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嫡女》第三百三十五章: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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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驰心里明白,人爵这是在责怪他自作主张,心里有些委屈,赵漓是金曜的王爷,人家知府请王爷住这这里有什么不对?
    不过听到楚穆歌的语气,他也明白,现在辩解不过是往刀口上撞,还是先把事情办好,至于刑堂,光是想想就让人恶寒不止,他发誓这辈子都不想再进去。
    楚穆歌冷眸扫过,钟驰只觉得背后一阵秋风扫过,连忙调转马头,“人爵请放心,属下马上去办!”
    钟驰走后,心里还为刚刚那一个眼神震惊。
    昨日他与附近的几个负责人,几乎不分先后都接到楼主的飞鸽传书,要他们带人来浣城听候人爵的差遣,因为他的据点是离这里最近的,所以今日他第一个带着人赶到。
    之前就听说楼里一直空缺的人爵有人顶上了,只是因为他们离得远,所以一直没机会见到,今日是他和一众下属第一次见到楚穆歌,是以初见之下还有些懈怠,觉得这人不过是掌管了楼里的银组,比不得天地鬼三爵。
    可就在刚刚,当被她临走前的那个目光扫过,钟驰发现自己很不争气的颤了一下,那一眼就让他明白了,即便是掌管银组,这人也不容小觑,更何况听雪楼的刑堂,那地狱一样的存在,是他们每个犯过错的人的噩梦。
    钟驰是个聪明人,否则也坐不上现在的位置,只经过刚刚那一瞬的交锋,他就已经下定决心,今后再也不敢小瞧了这位人爵大人。
    有了楚穆歌的警告在前,钟驰马上发挥听雪楼的能力,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找到了合适静养的民居,找到之后,他马上打马过来复命。
    到了地方的时候,楚穆歌看着古朴的庭院,幽静的环境,还算满意的点点头,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这件事办的不错,“你马上让人去将城里最好的大夫找来。”
    钟驰立即吩咐手下的人去办,白马已经受够了雨水,甩了甩头,高傲的走进大门,看它那神情,简直将这院子当成?
    ?自己的马厩。
    进了院子之后,楚穆歌翻身下马,而后将马背上的人小心的扶了下来,赵漓手脚残废,站不稳,几乎是被半搂着,楚穆歌身材瘦小,抱着比她高出许多的人,显得有点吃力,一旁钟驰见了想过来帮忙,却被她冷眼拒绝。
    虽然身上被淋湿了很难受,还有那些被雨水激发的血腥,可现在最重要的是赵漓,楚穆歌将人扶到房间,进屋前,她对钟驰吩咐道:“让人守在这里,大夫来了就直接领进来,没有我的容许,其他任何人不准踏进这个院子半步,违令者,杀!”
    一个‘杀’字让钟驰心神俱荡,看到关闭的房门,他的心头还是在剧烈跳动着,心里感叹,果真不愧是公子亲自挑选的人,一言一语都叫人不敢违背。
    楚穆歌将人扶到房中后,万分小心的把他放在床上躺好,生怕他磕着碰着,动作温柔的不得了。
    把人安置好后,见他还硬撑着睁着眼睛,那倔强的模样倒是从不曾改变过,楚穆歌就势坐在床边的脚踏上看着他,心疼的对他说:“你不要硬撑,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大夫马上就来了。”
    赵漓摇摇头,残破的嘴唇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我怕,是梦。”
    她的手还在他手上,他的力气很小,轻轻的握着她,她只需微微用力就能挣脱,可是她不敢,她怕弄伤他。
    感觉到他心里的惧意,楚穆歌叹了口气,反握住他的手,被握住的那一瞬,赵漓的手轻轻颤抖着,眼角红红的,让人心生怜悯。
    看他这样,楚穆歌也红了眼睛,将他的手背贴在自己脸上,强颜欢笑着对他说:“你看,这根本就不是梦,你已经,没事了。”
    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楚穆歌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那样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会让他想起不开心的事。
    想当时在府尹府上,看到那些人对他做出那栺那样的事的时候,楚穆歌几乎差点就要忍不住,心里的怒火不是言语能形容的了的,当时她想的是,如何才能让那些人动过他的人,死的痛苦一些。
    明明已经虚弱成这个样子,还被挂在城墙上晒了一天,却还是一直硬撑着不敢合眼,可见先前受到的打击有多大。
    不能想了,再想下去,她怕她真的会忍不住单枪匹马杀到敌营,跟拓跋赫拼个鱼死网破。
    伸手将赵漓额前的乱发撩开,从未有过的温柔的声音对他说:“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放心,我不走,就一直在这里守着你,你再不休息的话,我怕你会撑不住,乖,闭上眼睛睡一觉,不要让我担心了,好不好?”
    赵漓不说话,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她,他不想让她担心,可是他真的很怕这只是一场梦,视线不敢离开她片刻。
    楚穆歌看着这样的他,心里一阵一阵的难过,对拓跋赫的恨意也更深了,那个人竟把一个好好的人折磨成这样,当真是不可原谅!
