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侠的不完全指南》第八章蓝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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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轻舟早就憋着一肚子气,此刻见这光头大汉欺辱老人,气冲上头,反应比旁人更快、更急,剑招也疾也厉,夹着一股劲风,便刺向大汉门面。
    那大汉见一道青光劈来,反应不慢。腕上使力,不防反攻,金环大刀叮当几声脆响,横劈直取裴轻舟手腕。
    凶狠的刀光带金,在夕阳下尤为刺眼。刀比剑长,裴轻舟眼看收不住势,倒像是自己去撞刀刃一般。
    那金色刀刃正等着裴轻舟送上门来,斫掉她持剑的手腕。
    正当时,裴轻舟也是急中生智,见收势不住,硬是运气猛蹬,凌空跳高一尺,足尖轻点刀背,借力翻身,漆黑的发丝飞扬,瞬间竟从大汉的肩膀越过,翻到了他的后心去。
    一片蓝色悠悠地飘落在地上,原来是衣摆擦过了刀尖。那被削下的布片如蓝鸟褪去之羽,恹恹地在地上打转儿。
    大汉背后的裴轻舟却如一条绷直的蓝练,顺势抢攻,大汉见状不敢大意,大喝一声,再使出五分力,猛地转身挥砍,正迎上裴轻舟的青色剑刃。
    光头大汉这一击并未使用全力,想必心下还是没把裴轻舟这年纪轻轻的女娃子放在眼里。
    但这五分力确也如雷霆千钧,金环大刀破空与裴轻舟的剑身相撞,发出轰隆一声如滚滚雷鸣。
    裴轻舟硬吃这一击,顿时虎口剧痛,险些流出眼泪,连自己的剑也发出哀叫。
    但她不认输、不服输,更是不愿在这等恶人眼前败下阵来,于是咬紧牙关,攥紧剑柄,腰身下沉,身子后仰,贴地疾掠,如雨前飞燕掠过水面。
    左手从袖中抖出一柄短刃来,正是裴琳送给她的那一把小剑,贴着那光头大汉的脚腕给了一剑。
    那大汉脚腕吃痛,当即后退几步,单膝跪地,“轰”一声响,膝下溅起尘土飞扬。
    裴轻舟毫不手软,那一刀正是割在大汉的脚筋之处,一下子给他卸了力去。
    只是搁在寻常人身上,挨这一刀,就算保住脚筋,也得皮开肉绽。可这大汉只跪了一跪,便立刻起身,仿佛刚才只是因大意受了些惊。
    仔细看去,脚上的伤只如被纸片划伤,留下一道浅红的划痕,到底是裴轻舟终究气力不足,还是这大汉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
    这一番过招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待万子夜的一声急切的“阿舟!”呼唤出口,裴轻舟已瞬身移步,回到了他身边。
    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还是当初的位置,还是当初的对峙,但裴轻舟确与那大汉过上了几个险招,不得不说,裴轻舟往日里对自己的自信也不是没有道理。
    裴轻舟束起的头发已有些凌乱,姣好的面容也稍显狼狈。她长吸一口凉气,与大汉面对面站定。
    一轮交战下来,她内心清楚自己与大汉实力上的差距,是以不再妄动,默默地观察起来。
    那大汉面上露出哂色,他虽然未使出全力,但见面前四人中最年轻的女子也能叫他挨上一刀,心下不免有些忌惮。
    他的手指不停摩挲着刀背,金环大刀环环相撞,却也没见他再有所进攻的动作。
    “啊呀,好汉啊,好汉”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僵局,原来是先前伏在地上的老汉跪了起来。
    只见他虽未挨上光头大汉那用力一脚,神色却比之前更加恐惧,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好汉啊,还请好汉们不要多管闲事。”
    那光头汉子一听,顿时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斜眼狂笑道:“听见了吗,这老东西不用你们帮助,莫要再来惹你蓝爷爷,从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好家伙,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这光头汉子正是鸡鸣帮的蓝老四。
    裴轻舟听了蓝老四的叫骂,脸色一寒,正要再次拔出剑去,却见万子夜似全然没有听见蓝老四的叫嚣,几步上前,扶起了老人。
    万子夜从怀中取出一包药粉,塞在老人怀里,认真嘱咐道:“老人家,我见您身上有伤,这包药您拿好。早晚两次外敷,不出几日便”
    还未等万子夜将话讲完,那老人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拂开万子夜的手,白色的药粉一下子撒了一地,不消风吹,便散得无影无踪。
    老人或许见万子夜是个少年人,眼下情形又急,语气不怎么客气,“都说了,不要多管闲事,求你了!”
