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行山河》侠行湖广卷第二十九章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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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是一片漆黑,无垠的黑,这里完全没有时间流逝之感。不知从哪一刻开始,渐渐出现了柔和的光芒,只是白色,没有其他颜色。而后这白光也渐渐变得尖锐起来,甚而有些刺眼。这光亮还在不停的加剧,照得眼珠一阵刺痛。
    “嗯...啊。”孙十年发出一阵无意识的呢语,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了头顶的天花板,是用红漆涂成鲜艳的红色的。天花板下用几根细丝吊着一晶莹剔透的水晶灯台,但此时并没有点亮,这水晶灯是孙大海送给孙十年,一直被他挂在自己的房间之中。
    “啊...这是。”孙十年揉了揉还在发昏的脑袋,看了看四周,雕纹的木窗,绢丝的被褥,黄梨木的桌椅,这里俨然是自己在钱庄里的房间。“我回到钱庄了...?”
    这时,房门被缓缓撞开,一个小丫鬟端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走了进来,看见孙十年失神地呆坐在床上,顿时面露激动之色,手上一个动作不小心竟直接将粥打翻在地上。
    “呀!少爷,真是对不住,奴婢这就来收拾。”那小丫鬟一脸惊慌,却又藏着些许的激动,不过她却没有俯身收拾,而是冲出去在后院大叫着:“赵大人,赵大人!少爷他醒啦。”
    那丫鬟的话音刚落,又是一个壮汉钻进了孙十年的房间,正是赵一龙,他看见孙十年醒来,一把就扑到了床边,抱住孙十年,止不住的泪水流淌在他布满沟沟壑壑的脸上。“少爷!你可算醒了啊。”
    “我现在...是在钱庄里面?钱庄没事了...?”
    “是啊少爷,你已经昏了快三天了,这三天人们都没找到吴全秀,县衙里的人也说不上来,慢慢就有人猜到吴全秀大概是遭遇不测了,于是越来越多人开始站在我们一边给我们说话,那县衙迫于压力只得把钱庄解封了。”
    “这样啊,那就好。”孙十年继续揉了揉太阳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那父亲呢?怎么没看见他?”
    赵一龙脸色稍稍收敛了一些,“掌柜他还在狱中,他确实是由县衙正式捉拿的,若是要释放掌柜恐怕还要等到新官上任。”
    孙十年点点头,没有说话,经过这一连串的事件,他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急躁的富公子了,事情也有轻重缓急,自然是急不得的。“对了,怎么不见易大大哥。”
    “少侠啊,他和冷姑娘都还是学童呢,还在私塾之中读书呢。”
    “这样啊...我还没有亲自向他们道谢呢。”
    “总会有机会的少爷。不过话说回来...”赵一龙的语气变得缓和起来,似乎想说什么又不好开口,“易少侠说过,少爷你即使习武,也难以越过内息境了,不如就将心思放在这钱庄的经营上吧。也算是圆了老爷的心愿。”
    孙十年沉默了片刻,闭眼叹气,缓缓说道:“我可否同时进行?”
    “少爷!这钱庄上下几百号人,十几家店铺,掌管起来甚是费心。若是还要习武,少爷怎么忙得过来。”
    “白日经营,晚上习武罢。”
    “这...好吧。”赵一龙本想阻止,但想到也许孙十年持续一段时间后就会知难而退,也就顺从其心意了。
    孙十年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但也什么没说,心里默念着那日交换身份时易文传给他的功法,他知道这门功法的名字,血魔化身大法。
    与此同时,青阳镇郊外,私塾之中。
    易文和冷言向李文道告假的时间快有十天,这期间李文道自然是无比担忧二人,不过想到两人小小年纪便是内息武者,在这青阳镇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就也顺着他们了。至于他们去做什么,李文道却是不知道了。
    不过前几日那本已退出私塾的孙十年竟然回来了,还穿着易文的服饰,带着他的黑陨刀,这让李文道好生奇怪,不过冷言也悄悄示意李文道无需多管,他便也不放心上,只道是这些孩童们玩心四起。
    然而,今日李文道还是察觉的一些不对劲,虽然这私塾离青阳镇还有些距离,但李文道的消息却是十分灵通。
    他也知道了青阳镇最近的大事:县令吴全秀失踪,孙氏钱庄解封,再联系到易文冷言这几日的反常行为,李文道隐隐查察觉到了不对劲。本身冷言走的和易文就很近,易文又与孙氏钱庄走的很近,这其中难免会有些牵扯。
    这日,刚刚到放课时间,学童们还在收拾行装,李文道就已经忍不住心中的疑惑,直接将两人叫到了屋中。“你们两个这些天去做什么了。”
    李文道的表情出奇的严肃,面色冷的似乎能滴出水来,眸瞳之中闪着森冷之色。“青阳镇的那些事是否与你们有关?”
