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纪行录》第一卷四境行八十我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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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央宫,太后所居。
    此刻宫殿中糜香环绕,沁人心脾。
    穿着黄袍衣裳的人跪坐在殿堂之下,殿堂之上是帘幕重重,看不清内里。
    声浪重重涌进耳畔,可想而知这珠宝点缀、流苏锦绣的帐中在行何事。
    金玉瓦砖上就这么跪着一个人,空旷的殿内只余艳声从帐中传来。
    等了许久,两名俊美壮硕的美男子才从帐中走出,浑身赤裸,看也不看跪在地上那人一眼,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走出宫殿。
    现在这里彻底安静下来了。
    重重帘幕之下,一双摄人心魄的眸子与台下那人沉默对视。
    长平太后并不想玩这种哑巴游戏,她慵懒的开口,诱人的娇躯隔着重重帘幕若隐若现。
    “你要什么?”
    台下那跪着的人抬起头颅,露出一张清秀又朴素坚韧的女子面容:
    “南雁恳请太后恩开皇陵。”
    帘幕后的女人理着指甲,散开云鬓,懒散说道:
    “他用不了那把剑,你不必想,我也不会让他用的。”
    并不带什么情绪,却有种不能拒绝的意味。
    顾南雁摇摇头:“太后今日不允,我今日不走。”
    女人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银铃般咯咯笑道:
    “你是什么东西?我要杀你,还不用一根手指头,把你卖到怡红院里做一个娼妓,都算我大发慈悲。”
    她的仪态那么妖娆那么妩媚,说的话却那么歹毒。
    顾南雁清丽的脸上是种奇异的平淡:“如果可以,我愿以此为代价。”
    江艳看着那双坚定的眼眸,不说话了。
    顾南雁轻声说道:
    “太后,这么多年了,天下大乱,皇帝形同虚设,复仇还不够么?”
    “就连自己最后的血脉,也要亲手掐灭吗?”
    帘幕后的女人眼神迷离,是啊,还不够吗?除了越发壮大的空虚,自己什么也不剩下了。
    她曾有两个身份,一个叫长平公主、一个叫太子姐姐,
    现在这些都没有了,她成了弟弟的妻子,而这个弟弟并不爱她,结合只是为了血统的纯粹。
    她曾经有个爱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家族也是名门望户。
    但这些没有用,皇城里不讲真情。
    最终那个翻过宫墙替她抓蟋蟀的少年,当着她的面被五马分尸。
    满门抄斩,不留痕迹。
    她的弟弟,彼时的皇帝,就这么冷眼看着,是的,冷漠的像个怪物。
    但她马上就要嫁给这个怪物了。
    长平公主死了,只剩下了长平太后。
    在顾南雁的眼睛里,她看到了自己。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恨之入骨的那个人,名义上的丈夫,天下的共主,已经死了,那个血脉诅咒下诞生的孽种,也陷入绝境,天下大乱,还不够吗?
    皇城里什么都不剩了,记忆也好故人也罢,除了那个孽种还能让她想起过往,自己的一切都已经死在了那天。
    于是她开口了:
    “挑断你的脚筋,给我爬着进去。”
    一把小刀被抛了出来,金丝龙纹,精致的像个艺术品。
    顾南雁没有拒绝,握着那把小刀,精致的刀身像是明镜倒映出她的脸庞。
    最后的机会,翻盘的希望
    “多谢娘。”
    血染未央。
    宏伟浩大的演武场中,百兵列阵,侵略如火,疾徐如林。
    一处洞天展开,笼罩演武场,百兵进入了一处血色天地,阵阵厮杀声震天,金戈铁马,羌笛伴着鲜血交践。
    两军对垒于峡谷处,他们要做一支奇兵,突袭敌后。
    难度很大,群山陡峭,埋伏重重,而且很可能一去不复返。
    但所有士兵都不畏惧,只因为他们的统帅在。
    那是一名女子,英姿飒爽,披甲配刀,胯下飞鸿,烈蹄如火。
    青丝束成高长马尾,挂在脑后,随着披风大髦摇曳。
    士兵们静默无声地注视着统帅,注视着厮杀的天地,注视着皑皑白雪覆盖的高山。
    凛冬与血腥丝毫动摇不了他们,翻过大山,突袭敌后,完成使命!
    飞鸿上的女子摘下红缨盔,露出一张惊心动魄的美丽面容,柳叶眉梢却是含着一种凛冽杀气。
    拔出长刀,一指山巅:
    “随我荡平贼寇!”
    “诺!!!”
    飞鸿起踏破云烟,翻山越岭并道兼行,敌方背面就在眼前!
    两侧山路忽然滚石落下,喊杀之声震天!
    蝗虫般的敌人从山中、草木中、泥地里、白雪下涌出,要将他们淹没!
    然而轰然滚石也好,数百陷阱也罢,就连数千伏兵,都为一道恢弘无比,破开天地的刀气所清!
    千军尽破!
    女子将军收刀回鞘,身后百人部队义无反顾地纵马飞驰在竦峙山林之间。
    近了近了!
    敌方已经意识过来,大军围剿!
    够了,就这样热血洒在这里,为前军开路!
    英姿飒爽的将军拨开行军酒壶,将烈酒洒在刀身,随后痛饮一口,酒壶抛在一边。
    酒入豪肠,三分化成醉意,余下的七分,化作万军辟易!
