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横秋》浩歌独往第四百二十六章:道种虚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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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想过,你究竟杀过多少人,而这些人里又有多少是无辜受戮的么?”
    当这个声音在林玉澄心中响起时,他微微一怔,甚至有些莫名其妙,不知碧血虞泉玉的噩梦为何有此一问。
    ——如他这等修行有成的修士,不说个个心狠手辣,那也都早已有了自己的道,过往因果皆在天劫之下结清,如何会因此动摇心境,更甚至道心崩塌呢?
    但仿佛是听见了他的不以为意,那个阴沉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似是还带着几分夜枭鸣叫般嘶哑压抑的笑意,“快意恩仇、替天行道、人先犯我……想要找理由杀人,实在是太简单不过的一件事。万物生于天地,自由无拘;万物生于天地,却也无不在枷锁之中……”
    林玉澄静静听着,他不知对方绕来绕去究竟是想说什么,只是莫名心中便升起些许寒意——或许是噩梦的影响吧。
    “天行有常,万物杀戮于它而言无对亦无错,偏偏你们这些万物之灵,无情却又多情,竟会因此画地为牢。”
    林玉澄冷冷道:“人既有心,自然有情,无情多情,本是一体;爱恨悲欢,亦出一心。人心画地为牢,不过是空长年岁不长心智之人作茧自缚,如此愚者岂能与我相提并论?!”
    他堂堂幽族少主,山海界数得上的年轻翘楚,若心境有缺,早不知道死在哪重天劫之下了好么!
    “甚好,你既信誓旦旦,但愿往后莫要成为你最鄙夷之人……”那声音丝毫未曾动怒,甚至似乎愈发愉悦起来,“你觉得你过往岁月无违原则,无愧于心,那便一一看看吧。”
    黑暗渐渐散去,林玉澄眨眨眼,发现自己竟出现在了一个破旧的屋子之中,身体也变得病弱而沉重,只清醒的这短短片刻,便感觉眼前一阵发昏,根本爬不起来,喉咙里发出一声声咳嗽,难受至极。
    不过他好歹也是经历诸多磨难的修士,这点病痛还打不倒他。
    下意识地,林玉澄便想用上修士的呼吸吐纳之法缓解病痛,可正要施为,却发现关于术法神通的记忆变得无比模糊,究竟是怎么做来着……?
    在他愣神的时候,半掩着的门外传来脚步声,很快一个瘦弱的女童端着一碗药进屋走到床前,见他睁眼看来,忙道:“阿爷,药煎好了,我扶您起来喝……”
    阿爷?
    林玉澄猜测自己应是附身在了这女童的阿爷身上,却因不知碧血虞泉玉究竟有何阴谋只能按兵不动,被女童扶起,接过那用了不知多少年的碗便要喝药。
    却在此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伴随着恐怖的巨响,这座简陋至极的屋子在摇晃中轰然倒塌,将不是一家两口埋在屋下,房梁正好砸在他和那女童腿上。
    女童惊恐而痛苦地惨叫,而林玉澄立刻便感觉出来——他的腿断了。
    震动还未停歇,隐约能听见外面传来更多轰隆巨响,似是山石滚落砸在地面上,夹在其中的是许许多多哀嚎……
    “地震……”林玉澄已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碧血虞泉玉难道是要我来体验凡人面对天地的无力?还是……”
    不论如何,此时的他确实是毫无反抗之力。
    “阿爷……我好痛……”女童痛晕过去又清醒,声音虚弱无力,带着哭腔。
    林玉澄听见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仿佛看见女童努力活动想要抓住身边唯一一个亲人,却如何也抓不住的样子——他们中间还有着无数残砖碎瓦。
    “别哭。”他略有不忍,干巴巴地安慰一句。
    于他而言,这只是一个不太美好的梦,难有真情实感;对女童而言,这却是真正的人生,她小声呜咽着,“阿爷,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林玉澄没说话,他实在不会安慰这种脆弱得一指头就能戳死的凡人小孩儿。
    孰料,他的沉默却给了女童错误的暗示,她惊惶地大叫:“阿爷,你怎么样?!你还好吗?”
    “不要丢下我!呜呜……阿爷不要死……”
    林玉澄只能连忙应道:“阿爷没事,你别哭,我们要保留气力,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女童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希望:“真的吗?是城里的仙人吗?”
