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林》第十二章太上宰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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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峰上。
    沈丞单手托腮坐在阁主宝座上，面无表情的凝视着右手中那朵冰蓝色的兰花，花瓣间缭绕的森寒剑意与他细长的手指交织在一起，沿着右臂向上缓缓蔓延，倒有几分温柔的味道。
    下一刻，兰花消散，剑意消失，紧接着五虚一实，共六道身影先后出现在沈丞面前，其中五道虚影正是各峰首座，剩下的那人看样子很陌生，身着白袍，赤发紫瞳，长着一副少年模样。
    首座们见到此人后神情竟是齐齐微怔，随后心中一澟，玄竹更是呼了一句“我草”，沈丞则是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一副头疼的样子。
    “呦呵！这不小玄竹嘛，怎地还这么胖呢，青黎可是跟我告状说它下的崽子你吃了不少啊！”
    那人听见玄竹的口头禅，侧头看去，只是他那副笑眯眯的模样，看得玄竹一股寒气由后背直冲天灵。
    玄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堆了堆肩，本就没有脖子的他经这么一吓，顿时像个缩头王八一般，逗得那人肆声大笑，声音覆盖了整座大殿。
    “恭迎小师叔归来。”
    御慈灯这时朗声说道，并且恭敬的行了一礼。
    见状，其余四人也反应过来，同样做了此举。
    少年看向御慈灯神情很是满意，颔首说道：“你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这般懂礼数。”
    御慈灯说道：“师叔过奖了。”
    “你不称半年后才归来吗，为何如此之快？”沈丞有些无奈的问向那人。
    少年扭头看向殿外的群峰，摆手说道：“没办法，念乡心切。”
    沈丞说道：“有事吗？”
    少年回道：“目前没有。”
    沈丞指了指其一侧的位置说道：“没有便先去一旁坐着。”
    “得嘞！”
    少年随意找了一处坐下，左脚踩在椅子上，右手时不时的扣着耳朵，散漫的看着他们。
    “说吧。”
    沈丞收回目光，看向首座们轻声说道。
    云台作为剑阁最高的峰，意义非凡，而仙缈峰与其比邻而坐，那么有关云台的一切事宜自然归仙缈峰掌管。
    仙缈峰首座与寒尺峰元娣同为女修，只不过两峰之间却有着区别，那便是仙缈峰上无一男子，尽是女辈。
    夏蝉儿柔和的声音这时响起，“师兄，明日云台的弟子试剑名册已经整理好，其中有四个孩子天赋上佳，而且出身也相当不凡，你看？”
    沈丞说道：“你们自己决定，无需问我。”
    除了玄竹和元娣，其余三峰首座都暗暗松了口气，要是阁主盯上了这几块肥肉，他们也只能跟着喝剩汤了。
    御慈灯在其后说道：“除此事之外，还有一事。”
    “说。”
    御慈灯讲到这，心情有些复杂，余光瞥了眼一旁那个流里流气的少年，说道：“今晨，白虹阙、圣神宗、娑婆寺、以及几个一流宗门传讯，说明日要来拜山。”
    沈丞立即冷着脸看向那少年，说道：“你做的？”
    少年弹去指甲中一块黄色的物体，笑道：“你师叔我好容易活着回来，剑阁的宰胥太上重现世间，此等大事岂能不显摆显摆？”
    沈丞用力捏了捏手指，掐出几道红白印子，脸色沉的近乎要滴出水般，满腔火气最终都化作了一声轻叹。
    如今剑阁的高层，资历最老的是玄钧和宰胥两位太上，其次是以荀护法为首的那批元老，最后才是沈丞和五峰首座，而在一甲子之前，这位宰胥太上便莫名消失，除了玄钧太上和沈丞之外，无人知晓他去了何方。
    御慈灯说道：“师兄，那试剑一事如何？”
    沈丞瞅了他一眼，说道：“一切照常。”
    “散了吧。”
    沈丞扬手抖动袖袍，御慈灯等人的神魂虚影便消散在了原地，只剩宰胥在此。
    短短的一场谈话百无聊赖，不知是否受到了宰胥的出现的影响，几位峰主皆未提及到书来这个特殊的存在，包括玄竹。
    宰胥伸手打了个哈欠，似笑非笑的看着沈丞，说道：“这些年你也没啥长进嘛，相反倒落了不少。”
    沈丞没理会这句话，而是说道：“成功了？”
    宰胥说道：“废话，不然我为何回来。”
    说完便伸了个懒腰，随后一团紫黑色的气体从其身上喷发而出，瞬间便将他半个身子淹没，庞大而炙热的妖气夹杂的圣气袭向沈丞。
    沈丞面不改色，对此只是轻轻敲动手指，便将这股近在眼前的斑驳之气扑散。
    沈丞这时才回了宰胥的前言，“那也比你强。”
    宰胥哑然失笑，认真的望着沈丞的面容，准确的说是他眼中深埋的那抹倦意，神情顿时落寞，到最后冷哼一声，不耐烦的说道：“你们师徒二人，一个比一个命短，当真无趣至极！”
    “明日将本太上的宝座高高亮出，叫山里的小娃娃和外面那些兔崽子好好瞧瞧本圣的尊容。”
    “走了！”
    言罢，身子化作一道流光冲出大殿直奔高空，于剑阁上方游旋。
    山巅上那些不知情的弟子见到这一幕，还以为是天上的星辰坠落，要降临在剑阁。
