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归来》2002再世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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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州城,冬。
    江州,大周王朝东北边临海的一座大城,距京都华京城八百余里,因盛产鳕鱼与各类海味,在大周很是远近闻名。
    江州城地处偏北,加之临海,每到冬日总是大雪绵延,白茫一片,是以又有雪城的别称。这样的风景在外人看来美不胜收,只是对江州本地人来说,看得多了也嫌乏味,而且积雪太厚不宜出行,因此在冬季风雪最大的时候,许多人家都闭门不出,城里也格外安静,少有行人。
    只是,并非家家户户都能享有这样的安静,至少城南大户,武安伯府上便一反常态,闹腾得很。
    武安伯宁如海,是江州一带极有身份的贵胄,其祖父为上代宁国公宁权,他本人更是文武双全,十八岁便高中探花,先任翰林院修撰,后官拜兵部员外郎,再晋侍郎,二十三岁弃文从武,戍守边关三年,屡立战功,一路升至奋武将军,受封“武安伯”,成了华京城中为人仰慕的青年俊杰。
    可惜天意弄人,在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祖父宁权却骤然病逝,接着他父亲在家族内斗中落败,抑郁而亡,他大伯世袭宁国公的爵位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联合朝中几名重臣,寻了个由头削了他的军职,接着贬他出华京,将他贬成了江州城的守备军统。
    好在虽然遭了贬斥,可宁如海至少还挂着爵位,身份在江州这块远离华京的地方绝对称得上显赫,十多年的耕耘下来,宁府早已变为江州城内数一数二的高门府第。
    湘莲院,位于宁府北面角落处的一个小院落。
    这个平日里少有人踏足的狭小院子,此时却乌泱泱围了一大群人,丫鬟仆役们或拿着伞或拎着暖炉,众星拱月般将两名衣着华贵的妇人簇拥在前方,正与一大二小三个孤零零的身影对峙。
    两名妇人中,着一身水蓝色花草纹大氅的略年长些,云鬓里插着两根玛瑙簪,眉目间很是稳重端庄;另一名披着驼黄色芙蓉花大氅的则要年轻许多,眼角眉梢间还仔细描了花钿,步摇、项圈、手镯、戒指更是一个不落,搭配上那张娇艳风情的脸孔,端的是金碧辉煌,贵气十足。
    只是,这名黄衣美妇脸上的表情却并不契合她这一身打扮,反而柳眉倒竖,伸出染着蔻红的指甲,直指其身前一个跪在雪地里少年疾言厉色道:“贱籍就是贱籍,果然生出来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做出这等下作之事还不承认,莫不是趁着老爷不在府里,就敢这样目无尊长,无法无天了!”
    跪着的少年约莫十三四岁,在这样滴水成冰的深冬,他只在灰白色的底衫外边套了一件半厚的玄青色外袍,许是在雪地里跪得久了,苍白的脸颊已经被冻得微微发红。
    面对美妇的指责,少年并没有回话,而是抬起一双明亮地眼睛,悄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不算宽敞的院落,东面墙角的老槐树,槐树下的枯井,房檐下歪斜放着的竹马,以及窗户上已经褪了色的窗花——他依稀记得那还是他十岁那年,陪着母亲和妹妹一同守岁的时候,笨手笨脚歪歪斜斜剪出来的。
    一切的一切,都同记忆里一模一样。
    他又斜过目光,看向站在他身边的一名青衣少妇,少妇穿得同他一样单薄,梳着简单素雅的发髻,皮肤干涩灰暗,眼角还带着细纹,只是从五官上看,曾经应当也是个出挑的美人。
    少妇脚边还站着一个身穿碎花袄裙的小姑娘,似乎胆子比较小,一直扯着妇人的裙摆躲在她身后,发现少年正看着她,她那张带着胆怯的小脸才甜甜笑了一下,对他唤道:“哥哥。”
    这声“哥哥”叫得少年眼里腾起一阵水雾,他对小姑娘咧了咧嘴,然后像是害羞般,又迅速把头低了下去。
    少年最后把目光落在自己的一双手上。
    原本修长宽大,布满伤痕与茧子的手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少年一双还尚未长开的纤细手掌,手背上还生了好几颗冻疮,轻轻碰一下,便是细密的疼。
    直到这一刻,他才确信,这里并不是他一开始以为的阴曹地府,也绝不是梦境,而是江州宁府,并且还是十多年前的江州宁府——他自小长大的地方。
    少年便是宁渊。
    他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本该被烧得渣滓都不剩的自己,居然没有死,反而回到了自己的小时候。
    脑子里最后的记忆,除了司空旭模糊的脸,就是四周炙热的火焰,然后他好像是昏了过去,意识一片混沌。再回神时,耳边是一阵吵闹声,还不待他睁开眼,他整个身子就被架了起来,连拖带拉像要带他去什么地方,他迷迷糊糊只当是黑白无常来勾他去阴曹地府,直到他被人按着跪在雪地里,冰冷刺骨的感觉才让他彻底清醒。
    睁开眼的那瞬间,他的确以为自己到了阴间,因为他居然看见了早已去世多年的娘亲和妹妹,原本想着如果在阴间能和亲人团聚也不错,可当他留意到周围其他人时,他又在震惊中发现,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再世重生——虽然这一切很不可思议,但它的确是发生了。宁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临死前发下的“若有来生”的誓言被老天爷听到了,为了表现出自己没有那么“王八蛋”,所以它才“苍天有眼”了一回,可是现在,宁渊却没有功夫再继续思考下去,因为眼前正有一个大麻烦等着他去收拾。
    “还不快说!你到底把东西藏哪去了?”黄裳美妇上前一步,指甲几乎都要戳到了宁渊鼻尖上。
    宁渊尚未出声,一直站在他身边的生母唐氏却蹙着眉头先开了口:“三夫人,妾身并不相信渊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唐氏的嗓音温润如水,听见娘亲久违的声音,宁渊喉头动了动,情绪上涌,紧咬住嘴唇才没有落下眼泪。
    “误会?唐映瑶,那块玉璧可是昭仪郡主亲赐给湘儿,保他来年乡试高中解元的,轻易丢不得,一直被湘儿好端端收在房里,怎的你儿子上门一趟,玉璧就不翼而飞了?不是这小子偷的,难道那玩意会自己长脚开溜不成!”听见唐氏开口辩驳,黄裳美妇怒容更胜:“我看这小子手脚不干净定是受了你这个亲娘的挑唆,一个贱籍出身的女子,老爷肯让你住进府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居然狗改不了吃-屎,将那些下三滥的习性带进府里来!”
