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将军传》卷一活死人报仇第84章砍几颗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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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内府辖地广袤,又是一线边关身后的转运中枢,北边各处军镇的粮锱重等都由这里分派转运,来来往往各色实权校尉和杂号将军多如牛毛,再加上做边关互市生意的驼马商队如过江之鲫,没有一位强权的地方官,是压不住波涛涌动的各方势力。所以关内府知府老爷贾从流比与内地其他府同僚要高半品,是正四品大员。
    贾老爷是贫寒读书人出身,十年寒窗,一朝鲤鱼跃龙门后,便拜入吕门,成了吕太爷再传门生。
    崇关的公函和吕开山私信一起到,贾老爷不敢片刻怠慢,连夜召集了关内府各相关衙署得力官吏,抽调了一大队干练的捕快,天色未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快马加鞭赶往崇关。
    一场秋雨,淋湿了崇关内外,天气阴冷,地面泥泞。
    黄柏大肆封官许愿之后,只是紧紧拽住了掉入自已彀中的几个人,其他墙头草干脆不去理睬,现在拉也拉不过来。把吕开山之流打下去之日,便是那些墙头草跪在面前哭爹喊娘之时。
    崇关内外的暗流涌动。黄柏大开衙署之门,与杨六郎一行足不出户,窝在衙署后的住宅里无所事事。
    “说实话,我来之时,便没有想着活着回去。”黄柏几杯酒下肚,一脸通红,豪情满怀,把胸膛擂得砰砰直响,“我拿不下崇关,我,还有老黄家,砍几颗脑袋而已。万一给我拿下崇关,老子不砍他一地脑袋滚滚誓不罢手。”
    黄柏卧室原来那些地衣、壁毯等,都被随手扯下来送给新招徕了亲兵。底层卑卒生活寒苦,衣单被薄,几张保暖祛寒的毡毯,虽然仍患不足,却不亚于雪中送碳。
    说实话,黄将军手头紧,口袋里实在没钱收买人心啊。
    黄柏和杨六郎两人在光秃秃只铺一张旧毡的砖坑上相对而坐,杨六郎面前也满了一杯酒,但杨六郎根本没有伸手碰杯的意思。
    酒是崇关当地的土蒸烧酒,黄柏也不用筷子羹匙之类的繁琐之物,直接用手撮着碟中的炒豆丢到嘴里,一阵嘎嘣嘎嘣的咀嚼,接着又是仰颈一杯酒。
    都有了一碟炒豆子,还能喝成这个样子,杨六郎心中三分感叹,三分悲悯。黄柏得多孤单无助,才能在见面不过三天的外人面前,喝成这样剖肝沥胆。
    “黄某本来只打算在崇关这地,来一个单骑陷阵,一条长矛,杀他五七个吕门走狗,老黄家砍完脑袋,也不算赔本。”黄柏大着舌头嘟嘟嚷嚷。
    “天可见怜,让我遇上了杨兄弟,咱们要对崇关一锅端了……”
    黄柏猛然跃下坑,抽出壁上宝剑,在屋内毫无顾忌起舞了起来。
    剑术不错,一室寒光。
    杨六郎不谙剑术,但已经见过用剑大家王横波的弄月剑法和刘阿伶的醉剑珠玉在前,再细看黄柏的剑术,竟自有几分独特的味道,如果要用辞藻概括,萧索二字最恰当。
    黄柏再铁面无情,手段狠辣,可惜仍斩不尽人心鬼蜮,除不完蝇营狗苟。注定生前身后,独自孑立在泥泞中,无亲无徒。不知者谓何求,知者谓何忧。
    三天后,关内府知府大人率领着衙署官员、师爷、捕快等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进入崇关城。
    黄柏接到了看守城关刘柱子的报告,把笼络过来的新部属和杨六郎等人集中在衙署,各各结束停当,各就各位,就等着知府大人上门兴师问罪。
    “打赢了,各位年内再升迁一级,打不赢,各位和我脑袋搬家。”黄柏只是简短对各人连哄带吓。
    “老徐,紧张吗?咱们能打赢吗?”曹鸯刀紧握着手中刀,指节突起,手背青筋暴露。
    “第一次上阵打仗的时候,怕得要死,现在不怕了。我告诉你一个方法,你现在就拼命用力地想,曾经见过最大最翘最滚圆的娘们,如何销魂旖旎就如何想,想着想着就不怕了。”徐右松一脸嘻皮笑脸,拄着一杆新枪,与曹家兄弟几人站在一起。
    这也行?曹鸯刀脸面滚汤,手颤得更加厉害,曹千曹万俩孪生兄弟猛吞口水。
    街口升腾起一股烟尘,传来一阵沉闷的马蹿声。
    “徐都头,能不能第一个陷阵冲锋?”黄柏开口问。
    徐右松愣了愣,呵呵一笑,“前年老子在北边能撵着一队铁鹞子砍,不过几个孬捕快,今天老子能撵着他们满城乱窜逃命!”
