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坛》正文第十七章太初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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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山入须弥、粒尘填沧海、枯叶斩金杵、滴水载千舟、星火燎万原、弹指遮苍天……举凡世间万物,无论混沌初生、阴阳合泰、日月交替、万法归一,皆谓道,道在佛祖拈花一笑间,道在菩提打坐顿悟时,道在茫海云深不知处……”
    这是将一本页面泛黄的古朴线状册子,封面被人用浓墨重重书写着“太初演物记”五个铁画银钩的隶书大字。
    古朴线状小册是那个妖道林东来为了逃避石犼口喷的兽焰,手忙脚乱从须弥戒掏出各种保命法宝符箓时,不慎掉落在地的一本手札。
    伴随手札撒落在地上的,同样还有一些用特殊瓷器保存的辟谷丹、培元液等珍稀丹药灵液,以及那只三足困仙鼎仿品。
    可惜不知是因为鼎身本身材质太差,亦或是石犼的兽焰品阶太高的缘故,困仙鼎仿品的三只足尽数被燎化,只余经高温销熔地坑坑凹凹的盛物的上半身。
    像这种被损毁的灵器赝品,绝代佳人是不屑于要的,她只是随便拣选了几枚疗伤用的辟谷丹,剩下的杂七杂八物什便被苏典一股脑儿笑纳了。
    翻开这本名为《太初演物记》手札的第一页,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这一段令苏典感觉讳莫高深拗口难懂的古怪文字。
    “将灵山装入须弥芥内,用一粒尘来填沧海,一片枯叶可斩断金杵,一滴水能够载动千舟,星星之火居然可以烧毁万里荒原,弹一弹指竟能遮住苍天?这,书中所说的这些,简直也太匪夷所思了些吧?”
    苏典随手将手札合住,惊叹不已道。
    绝代佳人林诗雅美目在那本手札上转了几转,突然皱了皱那对好看的纤眉,若有所思道:“记得我曾经选修功法时,在弊斋古经阁内见过一本样式与此相类似的手札,那部手札的封面刻着《混沌演物记》几个字样,书内记载的同样是这种乍听之下令人颇觉匪夷所思的内容。例如什么玄龟通神、锦鲤化龙、凤凰涅槃、羽化飞升……”
    “或许”,顿了一下,才听她又道:“这些向来只在上古神话传说中有过记载的奇景异象,确实存在于这片自然天地之间。但是若要有幸想要一见,就需要我们修道的境界达到一个更为高深的层次方可。”
    更高的境界?
    苏典下意识想到那个被困于古墓的黄金囚牢内的邪帝李修缘。
    这名一度自称是曾经攀越过登坛塔第七十二层的修道界绝顶大能,可以说是他如今见到过的修为最较高深之人了。
    “只是我们一生漫漫苦修,所为的究竟是何事?难道仅仅只为用那须弥装山、粒尘填海、滴水载舟、星火燎原、弹指遮天,只为见那玄龟通神、锦鲤化龙、凤凰涅槃、羽化飞升吗?”
    苏典表情变得无比茫然道。
    “当然不是,”绝代佳人语气十分笃定地道:“世间修道百人,其中九十又九均是为了求那长生不死之法!”
    “长生不死?世上真有此等法术吗?”苏典长长一叹道:“哪怕是邪帝李修缘这么一个几乎站立在封坛大陆修道界金字塔顶层的人物,最终不也是落得个终身囚禁油尽灯枯即将陨落的地步吗?”
    “还有姑娘你说过的封坛大陆曾经的二十四位绝顶大能,那些所谓的四神八帝十二皇,到得如今,不也是一一身殒道消了吗?世人皆在求长生,可惜世间无一人能长生。”
    这情形像极了苏典在那个世界的国家一度呼吁的所谓共产,那不过是给予普通民众一个不切实际的充满幻想主义的乌托邦罢了!
    听完苏典最后所说的“世人皆在求长生,可惜世间无一人能长生”那句话后,俏脸始终如凝上一层寒霜的绝代佳人林诗雅,终于首次面色大变,转而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深深地看了苏典一眼。
    很显然,她没有想到,像苏典这种今天才刚刚入道的修道界雏鸟,居然能一语道破修道界多年来,一度被人们捧为金科玉律、视作不断前进动力的谎言。
    是的,世人修道是为了长生,可惜迄今为止,哪怕是那些传说中达到返虚合道境界的四大封神级人物,号称是寰宇之内难逢敌手的绝世强者,最终也未能长生。
    半响,林诗雅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么你又为何要修道?”
    “只为活下去。”苏典一字一句道。
    活下去?
