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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张少英去辞别冷逍遥方领着一行人回返江陵府,羽衣卫正向哪里汇聚。此刻的张少英有些说不出的轻松,感受到男主人的气息,凝香忍不住叹道:“你好久没有这麽轻松过了。”张少英闻言一笑,问道:“你想家吗?”凝香摇头道:“我尚未成亲,家里人亦都安逸。于咱们婢子而言,寻个好主人远比家更重要。”张少英没有反驳,立刻收敛心神,喜形于色于他大幕司副使的身份而言,是弱点。当下一行人策马向江陵府赶路,走出十八里路时盟网传来急报,大量不明人员口诵摩尼教教义袭击市舶司。这些人的武功路数有儒门的,有道门的,也有摩尼教的上乘宗法。张少英细看过后微微一笑。他们的目的是甚麽呢?这是第一波收到的讯息,下一波讯息将会在半个时辰之后,张少英停下脚步瞩目远山,稍加思索,说道:“这样的手段是否也拙劣了些。”
御留香上前应道:“动动脑子就该知晓干掉陈坦秋是最划算的。这小老头可轻视不得,我跟他交过手,娘咧!那些人被他教得大义凛然,视死如归,而且各个都不是孬种!那一群正气凛然的武林群侠,搞得我都不好意思杀人了。”张少英笑道:“我有两个选择,要麽去救,要麽静观其变。”御留香摇头道:“你赌不起,一旦他完蛋你会很辛苦。某种程度上你俩是同一阵线,只需你不触碰他的底线,这种联盟可一直持续。”张少英反问道:“你觉得会给我们留时间?”御留香双手一摊,应道:“这种小打小闹我厌倦的很,你随意。”判断局势麽?这些张少英不担心,他担心的是下酆都遗体该如何安置,田不孤心殇难解,一直极力压抑心神其时常走神,总是黯然垂泪,这需要时间治愈,如何安置是个问题。想起下酆都张少英有些黯然和愧疚,不该让她独自一人出门,于他们本身皆太过自信,这是大意的代价。张少英选择停下来等待讯息,他这一着着实让羽千泷一行感觉到张少英确实已能独行一方,任何事物皆有因果,出现事情解决事情那便是最好的方式。当前情况不明,原地待讯亦为稳妥之举。确实,能够对陈坦秋这样的人物下手便不会留给你救援的机会,便要看陈坦秋的造化和四方门的能力。且对方竟然敢对市舶司下手,其中间谍细作怕是也不少,于武林势力而言,四方门每日这麽大的运作,于武林眼里多留心便能发现其中所在,并不难寻。
陈坦秋身居武林盟主之时对待朝廷一直微妙的平衡着君臣关系,事实上陈坦秋与朝廷的关系其实很紧密,否则岂能与朝廷安享太平多年?陈坦秋的性格从来只存在正与邪,这与纵横派的利益至上的原则大大不同,面对正邪之分从来只有消灭一条路。陈坦秋不知一次的对江湖门派说过,坏人便是坏人,能作恶便决不轻饶,以刑止刑方为侠义之道。当张少英等来第二波讯息时,图形字述之间,袭击之人青天白日先以大量火攻焚烧,随后渗透进来的人突然从市舶司四面八方同时进攻,前后愈两千众。而市舶司虽有防备,但平日安逸惯了,虽有应对之法但行动僵硬,完全无法阻挡来犯之敌。这些人武功路数杂乱,皆擅长单打独斗,乱斗之下,庭院之中,四方门的大阵竟无法汇聚。整个市舶司方圆二十里尚有四方门近二万之众,竟在河畔闹市之中中枢被袭,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可思议。来犯之敌行动迅捷,路数明确,截止第二波讯息送来之前,市舶司内并未见到实际的反击。
张少英瞧在眼中,微微一笑,御留香有心一试其心境,故意怪声怪气问道:“阿英,如何?”张少英故作正经的唤了一句:“阿香,这关我何事?”御留香哈然一笑,随后一行不紧不慢策马赶路,确保天黑前能赶回江陵。这一刻连申屠月都对张少英暗暗赞许,向御留香说道:“若他没了这个身份该如何?”御留香哼哼一笑,应道:“以他今日成就,做个武林盟主虽勉强,却是不虚。纵横派若不要他有的是人想抢他。”羽千泷道:“他这种人注定只能做第一人,否则放哪里都是死结。”御留香道:“纵横派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接班人三字谈何易?你看看聂宸玉,冷逍遥,皆有方圆之内的宿命,而这小子天生的方圆之外,老头这次赌对了。”御留香所指所谓方圆便是之内便是聂宸玉需要面对西后,南冕,北侯三系,方能真正成就云都,冷逍遥则同样要面对本宗内讧。而张少英于纵横派并不需面对宗派内在问题,并且纵横派已经完成整体改革,故在方圆之外。
羽千泷问道:“纵横派的大位真能传给他?”御留香道:“他能做到今日已是勉强够了,应付外事绰绰有余。剩下的便是内在,纵横派的掌门人那可是个苦差事。”申屠月调侃道:“那我们岂不是天子近侍了?”御留香哼声一笑,应道:“做他的近侍最危险,你没看到他的兄弟一个都没带在身边?”申屠月拍了拍脑袋,疑惑问道:“我只是不明白,他怎麽又不急了?”羽千泷听得申屠月如此憨态不由噗嗤一笑,说道:“陈坦秋此人叱咤风云多年,是整个江湖门派的精神领袖,你觉得以他的睿智会如此不堪一击吗?他自身若没有实力,四方门凭甚麽让他做监门?监门的位置如此重要,宋庭岂能随意相授?”申屠月道:“我还是不懂!”羽千泷无奈道:“我也只领略到这一层。”御留香则向张少英说道:“说说你的想法。”
