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降落》正文第六章错遇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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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和她复婚的。”听到顾晓这样肯定的语气,洛洛莫名地感到安心,但是她很快为自己的心理活动所不耻。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她现在不是应该好好劝说顾晓回头,凑成一对好姻缘吗?怎么可以偷着乐呢!可是,规劝的话她就是说不出口,仿佛心里关着的邪恶的小人,一直在砸门,似乎快要关不住了。她居然试探地问他:“为什么现在不了呢?”
    “因为现在有了让我不想回头的人出现。”顾晓说,意味深长的语气。洛洛知道他的意思,也知道那个人指的是谁。她的心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猛烈地跳动了,在顾晓说出这句话之后,她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女孩,一如坐在书涵对面的她,情窦初开,小鹿乱撞,脸红心跳。可是她的理智告诉她,这不是她该做的!别再问了,不能问了,一个问号都不能再有了!那是自己无法承受的答案,今天的谈话,还是到此为止吧!
    ”你放心,你的秘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洛洛不等顾晓继续说话,就故意岔开话题,然后找了个借口挂断了电话,她不敢再听他后面的话。
    然而人性就是如此,你越想压抑的东西,越是跟你抗衡。就像饥饿的人,隔着门闻到别人家的饭菜香,明知不能破门而入,却又舍不得离去,只好假装闻不到。可是无缝不入的气味,它会从门的底部、缝隙,甚至锁眼里慢慢地弥漫出来,你以为你把它拒之门外了,其实它已经遍布在你身边的空气里。
    你越挣扎,它越浓郁;越不可得,越是诱人。
    学校在学期末组织了一次为期两天集体旅游,目的地是宁波。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洛洛的第一反应是不去。宁波是她本能抵触的地名,尽管她一直听人提起这个地方,是个值得一去的城市,可是十多年前,家羽留给她的痛彻心扉,事发地就是宁波。条件反射地,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就产生了排斥的心理。
    正在犹豫是否要跟领导请假,这时收到了顾晓的消息:“去宁波玩的事你知道了吧?到时候有自由活动的时间,我们约上几个要好的同事,去唱歌吧!知道你是麦霸,想听现场版。”伴着一个吐着舌头的笑脸,一如他调皮的模样。
    收到顾晓的消息后,洛洛动摇了,对啊,子木放假不在家,好不容易可以有机会摆脱老单,为什么要放弃?可以和顾晓去唱歌的吸引对洛洛来说太大了,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就回复了他:“好!我在总校找人,你去分校找!”顾晓发来欢天喜地的一排大笑表情,洛洛不自觉地笑了。
    宁波的行程中,顾晓几乎是悄无声息地如影随形。大巴车上,他独自坐在洛洛后面的一排;参观活动中,他总是保持着一点距离地跟随着洛洛;用餐时,他就在离她不远的邻桌。他们彼此并不说话,但只要洛洛回头,就能看到他在不远处,彼此短暂一瞥却心领神会。只要看到他的身影,洛洛的心里就有说不出的踏实和快乐。
    几乎一分一秒地熬到了晚餐后的时光,洛洛和顾晓,各自叫上了自己相熟的同事,在餐厅门口打了车去往市中心的KTV。为了避嫌,在去的路上,顾晓故意坐在副驾驶而让洛洛和其他同事坐在后排座位上。每个人都兴高采烈,为了能从大部队中解散出来得到暂时的自由感到兴奋。
    顾晓第一次看到洛洛叽叽喳喳这么多话,她脸上有从没看到过的轻松和快乐。这的确是洛洛久违了的快乐,和老单婚后的七年里,她几乎从没有这样像只被放出笼子的小鸟儿般自由,况且,她身边还有顾晓,一个不用说话也互通心意的蓝颜知己。她不奢望和顾晓有什么结果,可是她却自私地不想他离他远去,她甚至希望他们之间永远隔着这层纸,遥遥两岸,彼此相望,淡淡暧昧,永不分离。
    这次到KTV,洛洛倒没有急着点歌,谦让着其他同事先唱。自己在一边为大家服务起来,斟茶倒酒,摆放果盘。顾晓过来帮她忙,轻声问了一句:“你喜欢刘德华是吧?”