    蓝老四本就因自己被忽视而心生不悦,又因为裴轻舟的剑拔弩张不好发作,此时见万子夜的好心被当了驴肝肺,顿时不恼了,就像看了出好戏,“哈哈,小子,装什么活菩萨!你”
    不知怎的,后半句话噎在喉中。
    原来是蓝老四隔空与万子夜对视了一遭。
    万子夜双目如寒潭,眼底却燃烧了起来,既有仁者的怒,也有医者的恨,似两把利刃裹在火里,射入蓝老四眼中,刺得蓝老四双眼生疼,即刻噤若寒蝉。
    蓝老四既不曾见过这样的深沉的“怒”,更未曾感受过这样凌厉的“恨”,他向来仗着鸡鸣帮的名头横行霸道,还未曾有人有胆子这样看他。
    当然蓝老四不会自省,是他活该挨这份恨,因他当众欺凌弱小,因他对裴轻舟频发恶招,因他对别人的善意傲慢讥讽。
    可他的确有那么一刹那,在万子夜的逼视下,为自己的作恶而胆颤。不过也就维持了这一刹那,现下他更想将万子夜的眼睛剜了去,为自己遮羞。
    万子夜见蓝老四身形微动,便一手伸进袖口,准备掏出什么东西来。
    裴轻舟三人只见得着万子夜的背影,不知他面上形容。却能看见蓝老四掐住话头,脸色铁黑,又要再起攻势。
    “呛啷”一声,利剑出鞘。
    “堂哥。”裴轻舟执剑遥指,侧头低声唤了一声裴子琢,裴子琢会意,也摆出了架势。
    刘忠元心知如此下去,怕不是各位都要动手,这帮小辈难免受伤,到头来柳伶人之事也要付之东流,忙道:“且慢,蓝老四,今日我们不是与你来打斗的。”
    “哦?不是来找爷爷我打斗的?那便是有事求爷爷了?你们这一个两个的,是求人的态度?”
    蓝老四听罢,心道原来这四人是专程来找他的,既然自己被人所求,可不能先输了气势,一张大脸越发扬起,简直是要鼻孔朝天。
    刘忠元将蓝老四的豪横暂且忍下,好声道:“你可知道柳伶人?”
    不提便罢,这一提柳伶人,蓝老四反而拿捏起来,摇头晃脑,一会儿看看刘捕头,一会儿又看看地上摊着的老人,
    “哎呀,这你可问对人了,柳伶人嘛,认得,爷爷我正等着给他扒皮抽筋呢。不过你先说说你是谁吧,问他干什么?”
    蓝老四此言一出,四人均是一愣,也很快明白过来这句话中隐含的信息。
    裴子琢迟疑地对刘捕头低语道:“听蓝老四的意思,他最近没见过柳伶人?”
    刘忠元会意地点了点头,却也不敢妄下定论,朗声道:“我是一个普通的捕头,姓刘。”
    蓝老四眼皮一翻,“哎哟,捕头,找我作甚。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顶多跟人家打打架,也归捕头管?”
    果然是鸡鸣帮老大的心腹,这脸皮,与黄老大同出一辙。
    刘忠元见蓝老四不像遮掩,按蓝老四的性子,就算真杀了柳伶人恐怕也不会将捕头放在眼里。
    但他还是决定再探一探蓝老四的口风,“听说黄老大前阵子到处在找柳伶人,扬言要柳伶人不得好死,最后柳伶人真的死了,难道不是你们鸡鸣帮干的好事吗?”
    “什么?柳伶人死了?”蓝老四还未作出反应,那地上老人突然眼睛一亮,忙不迭地问道,“柳伶人真的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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