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来》第二卷山水郎第九百八十九章醉得不知人间第几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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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门境呢,金丹都不是,离着元婴还远呢,不用留。”
    而且粉裙女童也不愿意离开这里,就算离着落魄山再近,也终究不是落魄山啊。
    陈平安笑道:“那就不着急。”
    好像在她们这边,山主说得最多的同样一句话,就是不着急。
    不知不觉,反复说。
    陈平安继续说道:“某位大爷就不一样,已经在犯愁到底该选灰蒙山好,还是朱砂山好了。在牛角渡那边,还故意有此问,给我下套呢,我就没搭茬。”
    暖树皱了皱眉头,又笑了笑,继续低头缝制布鞋。
    就这样,又一天,白云走上青山头,来了又走。
    仙草山中,杏花桃花里,笛声悠悠喊来满天月色。
    骑龙巷的相邻两间铺子都打烊关门了。
    老厨子犒劳自己,炒了两碟下酒菜,每抿一口酒,翻动一页拳谱。
    小陌在那栋被自家公子取名为两茫然的私宅书楼内,瞥了眼窗外,本想说点什么,想起公子的教诲,便忍住没开口。
    仙尉道长辛苦看门一天,挑灯夜读,偶尔也会提笔蘸墨写点什么,前人为今人谋福祉,今人也要为后人做点贡献。
    ————
    有人骑驴入山,摇摇晃晃,意态闲适。
    不过当然是一张符箓化成的驴子,修道之人翻山越岭,若想珍惜脚力,都喜欢用这类符箓来代步,就是价格不低,而且损耗颇多,下五境练气士往往是买得起,用不起。
    男人不修边幅,满脸络腮胡,骑着小毛驴正在吟诵,摇头晃脑,神色自得。
    离着落魄山还有段路程,一人一驴就要过溪涧石桥时,对面出现一袭青衫,微笑道:“驴背何人,独得诗句。”
    刘灞桥哈哈笑道:“陈平安,每次看到你,我就觉得自己格外英俊。”
    好个开场白。
    陈平安面带微笑,“灞桥兄,这次下山,已经去过正阳山小孤山了?下次再去,记得报我的名字,多住几天也无妨,只需下榻白鹭渡的过云楼,我与客栈前任掌柜倪月蓉,渡口管事韦月山都是朋友,可以记账的。”
    刘灞桥一下子给戳中了心窝子,顿时脸色尴尬,“就你屁话多。”
    那场观礼风波过后,刚刚跻身宗门的正阳山虽然沦为一洲笑柄,却也不全是坏事,比如早年被风雷园黄河打碎剑心的苏稼,返回正阳山,虽然苏稼已经不再是剑修,她仍然被重新纳入祖师堂嫡传谱牒。只是当下外界都不清楚,其实苏稼又有一桩新机缘,得以继续炼剑,她经常往来于小孤山和茱萸峰,只是山主竹皇的关门弟子吴提京,莫名其妙脱离了谱牒,离开正阳山,不知所踪。
    作为正阳山的死敌,如今的风雷园,因为园主黄河已经赶赴蛮荒天下,如今身在日坠渡口,犹有师弟刘灞桥这位元婴境剑修坐镇山头。
    而且刘灞桥还是宝瓶洲自己评选出来的年轻十人之一,当然,具体名次是一直跌了再跌。
    只是相较于已经拥有两位玉璞境剑仙的正阳山,如果只是比拼纸面实力的话,风雷园到底是落了下风。
    陈平安笑问道:“怎么想到来落魄山了?”
    “跟师兄约好了百年之内跻身玉璞,这不是还有九十多年嘛,凭我的练剑资质,急什么。”
    刘灞桥翻身下了驴背,“练剑不能关起门来闷头瞎来,看看风雪庙魏晋,再看看你跟刘羡阳,哪个不是喜欢到处乱晃的,你们仨,都是四十来岁跻身的玉璞境,我之所以现在还只是个元婴,就是下山太晚,次数太少。”
    对于跻身玉璞,刘灞桥还真不是自负,确实是有几分底气的,可要说仙人,师兄黄河看得认准,刘灞桥就只能靠熬了。
    昔年宝瓶洲地仙联袂登高飞升台,能否得见远古天门,就是一块最好的试金石。
    刘灞桥贼兮兮问道:“怎么舍得将隋右边交给下宗?”
    下山、下宗势力过大,反客为主,一向是山上大忌。
    当然了,落魄山不用担心这个。
    刘灞桥对陈平安还是很有信心的,短短三十年间创建上下两宗门,再说了,陈山主还是他刘灞桥看着长大的嘛。
    陈平安没好气道:“这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她是剑修,青萍剑宗是剑道宗门,要是她留在落魄山,才叫有鬼了。”
    宝瓶洲年轻十人,真武山的马苦玄领衔,位居榜首,之后是龙泉剑宗的谢灵,马苦玄的师伯余时务,此外云霞山绿桧峰蔡金简,落魄山隋右边,姜韫和书院周矩,还有一个名为赵须陀的散修道士等人都在榜上,而隋右边因为与刘灞桥同样是剑修,所以在谢灵和余时务分别赶超名次后,已经跌出前三甲的刘灞桥,极有可能会被挤到第五的位置。
    结果听说隋右边跑了,去了桐叶洲,在落魄山的下宗那边担任祖师堂供奉,如此一来,宝瓶洲年轻十人,就等于出现了个空缺。
    这让刘灞桥很开心,躺着不动,啥事没做,就保住了屁股底下的那把座椅,所以最近在风雷园,再瞧见那些个只会说风凉话的师门长辈,刘剑仙腰杆硬,嗓门大,说话冲。
    陈平安笑道:“你也就是运气好,风雷园年轻一辈天才多,两三百年内都不会有那种后继无人的顾虑,不然以黄园主的性格,在下山之前,都能直接降下一道法旨,让你禁足百年乖乖练剑。”
    风雷园在李抟景兵解离世之后,归功于大弟子黄河挑起了大梁。
    正阳山那边,祖山一线峰的山主竹皇也好,满月峰上的玉璞境老祖师夏远翠也罢,还真不敢与元婴境的黄河问剑一场,谁都不敢说高一境就能稳赢。
    山门非但没有就此颓败,“家道中落”,反而呈现出一种蒸蒸日上的气势。
    而且刘灞桥的几个师弟,师侄,都是极有天赋的年轻剑修。
    刘灞桥点头道:“按照师兄的说法,宋道光,载祥,邢有恒,南宫星衍,他们几个,未来都有希望跻身元婴境。”
    刘灞桥揉了揉下巴,“陈平安,你就没觉得奇怪吗,怎么好像如今我们宝瓶洲的地仙剑修,自从魏晋跻身上五境起,就这么一下子变得不值钱了。”
    陈平安笑道:“可能是某张渔网破了?”
