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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烟在将要走出宁州边境时遇到一伙老弱病残,心肠慈软的雪狼军前统领跳下战马去扶老人和婴孩,腰弯背驼的老人从袖筒中飞快地掏出了一个两尺多长数公分粗的铁锥,男童张开嘴巴去咬许烟的胳膊,口中半指长的尖锐寒齿闪闪发光。
白发将军神色平静地躲过了两人的攻击,一记手掌打晕婴孩,反手一刀将老人的脑壳劈成了八瓣。
剩下一个看似瘦弱的老妪坐在木车上瑟瑟发抖。
许烟冷冷扫视一眼老妪,收起长刀向白马走去,身后老妪目光发狠,竟是狸猫般跳下了牛车,双手各持一把短剑朝许烟后颈刺去,后者动作缓慢地套缰绳,上马,白马发出尖唳的嘶鸣声,马蹄上紧绑的牛胶黄皮猛地弹开,白芒闪过,老妪被白骏践于马蹄下,肋骨尽折。
……
安州,黑铁城,李安生走后宋天冬和月洁身上就出现了一些奇特的变化,先是当哥哥的在一次炒菜掂勺时把整锅飘香四溢的红焖鸡块都给掂上了屋顶上的大梁,少年所用力气不过穿针引线。
诸如此类事件,多而又多,杂而又杂,例如少年只是像往常一样随随便便跳了一下,竟是足足跃出十几丈远,扑通一声栽进护城河內草草了事。
随后是宋天冬的妹妹月洁被两名面带白纱的妩媚仙子抓走,只给宋天冬丢下了一句话“她是我们教的圣女,我们要带她走。”
这是宋天冬说的,两个倾国倾城般的女子扛着月洁,一步一步踏在空荡荡的空气中,步步登天,被女子以玄妙术法定在客栈门口不能动弹的宋天冬急火攻心,一口黑血喷至半空,洋洋洒落。
少年笔直地倒了下去,再醒来时是在一张温暖的石炕上,不过宋天冬很快就发现那是他的错觉,因为身下石炕冰凉刺骨,一张贱兮兮的脸悄然浮现,“睡得舒服死了吧?”
宋天冬一个鲤鱼打挺就爬了起来,定睛后才看清是葛谷秋,长吁道,“葛爷爷,你吓死我了,我怎么会在你家?”
葛谷秋一看就很有做贼的天赋,捻了捻稀疏的胡须,笑眯眯地打探着受了惊的少年,“废话,要不是爷爷救你,你早就一命呜呼了,还不快谢谢我?”
宋天冬被他瞧得不自在,冷不丁想起来之前李安生在马车上听到葛谷秋声音后的反应,喃喃道,“我终于有点理解你了。”
葛谷秋眼尖,耳朵更尖,“嗯?你在说什么?什么理解不理解的?”
宋天冬尴尬地摆摆手,刚欲道谢,却是猛地想起了什么,一骨碌爬了起来,“葛爷爷我得走了,我妹妹被人抓走了,我要去救她啊!”
葛谷秋一把将宋天冬按了回去,轻笑道,“人家可是东海琴宫的仙姑,就凭你,一个连大勺都掂不稳的厨子去跟人家对着干?”
宋天冬瞳孔中仿佛有雪花飘落,静压压堆了厚厚一层,少年沉默了下来,“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抓走置若罔闻,不管不顾,我是她哥。”
宋天冬攥紧双拳,“葛爷爷,东海在哪,琴宫又是什么地方?”
葛谷秋收起了嬉笑脸,变得认真起来,“那是你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的一个地方,像你这种普通人去琴宫找事的话和送死没什么区别,也说不定。”
宋天冬愈来愈失望的脸色瞬间容光焕发,欣喜道,“说不定能活着救出我妹?”
老人嘿嘿一笑,相貌猥琐至极,“说不定人家根本懒得管你这只小蝼蚁,再加上踩点狗屎运,巧不巧,还真能落下一具全尸。”
宋天冬苦笑出声,“葛爷爷,帮帮我。”
猥亵老人兴致顿起,“可我只是一个瘦弱不堪的老头啊,抓只鸡都费劲,这不,上次还是你鹤大爷帮我逮到的,要不你去找找他?”
宋天冬认真打量了几眼猴子似的葛谷秋,下定决心,“葛爷爷,您就别跟天冬闹了,那只鸡不是普通的土鸡-吧?”
葛谷秋提起神来,凝声道,“不错,那是老夫养了几百年的土鸡,当然不同凡物。”
老人走出屋门,仰望高大的槐树,正经道,“你发现自己身上的变化了?”
宋天冬跟了出去,站到葛谷秋身后,“葛爷爷,把洁儿救出来要多少银两?”
葛谷秋眼睛瞪的像个鸡蛋,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气叫道,“啥?”
