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神渡》正文卷第二百三十七章情丝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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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陶府,门前的高挂的灯笼火光如豆,跳跃着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前方地面上,孤影如刀,划破寂夜。
    平安叹了叹气,最后回头望了眼陶府,只见青瓦高墙之内,好似有怨气散出。
    她到底是说了谎,那槐木之上的确存着一抹执念,只是那执念与那心心念念它之人却无关。
    她低头踽踽独行,脑子里不停回荡着陶允之的临死之言——
    圣京城内多得是他母亲那样的可怜女子,如果只是指代爱而不得的深闺怨妇,那又何止圣京城才有,难不成他是想说,圣京城内还有许多和他母亲一样的半妖?
    平安神色一凝,倘若个个都如陶允之那般擅于隐藏,也不是不可能。
    一路思忖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客栈门口。
    她敛了敛心神,上楼一推开房门,不知等了多久的四足玄乌立马迎了上来,焦急问道:“姑娘,如何了?成功了吗?”
    平安也不说话,只扯开袖口,将已到延伸至肘窝的红色暗线亮出来给它瞧。
    小家伙瞠目结舌,好半晌才自言自语道:“怎么会?用我教给你的办法,应当能提高成功的几率才对,为何还会失败了?”
    “不是失败了。”平安慢条斯理合上门,往里走去,“你教的办法我压根没用上。”
    “没用上?”玄乌振动翅膀追上她,疑惑道:“为何没用上。”
    “他在我动手之前服毒自尽了。”说罢,她还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看到她如此漫不经心的模样,玄乌诧异围着她转了好几圈,语气越发不解:“姑娘,你就没感到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平安倒了杯茶水,边喝边睨了眼自己的手腕,也有些纳闷。红线都已经长至肘窝了,理应说她的死期将至,可她既没感受到疼痛的折磨,也未觉着身上有何处不妥,活蹦乱跳的,好似一点事也没有,委实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而且这一路以来,除了多出了根催命线,也未见它发作过,以至于叫她常常忽略了它的存在。
    她放下杯子,盘问道:“这情丝结发作的话具体是个什么表现?“
    小家伙摇头,“除你之外,我也未见过其他被种下情丝结的凡人,只知道它一旦长至肘窝处,便回天乏术了。”
    说着,它又将平安来回打量了几遍,小声嘀咕道:“难道临死之前不该是五内俱裂,痛不欲生,死去活来的吗?”
    这嘀咕声落入平安耳里,少女顿时眼中显露一束寒光,“看来你很希望看到我痛不欲生,死去活来的模样。”
    “不不,我没有……”小家伙吓得结结巴巴,“我,我当然希望姑娘平安无事才好。”
    “都死到临头的人了,还期盼什么平安无事?”平安怅然若失,轻轻淡淡道,“等我死后,你便重新找个姑娘跟吧,记得寻个厉害一些的,不说厉害过我,至少能护住你就行。”
    说着说着,便像是在交代遗言:“你跟我这么久以来,我也没怎么宽待过你,不仅时常训斥你,还要你到处为我跑腿,我实在不是个好主人,你找下家的时候定要擦亮了眼,找个待你好的知道吗?”
    玄乌听得越发伤感,呜呜咽咽道:“姑娘,你不要这样说,你肯定会没事的,不要说丧气话……”
    平安却不理会它,兀自继续道:“我最后也没什么东好留给你,只山上还余了些丹药,你看你要是需要就叼几瓶走,要是不需要,到时便将它们赠给有需要的人——”
    话音未落,小家伙打断她:“姑娘,你别说了!”讲罢,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站在她面前,“来吧,把那情丝结转移到我身上来!”
    平安目光幽幽,“你是自愿的?”
    “为了姑娘,牺牲一个我又算得了什么!”说着这话,它闭上眼,又朝她跟前凑了凑。
    “不后悔?”
    “不后悔!”
    平安忍俊不禁,伸头抚了抚它的小脑袋。
    察觉到她迟迟无所动作,玄乌疑惑睁开眼,“姑娘?”
    “我这不是没事,可能这情丝结因人而异,许也不是都会要了人命。”平安收回手,重新端起茶杯,“何况不是还有其他法子没用。”
    一听其他法子,四足玄乌顷刻心领神会,展翅兴高采烈道:“我这便去给姑娘寻个男人回来。”
    平安如鲠在喉,却见它一溜烟飞出了窗外,瞬间没入夜色之中。
    后半夜,本已困怠得不行,平安打了个哈欠,也就随它去了,自己则洗漱一番,躺上了床铺,眼一合,入梦极快。
    昏暗的屋内,只那大开的窗户透进点点清冷的月光,随着她气息逐渐平缓,才出去不久的小小黑影很快又飞了回来,但只停落在窗前,仿佛在等什么人般,望着房门许久。
    须臾后,一道人影骤然出现在门前,它这才张嘴,语气似有埋怨:“你再晚些,她就没命了。”
    那黑暗中的人影并不说话,缓步走到床边,目光如炬,盯着床上人安静的睡颜,不自禁伸手覆了上去,“好似又瘦了些。”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怎会不瘦。”玄乌不咸不淡回着话,“那可是清墟,你倒是舍得让她去送命,也对,哪回叫她差点没了命的不是你……”
    男人沉默片刻,再开口,声音冷了几分,“做好你分内之事即可,不该管的莫多管。”
    玄乌一哽,怏怏说不出话。
    男人终于移开了手,轻轻抬起那只被种下情丝结的手臂,指尖在其腕部一拂,那长长的红线便渐渐消退,直至完全不见。
    “这不是情丝结。”男人道。
    “不是?”玄乌诧异,想了一想,却又能解释得通了,难怪平安一路上没有任何反应。
    它轻哼,“看来那老妖婆多少还忌惮着你,不敢做出太出格的事,怕是闻出了她身上有你的气息,故意整了这一出想吓唬吓唬你。”
    男人不置可否,将那截细嫩的手臂温柔地塞进被褥之中,又停顿了片刻,正欲转身,哪知床上原本睡得很是安稳之人忽然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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