    对上赵漓倔强的目光,楚穆歌心里一阵无奈,一想到当初那个风流潇洒、桀骜不驯的美男子,心里就只剩下满满的心疼,长嫂如母,就让她帮赵琛好好关心一下这个兄弟。
    楚穆歌慢慢将赵漓的手放下,看到他眼底浓郁的失落,于心不忍,好言安慰他,“我只是想给你吹一首曲子。”
    赵漓眸光颤了颤,看着她拿出了随身携带的一只埙,楚穆歌看他一眼,然后将埙放在唇下,轻轻吹出厚重的乐声。
    这一曲名唤风竹,曲风缓慢而淳厚,闭目倾听,就好像夏夜的竹林,微微的风轻轻吹过,竹香四溢,带着醉人的微醺的风,入梦。
    看着赵漓伴着乐声慢慢闭合的眼睛,楚穆歌眼底划过一抹痛意,一曲终结,她收起埙起身。
    门外,钟驰在轻轻敲了一下门之后,就一直安静的在门外等,听到房中埙声响起的时候,他还稍稍愣了一下,那种低沉醇厚的声音中,带着吹埙人满心的柔情,如果不是历经了沧桑的人,又如何会吹出这样动人的乐曲?
    埙声停下来的时候,钟驰的眼中有遗憾,可惜这样的埙声,怕是以后很难听见了,说不上为什么?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房门打开,楚穆歌从里面走了出来,钟驰见了她,立即上前见礼,“城里最好的大夫已经请来了。”
    楚穆歌已经看到他身侧的老者,点点头,正要进去,身后钟驰马上出言叫住她,说:“属下已经让人准备好热水和换洗的衣服,需不需要找两个丫鬟进去帮王爷梳洗?”
    回头看着钟驰,楚穆歌点点头,这一点倒是她疏忽了,于是对他说:“先让人在门口候着。”
    钟驰应了一声,就下去吩咐去了,楚穆歌回到房中,对那老大夫说:“你身上有伤,你给他看看。”
    老大夫来的路上就已经知晓了赵漓的身份,知道是给王爷看病,没得到吩咐他自然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进来之后就站在屋中等候指示。
    听了这话他才走到床边,楚穆歌也跟着一同走到床前,看着睡得并不安稳的人,干脆伸手点了他的睡穴,头也不回的对老大夫说:“你过来给他看看他身上的伤势。”
    老大夫是背着药箱过来,楚穆歌给他让开了位置方便他检查,他放下药箱,伸手将赵漓的手掌心朝上放好,食指和中指搭在手腕的脉搏上。
    楚穆歌等了一瞬,心里已经很不耐烦,眉头跟着皱起,只因为老大夫脸上越发凝重的神情。
    老大夫诊了脉,又去掀他身上的被子,楚穆歌想阻止,就听他说道:“王爷的身体状况很不好,草民要先看一看王爷身上的伤。”
    见老大夫伸手去解赵漓的衣服,楚穆歌连忙转过身去,男女有别,她竖着耳朵听身后窸窸窣窣声,然后是老大夫惊诧的抽气声,“这,这可如何是好?”
    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楚穆歌心里很担心,连忙问他,“你快告诉我,王爷的伤势到底如何?”
    “王爷,王爷他,他的伤……”
    老大夫哆哆嗦嗦的半天也说不出一句整话,楚穆歌越听越着急,忍无可忍她干脆转过身自己看,然,这一眼就叫她震撼当场。
    当她转过身,看到赵漓敞开的半身上那密布的伤痕,心头剧烈的颤动起来,一条条伤痕纵横交错,明显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有的是鞭上,有的是烫伤,有的是刀剑所伤,浑身上下到处都是青紫的痕迹,而最让她触目惊心的,是被洞穿的锁骨。
    虽然早就知道他吃了不少苦头,可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怒火来的突然,越来越旺的火苗在眼底闪现,楚穆歌大吼一声:“拓跋赫你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你!”
    老大夫终于被她身上散发的冷气惊醒,听到楚穆歌咬牙切齿吼出的这句话,吓得直接跪倒地上,见楚穆歌腥眸移过来,老大夫心头一颤,不等她开口,就自觉的把赵漓的病情全都如实说了。
    “王爷的手筋脚筋已断多时,身上的伤口也因为没有及时处理,都已经在慢慢恶化,草民建议马上让人给王爷清洗身子,这些伤口都已经化脓,若不及时处理,恐怕……”
    见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下,楚穆歌冷眼看着他,“说下去,恐怕如何?”
    这位大人的眼神着实恐怖,瞧她那神情,好像自己接下来再说出一个字,她就会雷霆万击,只希望他不会迁怒自己才是。
    老大夫心里胆战心惊的,顶着这样的目光头皮发麻,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说道:“如果草民所料不错,王爷之前一定还受过内伤,这伤如若是不及时处理,则后患无穷,只恐怕王爷将来就是好了,可能也只是个废,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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