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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不敢在洞中停留,御风回返函玉楼。
一路上,惊天鼓回响久久不歇,远处人影绰绰,多是闻讯而起的仙山弟子。
盛年恐惹上嫌疑,与农冰衣潜踪而行,并不与他们照面。
回到函玉楼,园内通明,不时有人声传来,显然入住此处的翠霞派弟子,也被惊天鼓惊醒,纷纷起身张望探问。
盛年回到了小楼,见卫惊蛰正趴在视窗,朝外张望,问道:“蛰儿,方才可有人来过?”
卫惊蛰答道:“半炷香前,淡怒师伯祖曾经进来,询问蛰儿师父的去处。弟子只说你与农姑姑前往倦归峰探望羽师叔去了。他便不再多问,回头走了。”
盛年微微一笑,心道:“这孩子年纪虽小,倒也机灵。以淡怒师伯的身分,自不会去向阿牛质证此事。”
农冰衣站在盛年身后,望着卫惊蛰的眼神颇是古怪,实在想不通这小家伙有什么好,为何三生石里映射出的人竟会是他。
盛年又试着问道:“你可知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突然响起了鼓声?”
卫惊蛰摇头道:“我问过淡怒师伯祖,他也摇头说不晓得,正要派弟子前去询问。师父,你和农姑姑去哪里了,弟子用功醒来,却找不着你们?”
盛年正要回答,神色一动,朝农冰衣与卫惊蛰摆摆手,示意安静。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有人恭声问道:“盛仙友可在里面,在下蓬莱弟子郑皓,奉掌门口谕有要事通禀。”
盛年飞速扫了眼自己与农冰衣的衣着模样,已看不出奔波激战的痕迹,回答道:“郑兄请进。”
郑皓走进屋子,抱拳施礼道:“深夜打搅,还请诸位海涵。”
盛年道:“郑兄来得正好,盛某正在奇怪为何外面响起鼓声,可是有大事发生?”
郑皓点头道:“半个时辰前,有弟子发现东海平沙岛的前掌门人耿南天,横尸思微峰后山白云峡内,故此才鸣鼓报警,追缉凶手。”
盛年大吃一惊道:“耿掌门死了,凶手是谁可有线索?”虽说耿南天现下已经不是平沙岛的掌门,但他还是习惯于如此称呼。
郑皓道:“现在还不晓得凶手是谁。但耿前掌门的胸前印有一记魔教幽明折月手,乃一击毙命。”
盛年深吸一口气,喃喃道:“又是幽明折月手!”
他脑中念头急转,首先排除了凌云羽的嫌疑。对方听得惊天鼓也是满怀惊愕,迅速退走,显然耿南天遇害之事与他无关,也并非是他手下所为。
他忍不住苦笑道:“魔教又要糟糕了!”
郑皓道:“今夜魔教所有高手皆在倦归峰歇息,既无人赴宴,也无人外出。故此,此事到底是何人所为,目前尚待追查。”
盛年心潮起伏,思虑万千。
尽管有人以魔教绝技暗杀正道弟子并非首次,今日在三生石旁还曾发生过一起凶案,可那死的毕竟是二、三代的普通青年弟子,如耿南天这等身分遇害的,尚要追溯到无为方丈之死,以及一愚大师的圆寂。
对方明显是想在仙会召开的前夜翻云覆雨,制造恐慌,掀起正魔两道的倾轧血战。这样的手段委实狠毒无比,偏生又教人拿不出可证明魔教清白的证据。
郑皓见盛年无语,又说道:“弟子奉掌门之命通禀盛仙友,因耿南天前掌门突遭横祸,故此今夜敝山弟子已全面戒备,严防有人再次滋事。
“诸位若无要紧事,最好留在楼内勿要外出。明日仙会一切照旧。日出时分,请诸位惠临停仙水榭后园的心斋池。”
盛年点头道:“在下省得了,多谢郑兄相告。”
郑皓道:“在下告辞,诸位早些安歇。”
郑皓离开后,盛年等人又聊了片刻,却不得什么要领,见夜色已深,也各自安歇了。可除了兴奋一天的卫惊蛰,又有谁能睡着,躺在床上,静待天明。
翌日清晨,盛年、卫惊蛰与农冰衣,随翠霞派一众门人由淡怒真人统率,离开函玉楼前往心斋池。
盛年未见掌门真人,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向罗和问道:“罗师叔,淡一师伯怎没和我们一同前往?”