    “嗯。那当然!”洛洛使劲儿点着头,笑得那么开心。
    “我知道了。”他托了一下眼镜走开了,洛洛没去注意他,和身旁的同事们聊起天来。
    大家伙儿还是让洛洛唱了开场曲,她选择了一首老歌,李玟的《暗示》。那是书涵走的那年最火的歌,那首歌里有她的心事,所以多年来每每演唱,总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洛洛在大家的掌声中,不好意思地回到沙发座上,同事递过酒杯与她干了两杯,洛洛连连摇头说不喝了,她清楚自己的酒量,以前在俊辰面前喝醉的场景依稀历历在目。今天不一样,都是同事,可千万不能失态,传出去可得被笑话。可是两杯洋酒的力量并不小,尽管洛洛及时刹车,还是微微地有些头晕起来。她只好用胳膊肘抵着桌子,托住有些沉重的脑袋。
    可是糟糕的是,她开始不受控制地想笑了,这是个坏信号,说明酒精开始对她的大脑起作用了。面对同事递过来的酒杯,她竟然不由自主地去接过来,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因为别人寻常的一句话,笑得花枝乱颤。顾晓见状,正想走过来拦下她接过的下一杯酒,却听见有人叫他:“顾晓!你点的歌来了,唱吧!”他犹豫了一下,回身去拿了话筒。
    大脑开始混沌的时候,洛洛的听力都会变得异常敏锐,当《冰雨》的第一个音符播出,她就辨识出了是这首歌。她放下了酒杯,看向拿着话筒的人。唱这首歌的,是顾晓。他怎么会唱这首歌?关于书涵的事,她一个字都没有向他提过啊!前奏结束后,顾晓开始了演唱。他虽然没有专业的功底,也没有酷似华仔的嗓音,但是他唱的每一个字,依然扎在洛洛的心上,字字如刀,刀刀见血,疼得洛洛流出了眼泪。
    没有人注意到她脸上的泪珠,直到她把手中的塑料骰子盒子扔向顾晓的脚边,大喊着:“别唱了!我讨厌这首歌,别唱!”哗啦啦,骰子从盒子里落出来,一屋子的人都安静了,大家惊呆了地看向洛洛,顾晓被吓了一跳,躲开砸过来的盒子后,紧握着话筒,呆立在那里看着她。时间凝结的瞬间,只剩《冰雨》的伴奏声和大屏幕上华仔的深情表演。一向温文尔雅的何洛洛,怎么脾气会这么坏,边哭边发火,还砸东西。
    大家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顾晓一个箭步走到洛洛面前,二话不说地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扔下一句话:“她喝多了,我带她出去醒醒。”
    晕乎乎的洛洛被顾晓拽得踉踉跄跄,恍惚中她以为是老单又要动粗,条件反射地挣脱他的手,在走廊里的墙角里蹲下一躲,举起双臂挡在面前像在躲避他即将到来的踢打,嘴里的嘟囔像是习惯性的语句对白:“你别碰我!不要!走开!”
    顾晓试图用手拉下她的胳膊,却被她狠狠反击着拍打,又听见她喊道:“你有本事打死我!打死我也还是不爱你!”
    顾晓听出了洛洛这几句话的主旨,他瞬间明白了她说话的对象并不是自己,而是那个比她大了十来岁的朋友圈里“模范丈夫”。但洛洛的话深深刺痛了他——这就是她过的日子吗?这个看上去事业蒸蒸日上,家庭幸福圆满,光鲜亮丽得人人都羡慕甚至嫉妒的女人,但实际上却只是个习惯于承受家暴的可怜女人!他短暂的拉拽动作竟让她作出这样激烈的反应,这是经历了多少回这样的场面啊!
    顾晓看着洛洛缩在墙角的样子,心碎成片,他蹲下身子,握住她的双肩,温柔地说:“洛洛,你看看清楚,是我,我是顾晓。”
    洛洛许是力气用尽了,她没有再去用拍打抵抗顾晓,她顺从地从墙角站起来,抬起头来用不太能聚焦的双眼努力看清了眼前的脸。黑框眼镜给了她安全感,当她确认眼前的人不是老单,先是笑了,转而泪如雨下。
    她的梨花带雨,让顾晓刹那间感受到什么叫做心如刀割。他不顾一切地把洛洛紧紧拥入怀中,手掌安慰地抚摸着她黑发的头,任她的眼泪浸湿了胸口的衣服。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卸下干练礼貌的面具,将自己的脆弱和无助全然袒露,她因哭泣而颤抖的肩膀令他既疼又恨。如果他不知道她的生活是这样,那也就只能远远地观望祝福;可是现在他知道了,他怀里这个心爱的女人属于一个魔鬼,她日益煎熬,备受折磨,他不能袖手旁观了!不能让她继续这样生活!他要拯救她!他要把她从火坑里救出来!顾晓告诉自己。
    在那个嘈杂的KTV,在纷纷扰扰的走廊里,在那个无人知晓的墙角,那对看上去非常般配的青年男女,流着热泪,紧紧拥抱。
    第二天从宁波回去,洛洛从同事嘴里得知自己又失态了,又笑又哭,然后就呼呼大睡,好在有顾晓力气大,一路把她背回宾馆,让同屋的女同事把她架到了床上。她们的话勾起了她隐约似梦境的记忆,梦境里有顾晓惊愕的眼神,紧紧的拥抱,淡淡的体香和他镜片后的泪光。
    她不敢去问顾晓,她怕他拆穿自己生活的真面目,也怕他深情的凝视让她真正失控。好在暑假来临了,不用抬头不见低头见。
    从宁波回来的那晚,老单在家等她。开了门,她看见他围着围裙在厨房忙活。洛洛看着他忙碌的背影,莫名心虚起来。她对自己狡辩说其实自己什么也没做,没有做任何对不起老单的事。可是在老单问起前一天晚上是不是和同事去唱K了,她还是心跳加速起来。老单在餐桌上问得非常仔细,几个人去的?几男几女?都教什么学科?都叫什么名字?洛洛故作镇定地一一作答,但是在她的答案中,却独独省略了顾晓的名字和段落,是一种本能的保护,也是一种强烈的预感。
    那晚老单没有多问,也没起什么疑心。晚饭后,只是叫洛洛整理行李,准备下周去日本的旅游。洛洛一边忙着打包,心里却没有了往年那种要带着女儿出行的期待,反而是满满的不舍。她不愿承认也是事实,她舍不得的,是顾晓。虽然暑假中也见不到他,可是毕竟在一座城市,这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感会小一点。去了日本,就是不一样的经纬了,最重要的是,她的身边会日夜有老单守着,到时候可能她连和顾晓的联系都会变得不方便。
    “为什么你会觉得不方便?”洛洛问自己,“因为你在精神出轨!”她给自己的回答吓了自己一跳。但是她已经来不及了,她管不住自己的心了,等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顾晓这个名字已经住进她身体的每个细胞里了。
    暑假里,她和他之间的关系仿佛开始变得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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