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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纪念馆几百年密不透风的顶层,四壁不知被什么破坏力砸开了两个参差裂洞。雨过天晴的凉风穿过窟窿,橙火在光滑地面投射出各种摇曳昏沉的姿态。
立起来比人还高的古老铜釜静静横置在鼓架上,仿佛那场牵动全城的惊天鼓涛与它毫无关系。四名俊健青年抬着一个被粗暴地装上把手的巨桶,与击釜少女分别站在两侧。
“迪墨提奥?!”
抬桶里的金青年突然俊脸一扭,捂紧胸脯跌坐在地,满头大汗的侧脸露出痛苦表情。
“牵动旧伤了?”丝罗娜伸手想查看他伤势,却被按住了动作。
“嗯,大概是因为你用了我的肋骨在击釜?”伤开了个安慰人心的玩笑。
“他只需要歇口气。”银翼差点失掉平衡,连忙示意达尔和依欧迪斯把空桶搁回地上。“男人多得是,却偏有人带伤逞强装英雄。”
“要让桶兜气共鸣出与高音相合的低音……必须懂得时机与默契……”
“在铜锅子后面撞钟似地前后晃动一个胖酒桶而已,有多难?”
“都别说话。”丝罗娜朝站在楼梯口的贵妇请求道:“夫人?夫人!”
“……在,公主殿下!”蝴蝶夫人还沉浸在百钟齐鸣的震骇里。“能借马车一用吗?”
“霍克。弄几辆车来。”拥有一片美丽投影地贵妇人回过神。爽快地提议道:“到城主府休息如何?我们有最好地大夫。”
如同晨曦驱散黑暗。公主迅烈地击败了泥巴巫。宛若神临地击鼓姿态连蝴蝶夫人也不得不解冻那份某种原因蓄起地敌意。她帽纱下地声音真诚无比。丝罗娜欣然接受了邀请。
霍克骑士噔噔跑下楼。夫人体贴地给伤递上绣花手绢。别有意味地朝银翼闪了闪眼色。
王子却转身在空气里翕张着鼻子。
“娜娜。你今天用了什么香膏?”
“你感冒了。”丝罗娜没好气地嗅嗅身上衣服。自知之明地道:“那是汗臭。”
“唔。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生丽质……”
“王子殿下,这一套可不管用。”依欧迪斯坐在桶**上,仗义地替金朋友揶揄对手。“娜娜更喜欢老实男。你还不如说让我们回旅馆洗个澡。”
“那肯定是你没说好。”如果老实有效的话,胜国王子就不会被甩了吧?银翼不以为然地回望少女,仿佛在期待奉承结果。
“事实上,我真的用了---他们节日大酬宾。”
“怪不得。”公主的骑士缓过气,机敏地露出恍然大悟。“刚刚一直有股月桂香。”
“谢谢……”丝罗娜绽齿笑道,“明天换香桃木哦。”
“我有同僚就叫香桃木骑士,”一直看好戏地达尔不由失笑,“你大概不会喜欢他。”
[那肯定是我的类型。]女亡魂雀跃起来。
[就没有你不喜欢的!]
霍克骑士去而复返时,变成了两个人。
“果然是您……”城主雷泽菲步伐矫健地跑上楼,“定音的一定是您最忠实的卫,翠丝庭家的迪墨提奥大人?。”
“四分之一,”银翼打岔提醒他。“您这个酒桶足以把我们都藏起来。”
“纯正地帝国之音呢,丝罗娜公主。”
“也许是因为我纯正的血脉?”
“当然,绝对是!”
城主声音有自内心的被证实的喜悦。眼神也犹如浑身淌水的肌肤一般湿漉漉,然而丝罗娜没有被轻易打动,只是谦逊地微笑以望。
是时候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我能想像这些精明祖先们肯定会在远离故土的地方留一后手,只是没想到他们想得这么远、这么周详----”公主抚摸着据说来自于那位最声名显赫的祖先的军釜,不容拒绝地笑道:“雷泽菲,白银城比皇宫宝库更叫我心痒难熬。”
“聊天最好来点冰酒。”衣容不整丝毫不防碍雷泽菲极送出一个极有风度的手势。“马车备好了。”
“您先请。”
城主与公主独聊地木屋在小花园中心。亲信把门,银翼与达尔想偷听却无从下手。
“如果你能让他别再绕圈子巡逻,我就能听到里面的情况……谁?!”
