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荒山头儿有尊神》第八章意难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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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伯云望着那狐狸,沉吟片刻。
    “呵,吃人家肉,还要剥人家皮,真可怜。”阿辽耐不住性子又多了句嘴,她腰间的狐狸扣子似是抗议般抖了抖,虞渊又是睨了她一眼。
    “放了吧,这么小也没多少肉。”李伯云拎起狐狸的后颈皮,小狐狸大大的眼睛与之相望。
    “受的伤还挺严重,养着吧。”西北黄沙漫天,这般毛茸茸的活物很是稀奇,所以格外珍惜,就这么吃了也怪可惜的,或者养肥了再吃。
    “再给你取个名字吧,那么白,就叫小白吧。”大掌在小狐狸的脑袋上揉了揉,小狐狸摇了摇脑袋都快要站不稳,李伯云把它一把捞起放在怀里。
    后来,李将军身边总是跟着一只叫小白的狐狸,它喜窝在他的怀里,哪怕西北粮草匮乏,他也会把他的干粮与之分享,西北荒凉,一只小狐狸总能带给他些许轻松。
    “家中突逢大变,他一介书生投身草莽,几年茹毛饮血,倒也没磨了他的善心。”听闻虞渊此言,阿辽便也像模像样的睨了他一眼,转念一想,又十分不应该,便泄气的垂了脑袋。
    虞渊伸手摸了摸阿辽的脑袋,阿辽还堵着气,便一巴掌拍过去。“本殿下的脑袋也是你能摸的。”
    他笑着,也没告诉她,六界中人,他想摸谁的脑袋都是可以的。“今不同往日,几万年前你还窝在我怀里撒娇呢。”
    “胡扯,什么小时候,你我同岁,哪来的我在你怀里撒娇。”阿辽出言反驳,觉得虞渊看人间的画本子看糊涂了。
    “罢了罢了,你不记得就算了。”
    阿辽瞧着虞渊越说越带劲,便想好好跟他说道说道,谁知一阵喊杀声冲过来。两军交阵,必有伤亡。
    一抹白色的影子从人群中冲出,对敌军撕咬,血红色染了她白色皮毛。阿辽感觉到腰间震动,低头一看,一枚狐狸扣子贴在她的腰间。
    “小狐狸,是你吗?”阿辽轻唤。
    小狐狸化了人形缩在她的怀里,浑身抖得不像话,片刻才听她嗫嚅道:“神仙不能杀人,是要遭天谴的,我一早就知道,我幻化兽型,不用仙法,自以为能少受些刑罚,可是……”
    刚刚两军交战的场面早已过去,尸体遍地,不知有多少是小狐狸造下的杀孽。
    黑夜中,化为人形的小狐狸安静地坐在地上,捂着脸痛哭,她把一腔爱意都给了李伯云,对这些人何其残忍。片刻,小狐狸几乎要把眼泪哭干才站起来,一点点用手挖坑,指尖被血染红,用被她鲜血染红的泥土把那些士兵掩埋。
    慢慢的,小狐狸身上开始出现伤口,又长又细,痛的她只打哆嗦,可是她不能停,她要用她的修为为他们祈福,她要偿还她的罪孽。
    小狐狸哭累了,又变回了那个狐狸扣子。阿辽看着画面中的小狐狸一点点掩埋士兵,然后又用修为祈福。
    与阿辽这般修为的神仙不同,涂山绥绥,是一只弱得不行的小狐狸,哪有那么多的修为供她消耗,怪不得小狐狸冒着那么大风险也要炼化泣血露芝,只叹她又傻又笨。
    时间匆匆,西北战乱已然平息,晋平将军李伯云班师回朝。百官接迎,百姓伏地。晋平将军四下打量,只为寻一抹倩影。
    晋平将军再次见他的小女孩是在那巍峨的皇宫里,金玉锦绣称得她好生华丽,但眉眼也有掩不住的哀怨。
    两人相对无言,晋平将军肩上的毛狐狸用脑袋蹭了蹭他的冰凉的脸颊,生了暖意。与那衣着华丽的人儿相视一笑,眸中纵有万般情意,宫墙之中,也得掩于心底。
    他目送佳人远去,只待那长长的仪仗队消失的不见了踪影,李伯云才收回目光。
    四妃之首,真是好生气派,年轻的将军只得摇头苦笑。
