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降落》正文错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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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木确诊后的第48天。
    五月初的这场等级考,是高考的重要组成部分。每个孩子要进行已选择的小三门的考试,考试结果计入高考总分。洛洛一年前就帮着子木准备这场考试了,为了能打响高考第一炮,洛洛托朋友找到了最优秀的老师,每周给子木补课。每周一次的课,花费也是匪浅的,好在子木也争气,知道妈妈一个人养育她不易,学得倒也认真。本来对于五月上旬的这两科考试,洛洛没有过多担心,不求名列前茅,混个中上等还是可以的吧!
    可是啊,世事难料,计划不如变化。谁能想得到子木突发了这场病呢?所有的一切戛然而止,所有的补课学习一律都停止了,只因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这么一个灾难。洛洛十七年来的给子木计划的未来全部被打乱了,乱得她措手不及。她从对女儿考学有很高的憧憬,降低到只希望她能去上学,而现在甚至沦落到,只要她不要自伤,活着就好。这一切改变,仅仅发生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
    子木还是懂事的,即使知道自己可能力不从心,但等级考前的一天还是告诉妈妈,她第二天想去试一试。只要晚一点,不要别和同学照面,她想努把力,去把考试完成了。这话感动得洛洛差点眼泪掉下来,她又惊又喜,期待第二天女儿能创造一个奇迹。不求她考几分了,只要她能勇敢地踏出家门,走进考场,洛洛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但是人呢,最好还是不要有什么期待或者希冀,越是有,上天越会无情地将它粉碎,然后看着你痛不欲生,痛哭流涕,而它在暗地里笑话。
    等级考在那天的下午进行。一早洛洛就睡不着了,她起了床,洗净了双手,开始伏在桌上抄诵经文。从女儿病了以后,她每天坚持抄写一点,一来为女儿祈福,一来抄经让她心绪宁静。
    过了十点,她小心翼翼地试图去叫子木起床。子木应该是已经想到了今天心理的莫大挑战,起床的时候情绪非常低落。还落下眼泪,像个小孩子似的对妈妈说:“妈妈,我害怕。”
    “宝贝不怕,妈妈全程配着你,只要坚持不了就出来。”洛洛这么安慰着女儿,而她心里却在想,这是多么讽刺的现实——我曾经只担心她考得好不好,现在竟然只担心她能不能去考。
    无论如何艰难,好歹子木还是穿着校服跟着洛洛出了门。考场是在其他高中,由于地形不熟,洛洛提前了一些时间发车,在目的地附近找到了一个停车场。泊好车后,子木突然缩在后座开始哭泣,她还是在恐惧。“不害怕,我们晚点进去,等同学们都疏散了再去。我可以和老师联系,什么时候没熟人了,我们再下车。”洛洛安抚女儿。
    “可是,我不但怕见熟人,也怕见生人!我就是……不能见人……”子木哽咽得语无伦次。这是一种什么病,洛洛真的不理解,也无法体验,为什么会把那么开朗爱交朋友得子木变成这样,如同一个——怪物。
    子木还是鼓足了万般勇气,在距离考试还有20分钟得时候下了车。洛洛几乎是边哄边搂着,才让女儿和自己一起走到了考场校门口。那时门口已经没有了学生,学生们都已入场了,剩下了几个等孩子的家长,以及维持秩序的老师和保安。子木突然止步,她贴到围墙边,满眼泪水,拼命地摇着头,口中央求着洛洛:“我不敢!我不要去!”洛洛握住女儿的手,本来想给她一点力量,谁知这样初夏炎热的季节里,子木的手冰凉,瑟瑟发抖,泪如雨下。她不敢再强迫子木,但又不甘心,毕竟已经走到门口了啊!于是用了缓兵之计,说那就等几分钟吧,反正考试后十五分钟才不让入场。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走过去了,子木越发瑟缩在墙角了。旁边开始有个别好奇的家长,驻足着围观。最后的三分钟里,洛洛感到绝望,她自知已然来不及了,子木不可能在这最后一刹那鼓足勇气的。
    时间终于滑过了最后期限,洛洛像打了败仗的将军,心底里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丧气感,带着同样沮丧的女儿,放弃了考试,走回到车里。洛洛是多么要强的人啊!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都要求自己做到最好。可是,在女儿的问题上,她除了这样无奈的服输,又能如何?