张少英缓缓说道:“我若是他必会布下天罗地网待敌来攻,以势弱而引众势进而顺藤摸瓜,为以后放长线钓大鱼做准备。”羽千泷道:“杀手有所准备必有所防备,陈坦秋这麽大的场面布置怕是得不偿失。”张少英应道:“若真事事那般容易,我等又岂能如此安享太平。这位陈盟主恰恰是不爱财的主,为了达到目的可不惜代价,毕竟用的不是自己的钱,不需吝啬,世上无难事,只怕你没钱。”羽千泷嫣然一笑,名利之间这确实不稀奇。”当张少英一行赶回江陵府时,官府已然开始戒严,沿路皆有厢军,乡兵盘查。原本这富庶之地常年无战乱,但路上的厢军相当多,这自然是四方门的化身,毕竟他们无法以明面而存在。张少英一行本就备了大量的路引,随时能填上时间,加上武林盟的腰牌,官军并未多加盘问。张少英一行乘船靠近市舶司,大老远便闻得一股浓烟味儿,火已经扑灭了,码头上,河道里熙熙嚷嚷,人声沸鼎,皆在忙着清理。
张少英眺目望去,但见码头上的大帆上,慕秋白手下的奉营斥候紧紧盯着自己一行人。张少英没有选择入内,而是顺路去了东面的大街,哪里白兰羽衣卫,乙字营,丙子营,丁字营,双卫营四营齐聚,秀字营原本是要留守的,毕竟聚集一营这样的女流着实不易,但秀字营指挥妖凤特意请了战,张少英准许其作为后备参战。而后,一雪,双秀,三合,七绝皆在,唯独五独由于白子意与黑豹除名明门,只剩浪秋居,林翔,伍靖三人。众人挤在巷子里瞧得张少英缓步进入,皆齐刷刷的躬身抱拳见礼。张少英扫向诸众,还礼后说道:“诸位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还请大家团结一致,珍重自爱,期望大家见到那一日。”此刻的张少英是那样的淡然深邃,羽衣卫上下在他手下听命一向比较自由,但赏罚分明,诸事皆准备细致,相互间并无多少干扰,这样的相处方式竟避免了上下的阶级之分,又顾虑了他们的身心,只需你不违规违逆,这便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张少英没有多言,领着众人向市舶司进发,糟乱的市舶司三门齐开,张少英率众缓步进入,胡道夫妇当先出来迎接。瞧得张少英带来的人,胡道精神一震,领着张少英入内去见陈坦秋。张少英随意扫视了两眼,场间不见一具敌人尸首,足见对方准备之充足,行动之迅捷。于陈坦秋而言这或许是好事,借此完成四方门内部整顿。张少英来时,陈坦秋正在密室内坐在地图上谋算着甚麽。见得张少英来,陈坦秋哈然一笑,问道:“你居然不来救我,真想揪你耳朵。”张少英微微一笑,微微欠身向陈坦秋说道:“给前辈带来了些帮手,但愿够用。”陈坦秋笑道:“算我没白教你,人呐,手令给我,我立刻要用。”张少英当下让班嫂将秘匣递了过去,里面是羽衣卫的金印,验字和令旗。陈坦秋虽非第一次见,但一个江湖社团行政建制较朝廷都更加简洁完备,这不正是讽刺吗?
随后陈坦秋约了张少英详谈,两人到密室后的花园中屏退左右值守。陈坦秋当先说道:“天下大势在眼,这些小打小闹便不在话下。今时今日的你眨眼之间便能明辨是非,但愿你今后能善待天下。”张少英应道:“那非是我所能左右的。”陈坦秋瞧得张少英双眸之中再无昔日的尊敬,不再用晚辈二字,陈坦秋道:“天下之间,你对这个朝廷并无好感,但天下百姓与此无关。你竟以清白兰君自诩,当持其真意,行康庄大道,不为祸便是天下的福分。”张少英反问道:“那麽云都呢?”陈坦秋道:“这是天机,当你明了那一日便是功成之时了。这个武林能有今日实属不易。剩下的交给我们了。”张少英正色道:“天下之间明了如你,盟主之志若能称帝必是一代霸主。”陈坦秋哈哈笑道:“天下间没有可能。我之宏愿便是太平天下,那怕是暂时的。这天下太世俗,方有屈原这样的大义之士,家国之念,名族之望,天下之安,所谓侠者便该如此。一身武功若只有胜负,那将是多磨可悲的一件事。”张少英道:“这个答案千百年来天下早有答案。”陈坦秋道:“是的,天下只为皇权,这样的制度无法实现。也或许便没有这样的制度。”张少英道:“他们有。”陈坦秋微微一笑,反问道:“今后有何打算?”张少英应道:“回家。”张少英似乎并未隐瞒,陈坦秋点点头,问道:“小玄子和你夫人到底怎麽了?小玄子拜访各门各宗快两年了,至今不肯归来。他可是一记猛药,弄不好会坏事。”张少英深吸一口气,陈坦秋不愧精通驭人之术,小玄子之后便该是小燕子,这是陈坦秋为二人取得小名,陈坦秋却改为了夫人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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