    林玉澄不知前情,但对修士去解救凡间灾厄之事也不陌生,便肯定了她的猜测,“是啊,他们会救我们出去,我们的伤也会被治好的。”
    但其实他心中早已知道,这是个噩梦,梦里不会发生什么美好的事情……
    被埋在废墟里的人并不一定会立刻死去,此时的林玉澄就是这样,说来奇怪,他这具身体明明又老又病,却偏偏在黑暗与痛苦之中坚持了整整五日。
    “阿爷……仙人没有来。”女童的声音已经十分微弱,“没来,我就要死了。”
    林玉澄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无法以对待修士的冷酷心性对待一个脆弱的凡人,却也看不上她,才会在一开始敷衍又给对方希望;如今意识到这错误的希望反而给人带来了更深的绝望,他不知所措。
    直到那女童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也恍惚听见了死亡的脚步声。
    然而却也是在这弥留之际,林玉澄脱离了这具身体,神魂飘荡至一处地宫之中。
    见到了熟悉的景象,他浑身一震,一直压在心中的那个猜想已然成真——他在一片狼藉的地宫之中看见了自己,曾经的自己。
    那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他有一次意外进入一处地宫遗迹,与人争夺一个大修士的传承,在地宫之中大打出手,最终还是他赢了,带走了传承。
    林玉澄从未想过,当初那一场修士生涯之中再普通不过的战斗,对某些人而言却是无法抵御的天灾。
    ——他怎么想得到呢?他并不恶毒,但高高在上多年,他的眼中也从来没有凡人的存在啊。
    “这或许是假的,是碧血虞泉玉故意制造的幻境,我其实并没有……”
    但这个念头光是想想,林玉澄也想不下去了。
    细数过往,他经历过多少次战斗,而在战斗之时,他确实从不曾考虑过这样的战斗会对附近的生灵造成怎样的伤害——或许这一次是假的,但总有一次是真的。
    然而在他心中,又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说:“人只能对自己的生命负责,弱小的生灵无法保护自己免于受难,难道是我的错吗?”
    是啊,难道是我的错吗?
    林玉澄心神恍惚,竟有些被说服了。
    ——不,不是这样的!
    他猛然惊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若这说法成立的话,如今幽族落得如此下场,岂不也是幽族自己的错了!
    总是要事关己身,人才会及时清醒,但清醒过后又待如何呢?
    林玉澄不知道,他本以为自己道心坚定,然而经此一遭才知道自己有多不堪一击:犯下的错误不敢承认,千方百计寻找借口;等自己也落到相似的处境,才觉得那些借口何等荒谬——最大错特错的一点却是,他竟还在纠结这些虚无缥缈的对与错!
    ——“天行有常,万物杀戮于它而言无对亦无错,偏偏你们这些万物之灵,无情却又多情,竟会因此画地为牢。”
    对方早已看破了一切,他不明就里却还骄傲自大,直到如今也无法控制自己跳出心的桎梏,对错的纠缠……
    一段梦境而已,一切不过刚刚开始,然而林玉澄已经陷入了迷茫动摇之中。当他真真切切体验到了噩梦的威力,惶恐也便扎根于心中,不复之前的初生牛犊不畏虎。
    “你在无意中杀了很多生灵——或许你只在乎其中的人,但即便如此,按照你的原则,你也已经罪孽深重。”那个声音又说道,“感到痛苦了吗?接下来,还有更多惊喜,请好好享受……”
    “你想知道……幽族为何会有此大难么……”
    ·
    七圣宫。
    过去灵隽虽游离于山海界棋局之外,却对棋局甚是关心,唯恐那些棋子的交锋波及到自己;然而如今,得知山海界真相之后,她的心态已然发生了转变。
    如果非要形容,那或许是——NPC变成了游戏玩家。
    当然,她知道自己不是玩家,没有无限复活与另一个世界,但不妨碍她为了自己的目标如玩家一样行事。
    如果世界是一场游戏……
    这个念头时不时出现在灵隽心中,她生出许多想法,但却都没有往下细想,毕竟眼下还在七圣宫中,既然之前燕希玄能通过七绝亭与她建立起一丝联系,或许在七圣宫其他地方也有他的后手——那对她未来的行动非常重要。
    过了七绝亭,迷雾散去些许,一座高台已近在咫尺。
    “七政台。”
    灵隽念出牌楼上的高台之名,刹那间也通过这个名字得知了关于此地的一些消息。
    七政,有人说是日、月与金、木、水、火、土五星;有人说是春、秋、冬、夏、天文、地理、人道,各自为政;还有人说是北斗七星,以齐七政——这些都是上古典籍中的说法,各有来历。
    七政台的“七政”取的却并非其中任何一个,而是七种道统,引申而开,与每一种也都有联系。
    道统什么的,灵隽财大气粗并不在乎,但这七政既与北斗七星有关,她难免就想到之前得的那本《祈天延寿术》中的“四星续命”之法——旁门左道见了正统,总要去瞧一瞧的。
    她抬步便朝七政台上行去。
    七政台高近百丈,台上还有高楼,灵隽很快便来到高楼之前,欲推门而入,门上却有禁制阻拦,她只能停下脚步,研究禁制的解法。
    禁制并不算难,只是十分繁琐,七政之道均有涉及,若是来个对那七政毫无基础的偏科修士,恐怕看一眼就要头晕。
    但灵隽有玄明剑与青神木之传承,后又得诸多奇遇,便是最近才在七绝亭融合的虚冥源泉,也给了她许多杂七杂八的大道感悟,倒是能满足这一条件。
    不多时,她已解开禁制,门自行开启,空荡荡的楼阁内部展现在她眼前,其中琳琅多珍宝,仿佛在呼唤她赶紧进去,将它们全部带走。
    灵隽微微一笑,踏入其中。
    天地霍然一变,宝物尽数消失,只剩一片白茫茫的虚无,唯一的真实便是自己与中天的七颗星辰。
    其中一颗星辰光芒闪烁,朝她飞来,临到近前却将她摄入星辰之中。
    这颗七政星选中了她。
    灵隽在破解禁制之时用的是最适合自己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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