却不好什么事都听人摆布的。且看我的。”
    颜神佑道:“你要怎么说?过继?兄终弟及?闭上你的嘴吧!你也知道你不单只是你一个人,还承着天下之望?”
    六郎道:“反正,我们自己家还没急呢。”
    “甭跟我这么说,到阿爹跟前儿说去。”
    六郎道:“说就说。”
    姐弟俩一边儿一个,抓着唐仪的肩,就将他给提溜到了含元殿。
    颜肃之:……=囗=!“你们俩这是干嘛呢?”上来先把已经呆掉了的唐仪给抢救了下来,拍一拍唐仪的脸:“喂,唐大,你怎么啦?”犯病了?还是药吃多了?
    唐仪是没想到颜家这么够意思,这事儿搁外头,哪家这么急急惶惶的纳小下崽儿,亲家也要翻脸的。可搁了皇家,那就不一样了。唐仪一抹脸,什么话都没说。
    颜神佑把奏本往颜肃之手里一拍:“看,教坊司上本。”
    颜肃之奇道:“教坊司又上本哭穷要人啦?”教坊司么,本来是宫廷舞乐机构啦,扩大一点,各地都有分支。原本是搞搞歌舞艺术,有时候还兼个庙堂奏乐什么的。但是呢,大家懂的,后来就……
    所以,这里招人会比较麻烦。大周为了恢复生产,不停地想办法释放奴婢什么的,人就越发的少了。教坊司天天地哭,说人不够,再这么下去,您家开个轰趴都要没乐队了。
    六郎听到“教坊司”三个字,趴到唐仪背上就笑了。他姐,绝了。
    颜肃之也没让六郎为难,一眼看到这“名门淑女”四个字,就知道里面有文章。淑女而又名门者,很难让人不想歪。老子家里好不容易消停了,你们又来捣乱,滚球去吧!
    提笔就批:太学生,以学为要,毋预教坊事。
    最后,这本奏本的批复被李彦给拦了下来,将父女二人给训了个狗血淋头:“怎么能在奏本上开这种玩笑呢?!他们关心国事,本也不算错,不过是关心的地方不对,加以引导就好。不要因为自己有些小聪明,伤了士人上进之心。”
    颜神佑嘀咕道:“关心国家大政,再指手划脚的,我也忍了。管到我们家屋里去了,他好大的脸!”
    李彦比她脾气还大:“天子无私事,皇嗣大统,还不够大吗?”
    “太学是养士的地方,可不是用来养宦官的。大周已经不招宦官啦!”
    李彦:“反正,这样的批复就是有失体统!圣人,你说这样好吗?!天子无私事呀!”
    颜肃之咽了咽口水:“那就抹了最后一句?”见颜神佑瞪眼,又和起稀泥来,“李翁说的也对嘛。”
    颜神佑嘟着嘴巴不接腔了。
    宫里吵得热闹,太学里更热闹,直接上拳头招呼上了。一路以李清君、江非得为首,一路以上书的太学生李璐为首,打得拳脚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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