    长刀一荡,前方百米敌军为之身首异处!
    纵马驰骋,长刀过境一骑在先万夫莫当!
    “杀!!!”
    一片血腥之景,残肢血肉。
    撑不住了,兄弟们已经死伤殆尽
    只剩我一人,只剩我一人
    身中数箭的将军眼中燃起烈火,四周都是要将她枭首的嗜血刀锋。
    大笑一声,双臂已经软软垂下,但我决不放弃!
    一口银牙咬着刀柄,挺身迎向刀剑!
    天旋地转,入目尽是令人疯狂的骇人血景。
    “师妹?还没结束?”
    余紫笑缓缓睁开眼睛,三师兄笑嘻嘻的在面前说道。
    白了这个风流的三师兄一眼,看向演武场上的军队。
    同她一般,刚从幻境中脱身,浑身大汗淋漓,眉头紧皱。
    一切如真,刀锋斩开皮肉,剔骨削筋的触感还在手中残留。
    看了看四周,皱着眉头问道:“萧将军呢?”
    纪平耸了耸肩:“雾州大乱,妖族暴动,师父正要带军清妖呢。”
    余紫笑沉默片刻,偏偏这个时候,雾州牧守孔雀大公全都回朝觐见,山河社稷令管不到雾州,妖兽暴动,邪教四传
    将军这时出征,奸人贼子岂不是肆无忌惮
    美目大睁:“不好!!!”
    一把拽住纪平,御空而行,拉着他直直往西门白虎关飞去。
    纪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景象风驰电掣,虽然日思夜想的美人主动牵手,但他还是不解问道:
    “师妹,你这是”
    余紫笑狠狠瞪了他一眼:“将军有难!”
    那张玩世不恭的面上缓缓平静,轻声说道:“我知道了。”
    破空之声猛地停下,余紫笑不可置信的看着被斩开的空间裂缝。
    缩地成寸,须臾千里!
    移山境!
    余紫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假如不是纪平身上的恐怖气息提醒她一切都是真实的,也许她会以为在做梦。
    这个终日玩世不恭,脑子里只有女人的三师兄——是装的!
    白虎门将变,雾州守军哼哈二将已入朝,此地再无威胁可言,不趁此攻下雾州,等朝廷回过神来,就麻烦了。
    除了雾州外圈的大势力,雾州内圈里的江山几乎也被收服的宗门家族蚕食殆尽。
    除了……
    云雾神宫。
    山河镜与翻天印守在其中,万法难破,汲取山川灵气,在雾州坚不可摧。
    即便牧守与摄政已入朝,这两样神器仍在自发守卫着。
    灵台寺、全真教、镇州神器……
    三样合在一起,哪怕是萧开甲亲率御林军,带上龙符虎符,也不敢言胜。
    但莫离离敢。
    我要在整个西境眼下,正面击溃雾州!
    只有这样才能让所有窥伺者投鼠忌器!
    她的底气,来自于比大佛更加浩荡,更加精纯的信仰之力。
    所有旗下宗门势力,所有妖兽,都带着发自内心的尊崇。
    两位妖王庞然如山岳的巨大妖身上挂满信息处理终端,与神魂结合一体,替她处理着这些能量,确保发挥着最强大的威力。
    苍生为佑,有我无敌!
    相比于大佛的恐怖,她显得如此渺小,但正是因为如此,大佛不敢动。
    这说明对方的能量凝练至极,不像他们一样,虽然震碎山河,天地撼摇,却是大而不实。
    其实只要祁无邪在这,就能轻松破了看似无敌的攻势。
    这种法相并非由自身凝成,只需迂回作战,破了大军,军势自然瓦解。
    哪怕莫离离气息凝炼,可真正动起手来,也绝对把握不了能量的运转,只能勉强操纵大致的方向。
    笨重、粗糙。
    也许山河社稷令只需要来一道比倒悬天更加强力的扭曲法则,这些能量说不定就会原路返回。
    虽然纯粹的能量堆叠并不能挑衅覆海境的威严,但攻城掠地,却是覆海境也难以比拟的。
    关键是两大宗门不能退,退了,就再也无颜立宗了。
    何况对方攻势实在是太快,实在是太猛,几乎是一夜之间,雾州沦陷!
    文明的力量潜伏着,一旦爆发,就无可阻挡,吞天食地!
    而臣服一事,对于这些靠信仰吃饭的宗门来说,就更不可能了。
    两方只有死战一条出路。
    实际上双方已经交锋。
    佛光普照,大日如来。
    无穷美好景象,无量善美佛国。
    眼前的灵台寺,眼前的方寸山,眼前的心悟峰……
    人们礼佛诵经,幸福微笑。
    大佛拈花不语,面上满是微妙的似笑非笑。
    经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从心底传来。
    所有妖兽都感到平静温和起来,都要向往那极乐净土。
    像是阳光融雪一样,消弭了心中杀意,像是釜底抽薪一样,化去革命执念,像是清光朗照一样,平复了痴迷信仰。
    这种感觉,是释怀,是生灵心中的美好,让他们放下。
    心佛,比心魔,还要可怕十万倍。
    大佛开口,不复怒目之色,祥和平静股股涌出,白云悠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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