    回到车里,洛洛并没有马上开车,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情绪不适合驾驶。于是她陪着子木一起坐在了后座。子木无力地躺在妈妈的怀里,这一个多月来,本就瘦瘦的她变得骨瘦如柴,她耷拉在妈妈腿上的左手细细的胳膊上,那些用美工刀划过的鲜红的道道伤痕一下子刺痛了洛洛的双眼。
    “妈妈,对不起。我是个废人了。正常人简单不过的事情,到我这里就比登天还难。我真是无能!”子木口中默默念叨着。
    “别这么说,子木。你会好起来的,不会永远这样的,大不了我们休学,或者复读,没什么的……”洛洛本想安慰女儿,可是说着说着,突然胸中涌起一股强大的不甘心,那痛让她几乎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悲伤情绪,即将从眼眶奔流而出。她既心疼女儿,又可怜自己。但此时,不能让孩子看到妈妈的绝望和伤心,否则,她会更自责,更自暴自弃。
    “妈妈没吃午饭,有点饿了。我去那边店里买点吃的。”她找了个借口,逃下了车,迅速地背对着车,朝着子木看不到的方向跑去。可是眼前的路她都看不清楚,被泪水糊成一团。她找到一个墙角,背对着马路,无法压抑地掩面而泣。
    心这样痛,泪这样汹涌,悲伤把她淹没的感觉,在公共场合毫无顾忌地大哭,这样的场景好久没有发生23年前有过这样的一次,18岁的那个六月中旬,书涵跟她说要离开的那天……
    洛洛踉跄着奔出寿司店,室外的雨已经成了毛毛雨,没有带伞的洛洛走入了细密的雨丝中,不知是因为雨水,还是泪水,眼前的马路、行人、车辆都是模糊的,她就这样在模糊的视线中马不停蹄地往前快步走着。看见了地铁站,她便钻了进去。来了一辆地铁,洛洛也没看是什么方向,就跟着人群上了车。周日的地铁并不拥挤,看见空座位,她像个机器人般地走过去坐下来,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
    “
    ,
    ”洛洛听见报站声,骤然感觉好像并非自己要去的方向。可是,她要去哪里呢?她还有哪里好去呢?书涵呢?他现在又在做什么?他还在寿司店吗?她不受控制地一句接着一句问自己。她弄丢了书涵!她怎么把他弄丢了呢?!这时书涵的脸,毫无征兆地闪现在她脑中。他微笑时嘴角的弧度,他凝视时眼中的深邃,他演唱时握拳的用力……哦!他一切的一切,刹那像洪水般把洛洛吞没。
    人的情绪崩溃,只在一瞬间。突然间,她控制了许久的内心防线崩塌了,她的泪水,如决堤般泛滥。洛洛就坐在那里,不分场合,不管地点,任由泪如泉涌。情绪一旦开了闸,就再也难收回了。洛洛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纷纷从她眼中涌出,在脸颊滚落,汇集在下巴尖上,把胸前的衣服全都打湿了。就像《东京爱情故事里》最后一集中,从爱媛县回东京的赤名莉香那样,偌大的地铁车厢里,她独自一人,瑟缩在角落的座位上,全然不顾身旁陌生人投来的好奇的注视,只是无声地哭泣,仿佛要把这一生的眼泪都流干才罢休似的。
    这个年头,每个人心中都有说不尽的苦,乘客们对她不寻常的举动并无太多奇怪,最多也就是多看两眼罢了。只有一位热心的阿姨坐在洛洛旁边,关切地询问着:“小姑娘,侬要紧伐?”洛洛透着泪眼看了一眼阿姨,那是一位年龄比自己妈妈再大些的长辈,关爱的眼神注视着洛洛。她手里捏着纸巾,递给洛洛。洛洛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接过阿姨手里的纸巾,却没有去擦眼泪,可能她知道,一时半会的,这眼泪擦不干。“阿姨帮侬港,侬艾噶年轻,啥事体才覅要紧额。伤心特就好了,噢?”洛洛看着阿姨点点头。“个包纸头侬拿好,阿姨下去了哦!”阿姨把手里剩余的一包餐巾纸统统塞到洛洛手里,然后走到车门口,洛洛抽噎得已经无法答谢她,只能使劲点头,向着门口的阿姨挥了挥手。这位阿姨纸巾的温暖,至今洛洛都无法忘怀。而她的话,也一字一句刻在洛洛心里——还这么年轻,什么都不是事!一切都会过去的!可是……真的过得去吗?有些人有些事,就是过不去。如果洛洛当时就知道这辈子都过不了书涵这道坎了,她应该就不会那样轻易放手了。
    那天,洛洛就那样坐着地铁到了莘庄终点站,再从终点站坐回了上车的陕西南路站。当她走出地铁站时,马路上的人群依旧熙熙攘攘。洛洛自己也不知为何,像是被某种力量吸引着,走回到了寿司店。
    “欢迎光临!”店员热情地招呼。洛洛点头表示谢意,眼睛迅速地在店堂里搜索了一遍,书涵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他先前坐过的那张凳子,就那样孤零零地空在那里。洛洛仿佛还看到刚才那上面的男孩声嘶力竭地喊着:“下个星期!最后一次一起吃饭!”他嘶吼的时候怎样的表情?和他今天唱那句“而我该何去何从”一样痛苦吗?他会为我痛苦吗?
    “小姐,需要用餐吗?”店员面带疑惑地问询站在门口发愣的洛洛,却一下子认出了这是之前独自一人先离去的女孩,于是好心地笑着解释,“哦,我记得你。你是来找你男朋友的吧?你走后没一会儿,他也走了。”洛洛脸一红,匆匆向店员道了声谢谢,就赶紧离开了。
    男朋友,多美好的字眼。如果真的这是书涵对于洛洛的身份,叫她用全世界换她也愿意!
    那一周,洛洛浑浑噩噩。她像只断了翅膀的鸟儿,只能忧愁地看着天空,却再难振翅飞翔。她变得不再爱笑了,无论宿舍里的同学们是说笑话,还是谈明星,她都甚少参与。她脑中满是书涵忧郁不语的凝视远方的目光。她不能想他,不敢想他,甚至也不想周日到来,如果说那是最后和书涵的相处时光了,那她真的舍不得花去那一天的时光。
    时间是世界上最残忍的机器,无论你是痛到如何血肉模糊,心如死灰,它依然毫不留情地往前不停碾压,拖着你往前走,全然不顾你是否可以承受。
    尽管如此,洛洛还是希望自己能留个念想给书涵,她怕他一离开这座城市,就把上海连同她一起都忘了。她要找一件不会被消耗掉,也不会因为时间推移而变质,能永久保存的礼物。在某个下午,她放了学独自一人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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