    一队号衣整齐的捕快,前面几排手持刀盾,后两排手握锁人的铁链,散成弧面,向崇关武官衙署一步一步推进。
    街道两旁的商铺已经关门大吉,偶尔临街窗口后面闪过兴奋莫名的眼光。屋顶上有两队弓弩手猫着腰,弯弓搭箭,与地面上人马同步。
    知府大人骑在高头大马上,有几分威严。声如洪钟,义正词严,啰啰嗦嗦说了一大通,无非是黄柏触犯《通典》,刚到任第二天就越权虐杀百姓,草菅人命,罪大极恶云云。
    黄柏听得不耐烦,运足丹田真气,扯开嗓门,豪气干云地回应两个字:“放屁!”
    武当山内家劲气真不是吹牛吹出来的,黄柏这一吼,邻近几间房屋门窗咣咣作响,屋上瓦檐灰土竦竦而下。
    黄柏在大街上当众把天聊死了,知府贾大人没有必要再惺惺作态,一挥手,手下的捕快变换阵形,脚步稳健、动作划一地加快速度围过来。
    徐右松皱了眉头,轻声与黄柏道:“黄将军,前面手持刀盾的捕快有猫腻,是军中健卒所扮。”
    “看出来了,是崇关的军卒。他们熟稔军中步卒合击术,有点棘手。”黄柏点点头。
    徐右松呸的一声,吐了一口唾沫在手心,双手搓了搓,然后紧握着手中枪,一脚跨前,挽了个枪兵冲阵的架势。身后曹氏三兄弟弓步矮身,右手举刀,动作如一。
    是下决心拼命的架势,黄柏暗中点点头。太祖马踏江湖四十年后,江湖还是残存一点脊骨未断绝。
    都尉秦二背了一只柳筐,筐里装满了拳大的石头砖头,寸步不离地跟在杨六郎身边。
    杨六郎原本没有趁手的兵器,申洪记起库房里有一条镔铁打造的城门门闩,多年来用不上,留下库房里做镇库之宝,便吭哧吭哧扛过来,杨六郎一看,还行,让申洪找几个帮手,想方设法磨尖一头,当作一杆简陋的铁枪用着。
    徐右松带着曹家兄弟还有刘柱子和手下一百余号人,率先冲入捕快的包围圈。冲突双方都是当兵的,昨天还是同袍,当下却各为其主撕破脸皮生死相搏,着实让人唏嘘。
    黄柏新招徕的部下,本来就不如吕开山的部属精锐,再加上气势已经弱于对方,冲突不到一炷香,已经溃不成军,扔下十多人躺在地上不知生死,其他人都退回衙署。
    徐右松和曹氏兄弟被围,四人背靠背结一个小小防御之势在苦战,眼看就要败落身亡。
    杨六郎没法等下去,提着大铁枪就走出大门。都尉秦二手持两面盾牌,背着大枊筐紧跟杨六郎。
    果然,杨六郎一现身,屋顶的的弓弩手就向着他泼射。除了直奔面门的箭矢用枪挑开可或闪开之外,杨六郎都干脆任由着插在身上,看得屋顶上各位眼皮真打颤。
    来而不往非礼也,杨六郎还了对方一箩筐砖头石头,这事算是扯平,因为对方再没人能做出反对的动作,十有七八坠落地面。
    杨六郎右手提枪背在后面,只用左手和双腿拳打脚踢,就把徐右松四个救出重围。
    杨六郎实在没办法,右手蠢蠢欲动,饥渴难耐,一旦压制不住,这里便要成为修罗场。
    知府贾大人骑在高大的马背上,脸色苍白,汗如雨下。天下真有人能赤手空拳打趴下近两百兵卒捕快。
