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山河》第十章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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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公堂上
    “他打伤了一个六十岁的老妇人,一个七岁的小孩!他们现在还昏迷未醒!”洛柏愤怒地大吼:“他平时伤害多少民众,强抢民女,欺行霸市你只字未提,昨日他更侵犯了我女儿,这种种罪行累在一起,你竟然只打五十仗刑!你判的到底是什么!”
    公堂最上,一白发苍苍,尖嘴猴腮的老人一拍台子,回声吼道:“洛柏!这是公堂之上,我审的就是正理!哪有你大吼大叫的地方,我看你为八品官员,没功劳也有苦劳。给你脸色,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洛柏眼睛简直能喷出火来,他紧咬牙齿,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挤出来:“好,简主薄,今日之事,你不要后悔。”
    在他身后,一大堆观堂的百姓愤怒不已,不少人大喊狗官,怒目圆瞪那公堂上的老人。要不是前面有差役拦着,估计他们就冲上去把那主薄打死了。
    “谁再侮辱本官。公堂闹事,拉出去打一百大板!”简主薄喊道,那民众瞬间安静下来。
    “洛柏,我从不后悔。你该恨的就是,辱了你女儿的是巡抚的儿子。”简主薄说着站起来,声音不大,刚好只有洛柏和他旁边的罗康可以听到。
    罗康脸色苍白,身上缠满纱布,但他的脸上却满是笑容,他盯着洛柏的侧脸,阴森地笑着。
    “洛大人,可别让你的女儿再独自出门了。”他笑着说,回头看向人堆。
    人群之中,那个站在最前面的小女孩小脸苍白,流出泪来,双腿一软,差点晕了过去。
    “雪若!”她身旁的女人哭出来,把她抱在怀里,也流出了眼泪。
    在他们身后,民众们纷纷摇头叹息,说不出一句话来。江实站在这对母女身后,两眼通红,死死地盯着罗康。
    洛柏闭着眼睛,痛苦无比,头几乎垂到地上。
    江实走回房中,黄怡正坐在床边,照顾昏迷不醒的江闻归。江闻归的伤并没有很重,除了脸上没有什么伤口,但是罗康那一脚力气大,震到了脑袋,所以才昏迷了这么久。
    “怎么了?怎么样了?”看到江实,黄怡急切地问道。
    江实没有回答,摇了摇头。
    黄怡看着他,咬紧了嘴唇,低下头去。
    “闻归现在怎么样?”江实问道。
    “头被踢了,伤不重,但是晕到了脑子,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能醒。”黄怡叹了口气。
    “雪若那丫头晕过去了,那姓简的狗官要不就受了贿,要不就给罗正宁面子,判了罗康几个板子就没事了,那些行刑的杂种也收了钱,根本没使劲。”江实咬牙切实:“跟他妈没事一样。”
    公堂没有见血,却更让人心悸。
    那主薄仅仅念了一遍罗康殴打伤人,侵犯女子后,以醉酒不知,且女童仍为处子为由,以一人之力建议从轻发落,最后宣告五十大板,三天牢狱,以及对洛家一定的赔偿。
    仅此而已。欺行霸市,平常的种种罪行只字未提,应该有很多人为此上了书,不如说他是装作不见。
    不顾公堂后不知多少期待的民众,不顾阶下跪着的洛柏的怒斥,那姓简的主薄就是明目张胆的偏私,侵犯他人的罗康五十大板,可威胁公堂闹事的群众却以一百板交代。
    这五十个板子,可能就是一个孩子的未来。洛雪若可能永远抹不去心上的创伤,可能要活在罗康那狞笑的梦魇中。
    黑暗笼罩在洛府上,似乎散不开了。
    “这狗官!”黄怡咬着银牙,怒拍了一下大腿。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和江实只是一介平民,根本帮不上忙。
    一声呻吟响起,两人连忙看向床上,江闻归正悠悠转醒,睁开了眼睛。
    “哎呀,闻归你终于醒了!”黄怡连忙俯下身子,捧着江闻归的脸:“怎样了闻归,难受吗?”
    “妈?”江闻归虚弱地睁开双眼,又闭上了,许久又睁开:“我晕过去多久了?”