罗和微笑道:“掌门师兄昨日留在了停仙水榭,一夜未归,想来会在心斋池与我们会合。”
盛年轻“哦”一声,众人御风而行,须臾便到了思微峰。
一至停仙水榭外,便有蓬莱仙山弟子上前接引。
大伙儿动身的虽然颇早,可思微峰顶早已是热闹非凡,各路人马从四面八方络绎而至,相互问候寒暄。但众人的神色均是微妙,话题里,十句倒有八句,不离昨夜耿南天遇害之事。
穿过停仙水榭,前面便是蓬莱仙山著名的胜景心斋池。池面上波平如静,紫光微澜,映射着晨曦里的万丈霞光,娇艳绚烂。
更令人称奇的是,池水里生长出数百株状若荷花的奇异花卉,其叶如碧,覆盖水面。数百株花卉围绕心斋池罗列,显然是经过事先精心的设计安排。
在圆伞一般的巨叶之上,粉红色的花朵盛开正艳,每片叶上均有六片花瓣,环绕中央明黄色的花心,朝外微微翘起伸展,就像一只只莲花玉手,托起云岚仙雾,清风晨露。
花瓣之上,均已摆下一张张古朴精美的朱红色长桌,足以容纳数人。此时已经有不少人落坐在这玉莲云台之上。
农冰衣张大眼睛好奇观瞧,这才明白,仙会的会场不仅是设在云端水上,更是拥花而坐。
她放眼望去,在正东方并排飘浮着三朵莲台,分属蓬莱仙山与灵空庵、天一阁。
由此往右首,乃以天陆七大剑派为首的正道各门;转向左首则是魔教与三大魔宫,以及来自天南漠北的诸路魔道人物的席位。
而在三大圣地莲台的对面,还列有数排形状较小的同种奇花,却是为那些素来独来独往、不归属任何一家门派的闲云野鹤之士所留。
在心斋池正中央,一朵堪称花中之冠的六瓣奇花迎风怒绽,比之周围的莲台,仅叶盘便足足大出好几圈。花瓣更是超逾十数丈的方圆,上面却空空荡荡,想那就是今次蓬莱仙会切磋技艺的竞技场了。
此刻晨雾未散,彩烟缭绕,水面上花香四溢,和风舒爽,让每一个人紧张整晚的心情都为之一松,这片刻间均沉醉在眼前的如画仙境中。
农冰衣忽然兴奋的叫道:“我看到爷爷了,他和燃灯居士坐在一起!”说着朝西面的莲台上拼命挥手。
农百草遥遥望见,枯干的脸上露出笑意。
盛年心中可没农冰衣那么自在,他一面拉着卫惊蛰随在淡怒真人身后,朝自己的座位行去,一面飞速环顾全场,希望能找到丁原等人的踪影。
在正道坐席上,云林禅寺、碧落剑派、越秀剑派等七大剑派中的耆宿弟子已经就座,太清宫的人马也正在入席。
对面的魔道莲台上,魔教群雄在阿牛的率领下严阵以待,旁边忘情宫的楚望天、冰宫的凌云羽也都到了,连久未露面的任峥与他的部众也尽皆在座。
盛年的目光无意中与凌云羽的眼神一触,对方的眼睛里,暴射出几乎不可察觉的一缕寒光,又迅速错开。
再往西面瞧去,毕虎与桑土公等人兴高采烈的相互说笑,苏真一个人静静坐在位子里,双目微合似是养神,更似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可这一圈寻下来,还是没能见着丁原,这个家伙到底躲到哪里去了,又或出了意外根本没有赶来仙山?
盛年在淡怒真人侧面的一片花瓣上坐下,卫惊蛰乖乖的侍立身后,不停东张西望。
农冰衣老实不客气在盛年身边坐下,一扯他的衣袖伸手指道:“盛大哥快看,坐在仙山弟子之中,身穿藕色轻纱的那位道姑,便是蓬莱掌门云仙子。昨天我在水榭里还和她说过一句话呢!”
盛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瞧去,就见在蓬莱席间,有一位身穿藕色道袍的妇人正襟端坐,脸上意态悠闲,右手一柄拂尘抱在怀中。
盛年目光移转,在灵空庵的坐席里,正触到姬雪雁望向自己似是询问的目光。盛年微微摇头,姬雪雁的眼眸顿时黯淡下来。
盛年不敢多瞧,再转向天一阁那面,安孜晴、水轻盈等人,皆在其位,可并不见苏芷玉。
他这才明白,昨日苏真向他探问丁原下落,必是以为玉儿姑娘如今正和丁原在一起,否则断无缺席仙会的道理。
这时,天色也渐渐大亮,阮秋波走到台前,朱唇轻启,声若黄莺出谷,说道:“诸位仙友,大伙儿万里迢迢来到蓬莱,敝山上下无不与有荣焉。现在,仙会时辰已到,诸位仙友——”
突然,左首的坐席里有人高声打断道:“且慢,老夫有一件事情,整夜如梗在喉,不得不说!”
众人齐齐朝说话之人望去,却见是东海平沙岛的钟南山。
盛年心里一沉,暗道:“来了,这么快就开始了。”
阮秋波被人打断话头,脸上依然略带浅笑道:“原来是东海平沙岛的钟仙友,不知你有何烦心之事如梗在喉,不得不说?”
钟南山在万众瞩目之下缓缓站起身形,面朝魔教的坐席,冷冷道:“就在前天中午,敝派上下二十余位同门满心欢喜的抵达仙山,期盼在仙会上会友切磋,叙旧论道。
“可谁曾想,敝派前掌门耿南天耿师兄,却在昨夜突遭暗算,命丧白云峡。倘若他是技不如人,落败而亡,敝派也不敢埋怨任何人。可瞧耿师兄遇害情形,分明是有人蓄意谋害,陷耿师兄于死地!”
说到这里,他眼中满是悲愤,声音也更加激昂起来:“众所周知,一年前耿师兄禅位退隐,不知是谁如此心狠手辣,竟仍不肯放过这样一个痛失爱子的老人?仙会本是一百二十年一度的天陆盛事,可偏偏发生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情。
“此事若不查个水落石出,我东海平沙岛满门弟子何以面对耿师兄于黄泉之下!故此老夫在此冒昧,要请三大圣地与此间同道主持公道,在仙会召开前先揪出真凶,以告慰敝派耿师兄在天之灵!”
他的一番话说得有情有理,赢得不少人的同情。
大伙儿心知肚明,钟南山尽管没有明确把疑凶的名字说出来,可愤怒怨毒的目光,却是径直冲着对面魔教去的。
钟南山的话刚说完,不等别人多做反应,旁边碧落剑派的停云真人,也接着起身道:“钟仙友所言极是,贫道本也想在仙会召开前提及此事,没想让钟仙友占先了。昨日一天里,不单是耿前掌门不幸遇害,敝派也有弟子在仙山被人暗害。
“联想一年间接连发生的数十起凶案,我正道各派,俱有身中魔教十六绝技而亡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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