    杨六郎一把将贾大人从马鞍上扯下来,然后一脚把他踹个狗抢屎,再一个肩撞,把一匹一千多斤的大马扛得摔在地上,与贾大人做一对难兄难弟。
    吕开山不得不现身出来。
    黄柏与杨六郎并肩站在一起,身后全部部属都在。刚才杨大个子赤手空拳就干翻了贾大人的,看得新投诚黄将军的士卒们热血沸腾,暗自庆幸自已站对山头。
    “还以为吕将军会闲着旁观到底呢。”徐右松笑眯眯地大声揶揄。
    吕开山死死盯着杨六郎,不为徐右松讥笑挑衅所动。
    吕开山带来两百名部属全部肃立在左右,听见自家长官被对方羞辱,但个个脸上却看不出喜怒神色。连杨六郎都得暗自点头,就凭两百号人喜怒不形于色这点,这拨甲士,纵使放在壶口关,也算得上一等精锐。
    吕开山仍然是中了杨六郎的诡计。杨六郎与吕开山对视良久,忽然皱起眉头,转脸向一着侧边一颗大树浓密的树冠深处,吕开山也不由自已移开视线望去。
    结果一刹那失神,就连人带马被杨六郎掷出的铁枪钉在地上。百多斤重的铁门闩,穿过人的肩窝,再穿过胯下马臀,牢牢插在地上,人马被枪撑着,俱是不倒。
    身边的部属甲士,除了立即组成一个圆阵,把主将拱卫起来之外,一点办法都没有。
    吕开山从胸中呼了一大口气出来,神情仿佛舒了一口长久压抑在心中的郁气,头一歪,昏死过去。
    “还不快点去找郎中大夫!”出声喝醒吕开山部属的人竟然是黄柏。果然有四五个甲士猛然扔掉武器脱掉衣甲,狂奔而去。
    两拨人僵持着。其实是杨六郎和黄柏两人,与吕开山两百部属在僵持。一刻钟后,几个郎中大夫被刚才狂奔而去的兵卒拽着奔来。
    黄柏和杨六郎主动后退两步,示意对方安心抢救伤员。
    “吕开山,你走吧,带着你练出来的部属一起走。”黄柏对着已经清醒过来的吕开山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回去。
    “怎么?黄阎罗的外号叫错了?该改为黄菩萨了?”吕开山吐了口中的血水,不无讥笑道。
    “吕开山,你练兵的本事,的确让我佩服,去院子里围杀我的步卒甲士,大概不是你练出来的吧?你没有大恶名,黄某虽然枉杀了不少人,但像你这样的,还没有错杀过。”黄柏依然不停步。
    “真要放过吕开山啊?!”蒋丽站在门口迎接得胜归来的黄柏,直言相问。
    “不然呢,杀了吕开山,让他那些部下哗变?然后我要砍几颗脑袋才镇压得住?都是大颂的兵卒,多杀一人,便是拆了大颂一块砖石。”黄柏瞪了蒋丽一眼,伸手推开他,举步入内。
    “放吕一马的勾当,是稳定那些曾有小错的墙头草。不然黄将军举城皆敌,能混得下去?”沈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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