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神渡》正文卷第二百二十一章兽怨濯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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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眼能望尽的荒地又没什么可遮挡之处,她遍寻四下却看不到半个人影。
    按理说,一个那样伤重之人,就算是飞也飞不到这么快,何况她返回时还有意看了看他的方向,那是人都还在原地没走。
    平安也不知是担心还是埋怨,找不到人的她又往别处走了走,正当准备开口叫喊之时,身后突然传来声音:“你回来了。”
    她猛地回头,便看到莫名出现在背后的人,错愕不已:“你去哪儿了?”
    好似为了追上她走得有些急,男人脸色有些白,回答道:“我一直在这等你,哪儿也没去。”
    说罢,他面染古怪,“你刚才好像……看不到我。”
    一听这话,平安蹙起了眉,难不成她眼花了?还是说这地方设了什么迷障?
    她豁然发觉周身的寒意消退了,站在斯影身旁,顿时有股暖洋洋的气流游走四肢百骸。
    这叫她越发困惑,瞥了眼遍体鳞伤的男人,叫他站在原地不要动弹,又试了试独自一人走开,这次倒没有走得太远,只感到寒意袭来便回了身,然后又令他与自己一道走了段距离,奇怪的是,一路上未感觉到一丝寒冷。
    平安一时间抓耳挠腮,陷入沉思。
    斯影虽不明白她的一番折腾是为何,但依旧没有打扰她,只静静站在一旁,只看到她突然抬起头来,肆无忌惮将他上下打量了好几遍,却又什么话都不说,方开口:“我身上有何不妥?”
    他身上有没有不妥,平安其实是清楚的,毕竟刚才衣服都脱了,并没有瞧见什么不寻常的。
    她眉头不禁越皱越深,缓缓问道:“你以前可曾来过此地?”
    话一脱口,她便有些懊恼,明知他记忆都不全,哪会记得自己去过哪儿,况且在神殿时,他几乎同她形影不离,去过何处没去过何处她最是清楚,怎还问出这样荒唐的话。
    不料斯影想了想,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我感觉此地十分熟悉,就像曾经来过一般。”
    平安愕然,“你怎会来过清墟?这般禁地可是神殿的大忌。”说完察觉到自己偏了重点,忙又问:“那你可还能记起是何时来的,又是怎么出去的?”
    斯影沉默片刻,紫瞳幽幽,“不记得了。”
    闻此,平安哪还敢勉强他,一旦知道是自己下得狠手不顾他意愿剥夺了他的记忆,心里难免是有些虚,只得讪讪然,“不记得就算了,说不定以后就能记起来,不急。”
    嘴上说着“不急”,可她却是心急如焚,一来怕银翎担忧,二来她还有好些事没做,且还不想成为这众多白骨中的其中一员。
    席地一坐,思来想去依旧一筹莫展,平安颇感无奈,最终也只能等斯影的伤再好点,能走了,再做打算。
    “若我一直记不起来,你会如何?”旁边人突地出声。
    平安被问得心下打鼓,未去看他眼睛,佯装镇定道:“如果你一直记不起来,那我可能下半辈子就要与这些白骨为伴了。”
    斯影紧紧盯着她的侧脸,嘴角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轻声道:“要是真能一辈子如此,也好。”
    平安权当没听见他的喃喃,视线落在前方,天际的霞色褪去,头顶的苍穹依是灰蒙蒙的。
    两人静默端坐了许久,既不见日升也不见月落,此地好似没有昼夜之分。
    自进风邪关以来,平安就没落个好觉,赶路这么几日不曾好好休息,便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住。
    她撑着脑袋慢慢生出一丝困意,眼皮正打着架时,远处昏沉沉的天际忽出现一线光,将天地交接边缘镀上了一抹暗金。
    金光耀眼,渐渐的扩散开来,仿佛金乌飞出扶桑,将大地照得明亮。
    只是,她并没有看到太阳,有的只是光芒照射下,寂静的大地不断升腾而起的黑雾一般的气体。
    这些黑气越往上便越变得淡渺,直至完全透明不见。
    不过一会儿,她好似听到了什么鸟类的鸣叫声,紧接着又是兽类的吼叫,此起彼伏,犹如破涛翻涌,由远及近,一声高过一声,登时让她清醒了不少。
    “那是什么?”她看到远远的空中好像有什么发着光的东西奔腾而来,气势汹汹,呈千军万马之势,直到近了,才看清本貌,竟是一只只半透明的各种凶兽,像云雾翻腾般朝着他们席卷而来。
    数量之多,只看得人心头一颤。
    正当平安怔愣的一瞬,一只十首鬼面鸟向着她俯冲而下,张牙舞爪掠了过来,千钧一发间,她被旁边伸来的一只手往地下一压,然后带着她一道滚身躲开了尖利的鸟爪。
    惊魂甫定,她转头一看,只见刚才两人身处之地豁然留下两道深深的爪印,若是落在身上,不死也要皮开肉绽。
    未能抓到两人的鬼面鸟却好似被什么力量驱赶着,不能再回头似的,只往更远的地方飞去,直到又消失在天际。
    “这些难道是……兽怨?”平安想起书上有记载,清墟之地因镇压了太多上古凶兽,妖兽所生的怨气常年积压,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化形一次,袭掠清墟,被称之为濯垢。
    便也难怪此地为何白骨遍野,草木难生。
    她失神片刻,直听到身下传来熟悉的闷哼声,一低头,方发现自己刚好压在斯影右臂上,包扎处已然浸出了鲜红,她连忙起身,不及开口,又见一只凶恶金猊冲撞过来,来不及多考虑,就近便拽着他受伤的胳膊往旁边一闪,不出意外的又听到一阵难掩的呻吟。
    闻声,她面露歉意笑了笑,“事急从权,不好意思了。”
    男人当也不会责怪她,只是嘴里说着无碍,面色却苍白得令人心惊。
    听着他因压抑呻吟而低哑下去的声音,平安越发愧疚,赶紧起身捏了个护印挡在二人面前。
    好在这次濯垢耗时不久,看着天际那抹金光逐渐暗下,很快又恢复了昏沉,平安本就不多的灵力也消耗殆尽,脸上的纹路烫得她汗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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