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魔剑》第二百八十一回: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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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沛跪下叩谢:“谢陛下不杀之恩。”
    方通臂既已死,便必定要向文武百官有个交代。
    曹沛将此后之事,皆已安排妥当。他便放出消息,说是方通臂之妻为中原诡府门的残党抓去。言说此次北皇欲图联合各方力量抵抗南蛮,但有诡府门余孽,不愿看到中原各派助北皇破敌,因此又差来杀手,绑走了方通臂将军之妻风玲。
    风玲被绑之后,方通臂得知消息,自不能坐视不理。因方通臂莽撞,追出宫去,到了雁荡山地界,为诡府门贼子设计困杀。这才死了风玲和方将军二人。
    曹沛此套说辞,理据齐备,又无人察觉其中蹊跷,只得暂且认下。
    曹沛虽闯下此祸,但掩盖得还算完好。李启明断他二指之后,也并未再杀他。‘十金笼’将此事埋得干干净净,再没人怀疑方通臂之死另有原因。
    方通臂之死讯传出,只有一人不愿相信曹沛等的说辞。此人便是樊祖。
    樊祖得闻方通臂之死,心中惊骇。他自送罗伏云、罗毓姄及太子出宫,已由罗伏云告知于他,那宫中曹沛等十人与北皇李启明之间的不可告人的关系。他既知此节,料想方通臂之死定不会如曹沛说的那么简单。
    樊祖见局势愈发混乱,连方通臂这样的名将,竟也死在了曹沛等人的算计之下。方通臂才从南陲回得宫中,他甚至未能与之见上一面,竟已闻方通臂死讯。樊祖悲痛之下,料想曹沛李启明等人已有动作。他们不知还要残害多少忠良的性命,才肯罢休,他们不知是怀揣着何样的目的,要将北朝搞得乌烟瘴气,分崩离析。
    方通臂之死,定与阉贼曹沛有脱不开的关系。既如此,恐怕北皇李启明也知此事根由,只不过这二人狼狈为奸,早已勾结一处,心怀不轨。樊祖虽心知肚明,但眼下尚未拿到任何证据。况且,堂堂北皇岂是他凭着三言两语就能改变众人对其的看法。多少臣子皆还被蒙在鼓里,曹沛、窦让之辈暗中做了多少坏事,不都是被李启明掩下的……
    樊祖愤恨之极。他想起当年钟锦之死,也是这李启明与曹沛为之。李启明野心勃勃,早就欲害死先皇李翀登上大位。经罗伏云将军查探告知,当年李启明以逐鹿弓拦下十二道金令,又差曹沛等劫杀钟锦,如今之事,又白白害了一名良将,恐怕方通臂将军亦是死难瞑目!
    樊祖想到这二人阴险毒辣,祸国殃民,不禁胸中火起,狂怒难遏。
    他有心发兵,向众臣公言明罗伏云已查探清楚的事情,揭露李启明和曹沛等人的奸邪面貌,挥正义之师,擒杀这二贼。但他随即想到,若他樊祖此时起兵,定要被扣上叛贼的帽子。他若起兵讨伐李启明,便是公然与北皇两立。
    李启明经前番隆冬退夔王一战,早已深得人心。众臣眼中,他便是那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的真龙天子,他身上的恩威,已不是自己能够撼动的。樊祖一思如今处境,果真痛不欲生。他既知这二人为祸,残害忠良,又不能起兵为方通臂将军讨回公道。难道,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启明将北境推向绝境?
    樊祖只觉胸口剧痛,脑中昏聩,一时难以自持。
    他歇缓许久,又胸口疼痛,干咳了起来。他以手捂口,摊开掌心之时,见到血迹。樊祖心中悲愤不已,北朝千百年的社稷,竟要毁在这阉贼手中……他恨不能为方通臂报仇雪恨,恨自己不能起兵公然与李启明为敌,这苍然的老将虽久历生死,早将性命托付与北境江山,但见今日情景,却是没有丝毫办法……
    樊祖静心暗思,罗伏云已将太子和皇后接了出去,只待罗家兄弟相见,借助中原群豪之力,或可揭开这曹沛和李启明的阴谋。破此儿贼大事,全要交托在罗家兄弟身上了。想罗家一门忠烈,那老将军罗什,曾和樊祖出生入死,樊祖也见到他的下场……
    樊祖思至此时,自觉伤悲无用。他即刻提笔修书,欲将此间之事告知罗家兄弟。他写明情况,差心腹将书送去少林寺,只盼罗伏云、罗念成能早日揭穿李启明的面目。
    樊祖方将书信送出,闻报北皇召群臣殿中议事。樊祖换了朝服,动身前往,要看这李启明如何表演,怎么给群臣一个交代。
    金殿之上,聚了文物两班,朝中重臣。时有国大将军庞龙、镇军大将军樊祖,宰相梁璧成、太傅司徒悯、上卿太史卫侯等众人。
    李启明道:“今唤众臣公前来,是有一件要事商量。”
    樊祖见那李启明身边,曹沛正捅了袖子,弓腰低头立在一旁。见此二贼,樊祖登时怒火攻心。他想起那钟锦、方通臂皆是命丧他们手中,便恨得咬牙切齿。
    李启明继续道:“如今夔已率兽军数十万,朝我南陲扑来,欲与我等决一死战。前番朕联手西域托努王,率我北朝众家猛士拼死抗敌,终将蛮子挡在了楼外关之外,那次一战,我等虽胜,却也知这蛮兽之军,不可小觑。今蛮子卷土重来,由夔亲率数倍于先前之敌,再次向我北境之地挑战,如今大战在即,众位都做了什么准备迎战?”