    “够了。”她说得正起劲,却遭一个温厚绵长的声音打断:“妹妹你也是有身份的人,有些话别人说得,你却说不得。唐姨娘不管出身如何,也是老爷的侍妾,渊儿再做错了事,也是这府里的少爷,你一口一个贱籍,难道不怕被人传到老爷耳朵里去,治你的家法吗?”
    见一直站在最中央没出声的蓝衣妇人开了口,这位被唐氏称为“三夫人”的黄裳美妇才脸色一僵,对蓝衣妇人屈了屈膝,“姐姐教训的是,妹妹失言了。”
    宁渊冷眼看着这一幕,已经将眼前这情形弄清楚了八-九分。
    这是他十三岁那年冬天发生的事。府里的三夫人柳氏诬陷他偷了自己庶兄,也就是柳氏长子宁湘书房里的一块玉璧,于是纠结了府里的一大帮人,押着他到自己娘亲住的院子里来兴师问罪。
    方才出言的蓝衣妇人是武安伯的正房,也就是这府里的大夫人严氏。除去侍妾,宁如海共有三位夫人,分别是大夫人严氏,二夫人赵氏,与三夫人柳氏。严氏出身名门,又有朝廷册封的诰命在身,是这府里正儿八经的夫人,二夫人与三夫人虽然地位高于侍妾,享有“夫人”的虚称,但因没有封命在身,在一些正儿八经的场合,也只能被唤作姨娘。
    喝退了柳氏,严氏慈眉善目地看向宁渊,柔声问道:“渊儿,你向母亲说实话,你真的没有拿湘儿书房里的玉璧吗?”
    望着严氏慈祥的脸,宁渊心里却千回百转地掠过了许多事情。
    上一世,严氏也曾用同样的语气问他,但因的确不是他做的,又出于对嫡母的信赖,所以他咬死了没有承认,可不曾想别人既然有心诬陷,怎么能不准备周全。最后他因年纪小,受不住家法,是娘亲替他受的,也正是因为这通家法伤了娘亲的根本,又因恶寒侵体染上时疾,还没撑到开春便撒手人寰,留下他与年幼的妹妹。
    娘亲早逝一直是宁渊的毕生之痛,现在既然能有机会重来一次,他自然不可能再重蹈覆辙,于是他眼珠子一转,重重将头磕了下去,“母亲,渊儿知错了,那玉璧的确是渊儿偷拿了!”
    他这话一出,不光是严氏,就连他娘亲唐氏,与不远处的柳氏,也都带着诧异的表情愣在了当场。
    严氏望着眼前瘦弱的少年,迅速端正了神色,眼里带上了一丝斥责,“居然真的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父亲让你们多读圣贤书,难道那些孔孟之道,醒世谏言里,有教导你去偷鸡摸狗的句子吗!”
    “母亲,诗书里固然没有教导那些,可渊儿这么做却是有原因的,请容渊儿分辨几句!”宁渊磕头如捣蒜,小脑袋不停往雪地上砸,发出低沉的砰砰声。
    宁渊心里打算得很好,这雪地绵软,雪又下得厚实,脑袋磕下去看起来声势惊人,却一点也不疼,严氏个性素来好面子,人前人后也习惯端出一副善良贤德的模样,他做出这番架势,目的自然是为了让严氏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会立刻责罚他,总是要听他把话说完的。
    果不其然,听见宁渊大大方方把事认下了,柳氏本打算立刻上前,顺水推舟叫下人们上家法,却遭严氏斜过眼睛瞪了回去,随后她轻咳一声,给身边的徐嬷嬷使了个眼色。
    徐嬷嬷会意,上前将宁渊扶了起来,帮他拍掉额发间沾染的雪粒,“渊少爷快别磕了,仔细弄伤自己,夫人做事向来分明,怎么会不听你分辨呐!”
    “是啊渊儿。”严氏也放软了语气道:“你要是有什么委屈尽管跟母亲说,母亲替你做主。”
    “那便谢过母亲了。”宁渊假意用带着哭腔的嗓音道:“其实渊儿之所以会偷拿二哥的玉璧,全都是为了给祖母。”
    “笑话,难不成你要告诉我,是老夫人教唆你偷东西的!”柳氏冷笑一声,“你要扯谎也找个像样的扯,别把脏水往老夫人身上泼!”
    “自然不可能是祖母教唆的,祖母德高望重,孙儿仰慕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将错事牵连到祖母身上。”宁渊吸了吸鼻子,“实在是渊儿前几日读《百孝书》,受了感触,眼见开春便是祖母六十大寿,便想以此效法,临摹一本百孝书献与祖母以尽孝道,只可惜书社里卖的松针纸贵得很,渊儿月例不够,又听闻二哥曾言他向来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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