    刘灞桥疑惑道:“怎么讲?”
    陈平安说道:“多说无益,自己体会。”
    刘灞桥牵着毛驴,笑道:“我有个师侄叫邢有恒,你应该没听说过……”
    这个每天看似吊儿郎当乱晃悠的邢有恒,其实背地里修行最为勤勉,堪称拼命,每次离开道场,却会假装诧异,唉,某某师兄怎么又在闭关炼剑?
    就是个贱货。
    不过刘灞桥很喜欢,像自己。
    陈平安却说道:“知道,一个很年轻的龙门境剑修,杀力在同境剑修当中,算是很出彩了。怎么,这就结金丹了?如果没记错,邢有恒如今才三十岁出头吧?”
    刘灞桥笑着点头,“有运气的成分,不过到底还是成功结丹了,这里边关系到一桩玄乎的仙家机缘,因为涉及山门内幕,就不与你多说了。反正就是风雷园准备要在立夏这天,举办一场小规模的开峰庆典,只邀请些熟人,我那个师伯每天烦我,说我与陈剑仙既然早就熟识,关系到底有多好,别靠嘴说,赶紧的,与落魄山敲定此事,我们风雷园也好早点安排座位。而且师伯下了一道死命令,必须得是陈剑仙亲临,不能让落魄山旁人代劳,如今那个梦粱国的黄粱派,自从陈剑仙上次亲自莅临娄山,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咱们风雷园怎么都不能比一个黄粱派差了。”
    “我担心只是飞剑传信一封,请不动事务繁重的陈剑仙,到时候随便找个由头就婉拒了,到时候我丢脸就丢大了,我那师伯脾气不太好,都能把鞋底板砸在我脸上。我这不就亲自赶来这边,邀请你参加这个庆典,咱也不整那些虚的,陈平安,要真有事,脱不开身,没关系,人不去,只要别让我今儿空手而归就行,就算没白交你这个朋友。”
    如今风雷园,那几个辈分高的老古董,每天就是担心园主,表扬邢有恒他们几个,再来骂刘灞桥一个。
    大体上就是这么个风气了。
    陈平安啧啧道:“见过山上门派庆典收钱的,就没见过你这么跑到别家山头,主动讨要贺礼的。”
    刘灞桥理直气壮道:“二弟别说大哥啊,就你和魏山君联手捣鼓的那些夜游宴,整个北岳地界,都快怨声载道了,我跟你们比,差远了。”
    陈平安笑骂道:“放你个屁,魏檗举办那么多场夜游宴,跟我有半颗铜钱的关系吗,你要是不信,我都可以拉来魏山君当面对质,到底有没有一颗雪花钱落入我落魄山的口袋。”
    刘灞桥恍然道:“你不说我倒要忘了,这次开峰庆典,魏山君若是能够忙里偷闲,也是极好的。你记得帮我捎句话给披云山。”
    陈平安笑呵呵道:“我也是运气好,交了这么个朋友。”
    刘灞桥说道:“别废话,就说你到底去不去吧。”
    陈平安无奈道:“去,保证去。”
    刘灞桥建议道:“先说不去,今儿先用个贺礼糊弄过去,回头再给风雷园一个惊喜,其实更好。”
    陈平安扯了扯嘴角,“嗯,这叫人财两得,对灞桥兄来说当然更好,面子里子都有了。”
    有人御剑极快,一道剑光拖拽出流萤,御风途中裹挟风雷声,却没有高出山头,选择贴地长掠,转弯绕过蜿蜒山路,转瞬间就冲到了陈平安和刘灞桥前方,御剑少女双膝微曲,骤然悬停,飘然落地后掐剑诀,将那把有紫电萦绕的悬空长剑收入背后剑鞘,她满脸歉意,眉眼间藏着些许懊恼,风风火火赶路的少女站在原地,刚才御剑途中还忙着吃糕点呢,这会儿少女拿着没吃完的糕点那只手藏在身后,怯生生喊了声刘师叔。
    刘灞桥神色古怪,笑着介绍道:“这是我的师侄,南宫星衍,黄师兄的小弟子,跻身洞府境时,师兄亲自赐下道号‘霆霓’,再赠送一把密库佩剑,‘紫金蛇’,南宫星衍炼剑之外,兼修雷法。”
    “她很小就被师兄带上山了,家乡是在越州那边,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啊,既出醇酒也多美人。”
    “南宫星衍对你……们落魄山,很羡慕的。”
    陈平安点头笑道:“见过‘霆霓’道友。”
    少女姿容,她的真实道龄也不大,二十来岁的观海境剑修。
    很天才了。
    修士甲子老洞府,剑修百岁跻身中五境,却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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