    他与她再无可能,这是李伯云一直都晓得的,但庆功宴上,一盏盏酒水里都是那高位上的方贵妃的一颦一笑。
    新封的晋平上将军摇摇晃晃的走在宫道,掌灯的侍人诚惶诚恐地立在一旁,不敢搀扶。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哈哈哈……”出了宫门,晋平将军猛地把手中的酒壶掼在地上,笑得就快要断了气。
    “虚名,我要这有何用?”想他父亲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一场大火烧毁了百年基业,连带他父亲的性命。他也曾低到泥里,现今平步青云,他却一点儿都不快活。
    无人搀扶的晋平将军跌了一跤,仰躺在青石板路上。满脸水痕的脸上瞧不见身居高位的荣华,倒比在黄沙漫漫的西北战场上还要沧桑几分。
    一道白色的倩影不知从何处闪出,迈着步子走至躺在地上的晋平将军。
    “你为什么难过?功名利禄你都有,为何还这般?”涂山绥绥压下令人窒息的感觉,轻启朱唇。李伯云抬眼就望进那双清透的眸子。
    “小白怎会懂……”李伯云话未说完,一颗颗透亮的泪珠从涂山绥绥的眼眶滚出,砸在他的脸上。
    “我不太懂,只是看你难过,我觉得有些不舒服。”涂山绥绥捂着胸口,又把手掌覆在李伯云的眼睛上,断断续续道:“看不到,就好些。”
    泪珠一滴滴落在他的脸上,掌心温热,暖了他被夜风吹得冰凉的脸颊。
    ……
    “快看,是晋平将军,都说这位在战场上无往不利,当为战神,现今瞧来,这相貌也生得极好。”
    “你们瞧,他肩头那只狐狸,也是厉害,听说一口能咬断敌军喉咙……”旁听的民众不禁打了个冷颤,再望向狐狸的时候都带了三分惧意,生怕它向他们扑去。
    原本立在李伯云肩上的小狐狸窝在了他的怀里,抖了抖耳朵,白色的皮毛炸起,紧紧把耳朵合在一起,不去理会那些言语。每每听到这般话,总觉得嘴里有未尽的血腥气,令她直犯恶心,还有恐惧。涂山的狐狸本是祥瑞,到她这儿成了人人畏惧的凶兽,是她错了,为一己私情,竟让涂山仙族蒙羞。
    ……
    东蛰五十年,西北安定,第一武将李伯云留任京中,时年二十五岁的晋北上将军大有在家颐养天年之势。
    “我可以帮你。”
    晋北将军一身薄衫,拎着一壶酒懒散的窝在躺椅里。自西北回来,他少了些许刚毅气概,也没了以往的温润之色,整个人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
    “帮我,怎么帮?你可知我想要的是什么?”
    “是那天那个女子吗?你喜欢她?”涂山绥绥也不太确定。她晓得的,他所有的心事都来自她,思念也罢,痛苦也罢,好像她从未走到他眼里。
    “我会法术,改朝换代不过是一夕之间。你做了这个国家的王,想要什么有什么。”
    李伯云惊讶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摇头苦笑。“嗯,是她。”
    “但是小白啊,篡位夺妻为世人所不容,你身怀异能,逆天改命怕也是要遭天谴的。”
    “我不怕。”哪怕尸骨无存,为了他,也九死无悔。
    他望着她坚定眸子,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沉默半晌,涂山绥绥才轻轻开口。“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他彼时只当她是玩笑话,只是淡淡回道:“人的七情六欲,太苦,小白还是不要沾染的好。”
    “嗯。”若不是他,她自然不会去沾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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