宋天冬见到老者的反应,迟疑片刻,轻声道,“您要是嫌不够,客栈也可以抵给你。”
葛谷秋冷笑连连,“有意思,只可惜白瞎了我的鸡肉,滚。”
宋天冬忽然跪在了地上,一言不发,惹得葛谷秋又是一阵气笑,“你的骨头可是真贱,要不是老夫的帝玺灵气被你们几个兔崽子当作母鸡给吃了,我哪会管你这芝麻烂谷子的屁事,给老子起来。”
绣着锦花黑礼服的宋天冬双掌弯曲并拢,高高举过头顶,流水无声垂直放下,看得葛谷秋眯起谷粒形状的眼睛,“寒宋王室礼?你是寒宋的哪位王子?没道理啊。”
宋天冬黑色长裤上多出些许泥土,“你怎么知道我是从寒宋来的,王室礼是什么?”
葛谷秋闭上双眼,左手中指拇指飞快点动,有如萧瑟合鸣,最后拇指在小指肚上一划而过,老头鄙夷地睁开了眼睛,“原来如此,浪费了我一篓土米,等你葛爷爷我睡完午觉再说那小丫头片子的事。”
葛谷秋拍拍屁股就进了屋,没忘在里面插上了门闩……
腰间悬挂黄桃符的雪白袍少年到底贪玩,借着回家的幌子偷偷溜到了东海岸边一座海屿古国,远方。
少年含着一根猫尾巴草,也不知从哪拐骗来了一只长剑,学着李安生的样子挂在背后,自以为霸气十足,走哪回头率都高,而且带上剑以后那些过路强盗就再也不敢对自己动手动脚了,桃期想到这就开心的不得了,听说远方国美人矫女最多,而且性格率真易骗,自己要是能掳走三四个回去当压岛夫人,那可叫一个爽,看野丫头还敢不敢笑话自己了。
桃期越想越不知何年,甚至连步子都跟着飘了起来,荡荡悠悠,像一只喝醉了酒的鸭子,望着不远处的城门,满面春光,可不知为何,雪白袍少年忽然想起了那个在守岁山救了自己一命的黢黑少年。
……
桃期不知道的是,此时李安生的脸和救他那天截然不同,苍白胜雪,连嘴唇都变得惨无血色,被牙齿咬得变了形,双手十指更是早已经白骨入肉,五双指甲里积满了血丝肉块,任凭张记宽怎样劝说,少年都是安安静静,一声不响。
李安生指缝间死死攥着老苦头给的那封信,信上说李安生的亲娘还活着,就在大夏燕城长洛郡,如果少年郎想的话,可以去宁州找她,以让母子相认。
这是好事,李安生本来都想放鞭炮敲锣打鼓庆祝了,可一目十行的少年却在这个时候看到了另外几句话,“为师很遗憾地告诉你,你娘活着是还活着,但时至今日已经被人打入天牢,你要还想见到她的话,可要快点。”
少年的双拳忽然攥紧,青筋爆出,道,“师兄,我走了,你在这边照顾好自己,就算最后考不上,你去找那位不让我进门的大哥就好,不要回长命铺了。”
李安生和粗衣少年交待完一切,挎上剑囊和包袱,从驿站那租了匹白马,一路狂奔,三天三夜,好不容易赶至燕城,和李安生料想的不一样,少年没打听几个人,只一开口宁岚,对方就惊呼出声,“你是说一旬前死的那对冤姐妹?”
李安生恍若遭雷劈,忘记了一切,“你,你说什么?”
路人眼珠滴溜溜地转着,打量着李安生,道,“你说的宁岚已经死了,和她妹妹就埋在城外的松林那。”
李安生忽然安静了下来,喃喃道,“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才刚刚到这儿,你一定是骗我的。”
待到少年郎多次询问路人茶家,最后看到松林下那两座孤坟,一屁股就坐了下来,不顾潮湿冷暖。
少年呆呆望着,墓碑上刻着的是宁岚和宁雪儿的生平家眷,前者家室一栏,只有极其醒目的八个字,“有子安生,不知所归,有夫幽篁,海域。”
这几天来松林的人突然多出了两倍,来此地的目的大都相同,都想看看传闻中在宁岚墓前跪了三天三夜的青衣少年长什么样,和那苦命的姐妹俩又是什么关系。
李安生从这些人口中得知,母亲两人是被当地望族沈家害死的。
于是少年花了两串铜板,一手提着木剑,一人一剑来到了沈府门前,满腔怒火的少年很快就发现沈家的人死了个干干净净,李安生心中,苦不是苦,甜不是甜,双目血红,道,“有人知道是谁杀的这家一家人吗?”
围观人群中出现了一个满脸麻子的矮子,善意提醒道,“是我朝的大将军,许烟。”
“哎哟,他好像你说的那个背剑的傻子啊坤少。”
李安生还没有回答,人群被几名华服少年粗鲁野蛮地推开,为首的,正是凌云宗的马坤,李安生眯起虎眸,“许烟是谁?”
马坤骂了句脏话,目光中充满了蔑视,“你还真敢来燕城,本公子不废了你的武道修为就是你娘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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