    司徒悯道:“我等皆遵照陛下旨意,号令全国,严阵以待,只等与蛮贼决一死战。各家臣子皆已做好了为北境疆土舍生忘死的准备。陛下号令有方,统领全军,定能克敌制胜。”
    太史卫侯道:“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今我们虽已筹备大军四十万,但军中所需粮草,亦是远远地超出了从前。此次与蛮族决战,定需耗费许多时日。我们已经拨动的粮草,只够维持三十万大军三个月所需,倘若不及早解决粮草问题,恐怕和蛮族交上手来,难以与其抗衡。”
    梁璧成道:“南蛮一战,若说要分出胜负,却也不会耗费太多时日。蛮族率兽军远从邱泽之地而来,北境之地亦无兽军食饵,若单论粮草这一节,蛮子已是必败无疑。我们北境广大之地,物产丰盈,若想取得充足粮草,向北境百姓征收便可,一路之上,大军皆有保障,不必为此发愁。依我看,此战的关键,在于双方战力如何。倘若蛮军倾巢而出,夔带来了他的家底子来和我们相搏,他的心愿,定是一战取胜,能不拖沓,就不拖沓。他要借着这股猛势,一鼓作气冲向我军而来。我们却急不得,正巧要和他抗衡拉锯,消磨他们的锐气,消耗他们的粮草,将我军的主场作战之优势完全发挥出来。”
    庞龙道:“将军交战,重在兵势。今虽是蛮子来犯,我军皆有奋起反击之决心。但蛮军之中凶兽居多,将士们也曾几次见过这些个凶兽的本事。若说心中没有一丝畏惧,自然不是真的。兽军威势,远比我军浩大,因此养足兵势,极为重要。为了这次与夔王蛮兽大军的决战,我们几家将领已经研究了很多新的兵器,专门用来对付蛮军猛兽,我们也向将士们尽量详细地介绍了蛮兽大军之中的异兽,教他们临敌应变之法,最大程度降低对敌人的恐惧心理。”
    李启明道:“庞将军说得不错,朕亦觉得,我军兵威不足以比上蛮兽大军,倘若连气势都比不过人家,还拿什么来作战取胜?庞将军等能虑道此节,多加训练,实在是一件紧要的事。”
    庞龙道:“除此之外,臣亦认为,我军中应多选猛将,以好出战对上蛮族八名偏申王。臣听闻那夔自先前的‘瘴泽王’索纳死后,又立了一名新的瘴泽王。如此一来,蛮子八位偏申王又齐,威势赫赫。我军当选出猛悍的战将,要敢于和这蛮族八命偏申王对阵,与其交锋,挫其锐气。眼下朝中已少有如此将领。罗伏云罗将军暂不在军中,前日又有方通臂方将军被奸人所害,我军中已挑不出八名猛将,来抵抗蛮族偏申王。”
    李启明道:“可在军中比武选将,只是此事亦早早操办,且比武之时,要严守规则,点到为止。莫要伤了哪一位将士,如今大敌当前,绝不可自损锐气。方将军之事,朕也颇感遗憾……罗伏云将军又不知何时能回……庞将军既有想法,但请施行,朕与你大权,你可放手操练兵马,选出悍将!”
    庞龙谢过,入了列。
    李启明见樊祖神色黯然,在殿角站立,默不作声。他开口问道:
    “樊将军,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近来筹备战事,将军略显疲劳,可要注意休息,养足精神迎敌啊!”
    樊祖这才回过神来,他出列回道:
    “陛下,臣以为,若要抵御外敌,必先清除内患。前番方将军回朝,我与将军未得见上一面,他竟出城赶赴雁荡山去了,后有贼子害他的性命,我才得知。照理说,方通臂回来之后,必先要拜见陛下,臣不知,陛下可曾见到方将军。”
    李启明神色稍转,他随即道:“如将军所言,我竟也未能得见方将军一面……”
    樊祖道:“但不知是谁向方通臂说了风玲被掳一事,方将军这才一时心急莽撞,不及面见圣上,独自出宫去了。他一人独闯虎穴,自无援助,终被贼子所害!又不知,风玲姑娘是何时被诡府门的人抓去的。这深宫之中,戒备森严,风玲是皇后的婢女,自然身处其中,诡府门的人怎么会抓到她的头上?这些事,都是由谁调查出来的,老臣今尚不知。”
    李启明往身边望了一眼,给曹沛使个眼色。曹沛下阶而立,行礼后道:“樊将军,此事皆系老奴查办,方将军是怎么得知风玲被抓的消息,却无人知晓。但风玲姑娘确实是被那诡府门的人抓去了。或许是诡府门的人为了挑起中原各派和汴攸城的争端,又行此计,只是他们潜入禁宫,发觉太子如今已不在宫中,才误将风玲抓了去。方将军得知此事,仓皇出城,甚至来不及面见圣上。他莽撞之下,独闯虎穴,这才被奸贼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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