达尔正扬着某块奇怪金属片与银翼窃窃私语,一把声音打断了他们。
“不愧是专业鼹鼠----”依欧迪斯脚步轻挪。从光亮处走进遮蔽着两个男人的矮木阴影里。“把黄金片插在墙缝里偷听动静地装置,是叫闻金吗?”
“你来干嘛?”
“迪墨提奥不放心,叫我来看看。”
银翼冷哼道:“你有办法引开那个门卫就是帮了大忙。”
“他没叫你们偷听。”依欧迪斯嘟囔着眯眼观察了一会儿。“也许可以,我正好认识他。”
“什么?”银翼从惊愕转到醒悟。“哦对,我都忘了你是在这里长大的。他是谁?”
“呃,他也姓由列斯……算是我亲戚。不过,为什么要帮你?”
“如果没理解错,我们正坐着同一条船?”
“我没古道热肠去帮企图当我便宜小爹的人。”依欧迪斯别扭地拒绝道。
怎么?银翼与达尔目露迷惑。
“蝴蝶夫人的女儿,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好明目张脸的偷情……”达尔深有感触地现。信息库要及时更新了。
“你说的这层关系我拐了三个弯才想到!”王子脖子红到了耳根,低吼道,“娜娜一个人在里面,如果出了状况,你就独自去面对迪迪大人的怒剑吧。”
“那得保佑他身体健康。”
话虽如此,依欧迪斯却迈开了双腿,朝守门人走去。
小屋是城主避暑的私人书房。
“这是我地秘密酒库。”换过新衣的城主从角落深井里提出一个水淋淋的小酒桶,给美丽客人刷了杯甘蔗酒,“够凉快吗?”
“我脑子都快要冻住了。”坐着软硬适中的藤背椅。丝罗娜轻饮浅啜。缅怀地叹了口气。
“多喝两口吧,被家乡的酒醉倒也只会对睡眠有好处。”
“难道你预知我今晚会失眠?”丝罗娜撑着肘子。眸火比酒还深地注视着城主的欲言又止。“雷泽菲,我无法看透你,不过我知道你眼睛背后总藏着想跟我讲却不能讲的真相。”
“老实说,时机还早了点。”
“是吗?但你上唇正露出我十分熟悉的难耐表情。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也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你鼓一般严密地肚子究竟藏了些什么我不得而知的帝国秘密。我大胆地在此喝酒,也是为了这份回报。”
雷泽菲沉颜啜饮,似乎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不知是酒还是公主极力怂恿的眼神在起决定作用,他终于抬头启动了酝酿得太久的嘴唇。
“奥玛森掀起的是无益之乱。”
雷泽菲嘴角翘起莫测高深的线条。
“奥克拉家正是帝国利用商业引导时局的力量。”
“你们是鼹鼠?”
“不,我们是牵制动乱与提供拔乱反正之力的商人。”
“雷泽菲,”公主丢开客套,单刀直入地问,“你究竟是我什么亲戚?”美丽的声音与眼神里全是冷硬。
城主爽脆答道:“我父亲与琅吉士是亲兄弟。”
丝罗娜已经许久没听及父王名号,停愕几秒才意识到对方是说与她拥有相同地祖父,“莫洛雷加尼一世”。
“你是我表兄?”惊喜交集令少女眼睛看上去大了一圈。“你看来好年轻。我甚至怀疑过你是我父王私生子。”
“咳咳……嗯,虽然有点超龄”
毫无疑问,重获一位没有敌意地亲人,绝对比从天而降一座皇宫更让公主欣喜若狂。
然而雷泽菲的补充有些骇人。
“我父亲是琅吉士地哥哥。”
“父王是我祖父的次子。他之上就是……”
“献祭的长子,是吧?”
“……我明白了,您父亲才是私生子?”
“难道皇室风气又重新跟邻国靠拢了吗?姓奥玛森的私生子们几百年没好日子过了。”
雷泽菲蹙紧眉头,苦恼地瞅着这个直言不讳的公主。
“我们是亲兄弟。”
“不可能!”
砰,彩璃杯脱手摔翻,晶莹剔透的酒液顺着桌纹狼狈流散,丝罗娜顾不上收拾,从桌椅之间腾身而起,杂物被碰得淅沥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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