    “整整六个时辰了,你可吓死妈了。”黄怡流出眼泪来,却是笑着对江闻归说。
    “对了。”江闻归好像想起什么,瞪大了眼睛,想坐起身子,本来就昏沉的脑子又头晕目眩:“若儿没事吧,那个罗康……”
    “哎哟你还受伤呢,别乱动。”黄怡被吓到了,连忙抓住他的手,又让他平躺下去:“雪若没事,你柏叔叔起来把他吓走了,若儿只是被吓到了。”
    江闻归放下心来,喘着气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妈,你说,我保护不了若儿,是不是很没用。”很久,江闻归突然开口。
    江实瞳孔震动了一下,靠在门上,欲言又止。
    “怎么会呢,那罗康都二十多岁了,你才七岁,你敢冲出来保护雪若已经很勇敢了。”黄怡安慰道。
    江闻归没有回答,像是没听到一般,定定地看着天花板。
    突然,洛家外的大门传来人声,江实皱了皱眉,站直了身子。黄怡转头和他对视,点了点头。
    “好好照顾闻归。”江实说完,反手拉上门出去。
    待江实走到大厅,洛府的厅上已经有很多人了,江实除了罗康全都不认识,但看他们衣裳胸前的罗字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站在人堆前面的是罗康和那个管家胖子,罗康的肩膀上还缠着层层纱布,那个胖子的脸也肿起半边,正是江实和洛柏的功劳。
    看到江实,那个胖子脸色一变,但很快就恢复坦然,他咧开嘴角,发出跟鸭子一般难听的笑声,然后说道:“洛大人,昨夜的事乃是我们罗康酒后失德,打伤了两个人,还不小心吓到了令千金。实在抱歉万分,今天特地登门赔偿。”
    “吓到?罗管家好一个吓到啊,侵犯了我女儿的身子,差点辱了她的童子身,仅仅只是吓到啊。进了罗家改了姓,这眼睛也跟罗家狗一般看的高了是吗?”洛柏冷哼一声,朗声说道,言语间满是刺,让那罗管家脸色一变。
    胖子脸色阴晴不定,哼了一声,但也没有爆发,说道:“正是因为少爷犯错,所以我们今天上门道歉赔偿,还请洛大人这八品大官不要责难才好。”他将八品官咬的很重,毕竟罗家的掌门人罗正宁是个堂堂二品巡抚,这一番也是嘲笑洛柏身份不如,不把他放眼里。
    他一说完,身后跟来的那些人就发出一阵笑声,好像忘了自己仅仅只是罗家的下人而已。
    “对啊,在下不才,只是个八品官,不过看罗管家无官无职却这么神气,不知道的还以为罗家这巡抚是你当的呢。”洛柏也不客气,嘲讽道。
    胖子脸色立刻难看起来,两人针锋相对,气氛一下就冷了下来。罗康没有说话,苍白的脸上带着嘲讽的微笑,看着洛柏铁青的脸。
    “罗候,不要无礼。”突然,背后一个人抓住了那胖子的肩膀,听到声音,洛柏不禁脸色一变,一个老人从后面走上来,站在他的面前。
    “很久没见了,洛女婿,婉莹在你这过得还好吗?”那老人面带微笑地说。
    洛柏的脸色恭敬起来,轻轻点了点头:“她过得很好,时不时会想念你,但如果没有这件事的话,我想她不会不出来见你。”
    面前这人名为罗升,是罗婉盈的父亲,也是洛柏的岳父,也是他在罗府中唯一敬重的人。
    十年前,他为一介书生,初识出生于富贵人家的罗婉盈,他才华横溢,罗婉盈知书达理,两人一见钟情,互相倾慕。
    但他祖上都是农民,没人做官,洛柏是第一个想要读书改命的人。苦于没钱没势,罗家上下都不情愿家里的牡丹被穷小子采了,一时议论纷纷,几乎所有罗家长辈都亮出了反对的态度。
    但罗婉盈嫁不嫁,取决于她的父亲,罗升。
    罗升身为富贵子弟,又有兄弟继承家业,原本可以一辈子无忧,但是年轻时却选择不断游历学习,也因此结识了自己的夫人,对于穷苦人家,他一直抱着宽容敞亮的态度。对这洛柏也没有轻视。
    对他来讲,罗家本就家大业大,让自己女儿幸福才是自己这个做父亲该干的。
    思索再三,他亲自前往于洛柏家中与洛柏交谈,畅谈一晚,他被这年轻人的学识见解折服,于是在第二天,他力排众议,让罗婉盈下嫁给书生洛柏。
    有富家子弟娶民女,却很少有富家女下嫁给农民,罗升这一行为引起一片哗然,但洛柏有抱负,有能力,在娶了罗婉盈第二年后,他成功当官,虽说八品,但此时他才21岁,还有很长远的未来,前途也一片坦荡,让罗升也称赞。
    某种意义来说,罗升是洛柏的贵人,在这沆瀣一气的罗家,只有他发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看得起自己,也让洛柏感恩不已。
    也因如此,他不想遇见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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