    冷言本就是一个害羞的小女孩,被这样一番质问,已经脸色通红不敢说话了,只得连忙躲到易文身后。易文轻轻叹了口气,知道这件事肯定是瞒不过去的,能够在被李文道发现之前完成计划已经是大幸了。
    “先生,我们确实助了孙氏钱庄一臂之力,以报孙掌柜之恩。”易文也低着头,似乎不敢与李文道对视,而话语之中却是不卑不亢,十分平静。
    “一臂之力?那吴全秀为何失踪了?”
    “贪官墨吏,鱼肉百姓之人,死不足惜。”
    “你!你啊!”李文道一副恨铁不成钢之色,那一抹胡须气得直发抖,声音都已经开始打颤。易文身后的冷言更是不敢看了,扒着易文的肩膀把头埋在了后背里。
    “唉,唉,唉!”李文道连叹数声,一声重过一声。“你切莫忘了你是读书人,怎么行事尽是江湖人士之风。若是那县官祸害一方,你自可拟书告他,或上言府中,你怎么就...唉!”
    “手中的刀更管用。”易文只是淡淡答复。
    “那你知不知道,这县官再怎么坏,那也是朝廷的官,你能杀他吗?我恐怕府里的追风铁捕都已经来调查啦!”
    易文轻轻摇头,“吴全秀此行生怕别人发现,自己就已经掩盖了所有行踪,没有任何证据能够指向我们。”
    “你呀!”李文道已经气得开始发抖,不自觉地用力拍着手掌,自己这个爱徒怎么在这上面就是这般冥顾不灵。“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事都需要证据的!那些府里派来的人,他们查不到人,就会直接抓人回去交差。你说!所有的人之中,是不是你的嫌疑最大!”
    易文听罢却是沉思了一会儿,他前世做巡天卫指挥使之时也查过不少案子,但是每一个案子都讲究人证俱全,因为最终是要向皇上呈报的,皇上万一起了哪怕一丝疑心,那便有十百颗人头落地。
    这样的数十年的经历让他以为只要不留证据便可逍遥无忧。可是在这远离京城之地,天高皇帝远的,捕快们也只不过交差而已,至于真相,没有人在乎。
    “到底是被经验所害了。”易文轻轻呢喃道。
    李文道没有听见易文的低语,而是背着手,来回在这房间踱步着,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易文作为他的爱徒,李文道自然不会舍弃他,此刻他也是在绞尽脑汁思考对策。
    “罢了罢了,冷言,你先回去罢,易文跟我来。”只见李文道终于想到了什么,一咬牙下定决心,开口吩咐道。
    冷言如释重负,一跳一蹦跑出了房间,临走时还扒着窗户看了眼易文,鼓着嘴眨了眨美瞳,似乎是再说:抱歉啦,先走一步啦。
    易文苦笑着和冷言对了个眼神,随后跟着李文道回到了他的房间。只见李文道走到书桌之前坐下,闭目沉思,只是招呼易文道:“你去磨墨。”
    易文知道此事若要解决还得靠李文道,也悔恨自己初次下手竟然就落得这样个后患,此时也只得乖乖听从李文道的安排,站在书桌的另一边开始磨墨。
    “先生,墨好了。”易文轻轻打断李文道的沉思。
    “嗯,你也过来看着吧。”李文道睁开眼,从笔架上取下毛笔,在墨砚里吸饱了墨水,摊开一张雪白的宣纸,随后笔走龙蛇,毫不间断地挥洒着墨水。
    只是片刻功夫,那宣纸之上已经布满了蝇头小楷,李文道举起纸,吹了几口气将笔墨吹干,随后递给了易文。
    易文接过一看,只见第一句话是“襄阳府通判韦琼林兄台敬启。”随后虽然洋洋洒洒的也有数百字,但大意都是请那位韦通判为自己说请,让前来调查的追风铁捕不要为难自己。
    易文郑重地将此信放回桌上,随后对着李文道,双膝跪地,拜了一拜。“先生大恩,弟子没齿难忘。”
    这一封信可不仅是一张纸这枚简单,它背后所代表的人情世故,因果关联会紧紧地束缚住一个人的一生。李文道此般求情,恐怕会是落下一个天大的人情,这些人情,可能终其一生,也还不完。
    “免礼免礼,起来吧,你是我的弟子,我自然不能见死不救。不过,我对你有一个要求,不知你能否接受。”
    “先生但言。”
    “你日后都不可踏出这私塾,直到两年之后,或是考上秀才。可否?”
    易文只微微犹豫一下,“弟子谨遵师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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