    林诗雅闻言不禁一呆,旋即叹了口气,道:“每个人的际遇不同,所修的道也就迥然各异,但只要是适合自己的道,坚持走下去,我想,总归有一天,你也会同样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来。”
    绝代佳人说完这句话后,蓦地抬头看天,叹息一声,道:“好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里已经地处死海黑雾的边缘,危险基本都已过去,我们是该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苏典微微一愣道:“林姑娘你身受重伤,急需找寻一处静地疗养,何不让这只飞天犼直接载你回昆仑,也好过长途跋涉之苦。”
    驾着飞天石犼穿越这片死海黑雾死亡禁区的过程中,苏典在林诗雅的指点下,对修道一途的参悟可谓受益良多。
    何况林诗雅本身又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尽管这位剑斋圣女一路上都是冷面寒霜,但有美陪伴,旅途上苏典也不会太过寂寞。
    然而如今两人便要各奔东西,苏典心里总感觉有些隐隐的不舍。
    “修行即苦,若连这点长途跋涉的苦都吃不了,又如何做到修行上的更进一步?”林诗雅的那张俏脸仿佛重新蒙上了一张冷面寒霜的面纱,闻言淡淡地道:“我一路步行回昆仑,尽管累了点,权当做是修行了。”
    苏典知道这位剑斋圣女离开的决心已定,索性也就不再继续强求她留下,只因那样反而可能徒遭对方生厌。遂道:“既然如此,那就请林姑娘一路好生保重,后会有期了。”
    一路上以采摘来的浆肉灵果充饥,林诗雅有惊无险地穿过几片茂密的原始森林,又一路西行了约莫三四十里路,前方突然出现一片连绵数里的瓦舍。
    她抬手擦了擦额头沁出的大粒大粒的汗滴,整日凝霜的俏脸,终于露出了几分平时极难在她脸上见过的喜色。
    可惜这种让人看了注定一辈子也难忘记的佳人满面容光泛发的一幕,只堪堪持续了十数息光景,待这位一路长途跋涉,满以为可以寻到一处人家好好休息一场的剑斋圣女,走近那片瓦舍半里之外,那张足以令铁石心肠的硬汉看了也怦然心动的俏脸,顿时便垮了下来。
    原因无他,只是入眼的这几十间原本该是土墙茅草构造的屋舍,此时此刻,仅已剩下被烟熏地乌七八黑的残破断墙,以及倾颓的房顶上茅草屋架被焚烧后的灰烬……
    步伐沉重地迈入这座被一场大火焚烧殆尽的偏远乡村,望着左右房屋内残留的、明显是遭人刻意损毁的桌椅板凳等家具,林诗雅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更甚了。
    果然,当走到这座村落的中心,眼前一幕,蓦然令这位瑶池剑斋的圣女看的睚眦欲裂!
    只见前方半丈处那个十几丈见方深足半丈的巨型地坑,骇然躺着百余具四肢无一健全的人类尸骨。
    从那些人类尸骨穿戴的兽衣皮裤等粗制的衣着首饰来看,这些人分明就是这座村落原始居住的猎民。
    这群惨无人性的刽子手,骂他们是畜生,都嫌侮辱了“畜生”这个字眼。
    林诗雅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她从没有任何一刻感觉到自己是如此难以控制心中那无比强烈的滔天杀意!
    只是可惜,她黯然一叹,忖道以如今自己身体糟糕到极点的情状,莫说是遇到那个残忍的杀人元凶,便是一些普通的豺狼虎豹,恐怕要应付起来,也困难重重……
    就在这时,她忽地心生警兆,十余年修道生涯造就的敏锐感官,令她第一时间感觉到危险正在逼近。
    连忙收拾因亲眼目睹如此人间惨剧而引发的激愤难耐心情,林诗雅以如今所能施展的最快步伐,一个闪身躲进临近的一座断墙内,七节打神鞭瞬间在手。
    便当她藏好身躯的下一刻,一高一矮两个相貌奇特身材极不相称的怪人吵吵嚷嚷地自村头拐了进来。
    “该死的马老六,若不是你将搜魂诀用在那个唯一存活的村妇身上,致使她彻底变成白痴,老子这时还依然趴在柳三娘那白干白净的肚皮上享受温存呢,何须被薛老大派来跟你这个智障一起,到这里搜索第三十六遍……”
    满口埋怨的是那个长的唇红齿白粉面桃红的矮个怪人。此人嗓音充满沙哑的磁性,生的面如冠玉俊逸非凡,无论在任何一个国度,那都是足以迷死万千少女的绝世美男。当然,前提是,需要将他的身高再向上增加个三四尺方可。
    只因这人从头到脚,分明是个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三尺高度的侏儒。
    而被侏儒骂的狗血淋头的马六九,则是一个身高足有九尺,枯瘦如柴的高个马脸巨人。这巨人被仅仅与自己大腿齐高的矮个侏儒一通数落,却不敢大声与他争辩,只得唯唯诺诺地一个劲地点头称是,情形滑稽之极。
    突然,那个正骂瘦竹竿很是起劲的矮个侏儒“咦”了一声,蓦地俯身趴在地上沿村落的主干道上用力地嗅了一通。
    过得片刻,却见他又站直了身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仿佛自言自语道:“可能是老子多虑了,这个洛日村早在上一回大扫荡时,里里外外早被我们搜刮干净,连一只钻地鼠或赤足蟑螂都没放过,哪里还会有什么活人?”
    说罢,他淡淡地朝村落正中的方向随意瞥了一眼,接着转过身去,大步朝村外走去,口中骂骂咧咧地道:“去他奶奶地鬣肉鱼骨汤,这大冷天的,有女人暖的温被窝不躺,却在这里遭此等罪,那不是傻子又是什么?”
    直待那一高一矮两个怪人身影消失在村头足足有好一段时间,林诗雅才长舒了口气,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从藏身处步了出来。
    尽管距离那对怪人有数十丈远,但林诗雅从这两人的身上,还是感受到了阵阵强烈的境界威压。
    这一高一矮两个怪人,分明都是聚灵期的修为!
    纵使林诗雅在全盛时期,遇到他们二人,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远远避走。
    更何况如今的她,身中噬元虫卵剧毒、体内灵力几已山穷水尽、五脏六腑即将达到枯竭衰败的地步,遇上两大聚灵期强者,根本连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哪知,正当她满以为那一高一瘦两个怪人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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