    一夜无眠。
    到了第二日，书来趁着天空刚发亮之际就出了竹屋离开了小院，这时踏道丘上大部分弟子也都睡醒，路过那些院落之时便会听见阵阵利刃划破空气之音，想来是想在云台试剑之前多练习几遍自己拿手的剑技。
    走着走着迎面过来一人，书来微微嗅了嗅空气，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而后与他擦肩而过。
    待书来走远后，那人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书来的背影，沉如死水的眼中掠过一丝疑惑。
    走下踏道丘，穿过两趟长廊和四个凉亭后，书来驻足仰望远处那座插满白芒犹如刺猬的孤峰，叹了口气，心想这会儿玄竹要是在。
    不过他又望向护阁大阵之外，逐渐靠近的一艘不知是什么金属打造而成泛着五色光晕的飞舟，心想应该是不可能了。
    白虹阙的五气破空舟率先驾临！
    随后护阁大阵被打开一角，几个长老驭剑飞起横在当空，引着五气破空州向着供宾客居住的望闻斋方向而去。
    收回目光，书来一声不吭的向着藏峰走去，
    后面的两个时辰内，剑阁迎来了大小十家势力的拜访，除了白虹阙、圣神宗、娑婆寺这三家有真圣亲自拜访，其余那几个一流宗派只有半圣携长老和弟子前来。
    “师叔，那位宰胥太上究竟是何人？”
    白虹阙停留之处，一个身着云锦长裙，凤眸柳眉的少女，站在门前遥望远处的剑峰，轻启皓齿对身后正在闭目休神的月怜问道。
    “你修行的时间尚早，没听过这位也正常。在修行界，宗门势力若想站的住脚，有一定的话语权，归根结底并不在于门下弟子，而是看圣人的数量，而剑阁之中便存在着三位剑圣，分别是当今阁主和两位太上长老，宰胥太上便是其中之一，不过据传他早已道消身殒，这么多年也的确没再听闻有关这位的消息，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月怜为她解释的同时，心中也极为纳闷，时隔数十年，剑阁再度一门三圣，如此一来这几大圣宗之间的关系可就又该发生微妙的变化了。
    “原来如此，难怪师祖要亲自前来。”
    少女转身回到屋内，在月怜一旁款款坐下，一头披肩银发随意摆荡，带起一阵香风。
    “可是，为何要带我前来呢？”
    少女瞪着一双水凝般的银眸，好奇问道。
    月怜闻言笑而不语，只是轻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目光却穿过群峰之间，投向那边的山邱，有些意味深长。
    ……
    ……
    踏道丘上，今日四位执教长老的心情也格外激动，既是执教长老，那么在剑阁中的地位自然也高不到哪去，充其量也就比弟子们高上一筹，修为方面当然也就属于垫底的一类。
    不过这个职位也并非没有好处，凡是他们教导的弟子中出现那种天资非凡，出类拔萃之辈，他们便会得到一番不俗的赏赐，往往历代有不少执教长老皆通过这种方式，一举做出突破，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
    望着不远处与众多弟子格格不入的几个少年，四个长老心中皆乐开了花，不过心中还是有些遗憾，本来他们更加看好那个叫书来的孩子，只是一年的光景便入了归元中境，最主要的是其年纪还如此之小，可惜这份不凡的天赋却戛然而止了，不然他们得到的赏赐或许会更多，毕竟那个孩子的来历，他们或多或少也有所耳闻。
    “时候差不多了，人数轻点如何？”
    其中一个黑发老者看向一旁的中年长老问道。
    那名中年长老收回神识，睁开双目，表情疑虑的说道：“不对啊，少了一人，目前只有一百八十三人。”
    黑发老者说道：“兴许是有弟子睡过头了。”
    说完他便展开神识，瞬间覆盖了整个踏道丘，良久，老者脸上出现了比中年长老更加浓厚的神情。
    “方长老，如何？”中年长老问道。
    黑发老者说道：“确实少了一人，老夫探察了所有院落也不见缺少的那人。”
    中年长老闻言，表情逐渐凝重，沉声说道：“这是哪个孩子这般心大，如此紧要之际竟……”
    黑发老者这时打断道：“莫慌，说不定是紧张而躲了起来，你先去周围寻一寻，料他也跑不了多远，我先带他们上去，若是晚了阁主怪罪下来，你我可承担不起。”
    中年长老点了点头，心想也只能这样了。
    随后便唤出飞剑，张开神识向着踏道丘外寻去。
    而那黑发老者待中年长老走后，从腰间的锦囊中摸索出一只指甲大的木鹤，丢向天空，接着催动元气令木鹤瞬间放大到了近百丈大小，而后在他的控制下徐徐落地。
    四周的弟子见状，纷纷发出惊叹，他们之中除了个别几个出身不凡的人外，其余的还真没见过这般奇异之物。
    等木鹤落地后，黑发老者先一步踏上，稳稳立在了鹤首处，另外两名执教长老也紧随其后，立在了木鹤的两侧。
    做完这些，在他们的催促下，一众弟子也随后来到木鹤之上，待确认无遗漏之人后，三位长老联手掐印，共同施放元气催动木鹤缓缓升空，向着那座高耸云台平稳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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