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山海志》莲池卷十二章山水有秘境少女诉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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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处山水秘境中,庭院深深,身穿嫁衣的女子,巧笑倩兮,对镜梳妆。她眼神温柔,喃喃自语,夫君若是你还活着,该有多少岁了。
    夫人放了我吧,我真不是莲都城钱家子弟,我就是个招摇撞骗的。声声叫喊从一旁西屋内传出。听声音正是那个王家供奉仙师钱茂。
    嫁衣女子,缓缓起身出门,莲步轻摇间来到院落之中,与钱茂隔门说道。
    钱公子,莫喊了,既来之则安之,莲都城必会有仙师前来救你。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似哽咽似愁苦更似有万千悲痛。至于何时来,三年五载的,总归还是来了不是。
    那澜沧龙宫天灯日日夜夜的扒皮抽筋之苦,可怜我夫君整整受了三年。
    女鬼满脸鲜血,双手捂住那张明艳脸庞,苦苦压抑的呜咽声响,从指缝间渗出。
    翠云集孙府正屋之内。
    “孙老家主,此事疑窦丛生,此邪祟能来去自如,不过利用山水忌讳,定有老巢隐藏在这山水之间。我这便去找寻。”卢道钟与方醒说完大概便与孙正道起身告辞。
    看着眼眶深陷的孙家少主孙淮,卢道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孙公子,我私以为王家姑娘可能尚在人世也未可知,不必太过悲观难过。我等找到那邪祟定会给翠云集一个交代。”
    说完瞪了一眼正在大吃特吃瓜果点心的赵王孙,五人御风离开孙家,往敬亭山方向飞去。
    不愧为南岳储君之山,来到山中灵气竟更为浓郁,草木花卉间皆有神华流淌,敬亭山的确担得起钟灵毓秀的山水形胜之地。
    一个多时辰过去,因为没有合适的开门道诀。方醒等人只得用最笨的法子。五人分头行事,祭出本命飞剑,巡视整个敬亭山地界。
    随着时间的推移,钱夜行隐隐发现敬亭山西南一角有古怪。当飞剑掠过之时,有那一丝一缕的阻塞之感。极有可能隐藏着一处山水迷障,其中别有洞天。
    “我来试试。”五人悬停空中,赵一蔓说道。
    刹那芳华!
    原本这处山势低洼之地,突然涟漪阵阵,隐约可见其中宅邸院落,以及那一只只惹人注目的油纸灯笼。
    破!赵一蔓剑诀之下,本命飞剑一闪而过,似水落而石出。涟漪散去,此处竟然位于山坳之中,古树参天间,一座三进院落,已清晰可见。
    一盏白皮灯笼,一位嫁衣女子缓缓走出院子,侧身施了个万福,细声细气说道,“莲都城来人嘛?夫君不在家,有失远迎,容妾身来招待诸位小仙师。”
    方醒众人对视一眼,略作思量,朗声说道,“不知夫人如何称呼,此番叨扰,还望见谅,晚辈等人领“巡狩令”而来,敬亭山前后五位女子失踪,不知夫人可否知晓此事?”
    说来奇怪,明明是鬼修之身,这嫁衣女鬼反而给人一种似人的错觉,气息极为纯净。而能在白日行动自如,若非修为极高,便是有高明法宝傍身了。
    “五位女子?难怪你们来的如此之快”嫁衣女鬼喃喃自语。
    见此女鬼眼神闪烁不定,亦不正面回答众人问题,赵一蔓踏前一步冷冷说道:“前夜一十二条人命,还有那五位姑娘生死未卜,劳烦夫人好好想想!”
    刹那之间,盏盏灯笼烛光摇曳,骤然升起。
    那也劳请诸位仙师想想那澜沧江底的数千亡魂!
    无数灯笼瞬息间向五人齐齐冲去,竟有遮天蔽日之感。千钧一发,赵龙象一人向前,身上神华流转,竟选择以身躯硬撼这些古怪灯笼。
    轰隆轰隆巨响连连,烟尘滚滚,小胖子却毫发无伤。
    此情此景,不说其余四人,便是嫁衣女鬼也呆了呆。敢情这小胖子好一身铜筋铁骨啊。
    两把飞剑即刻而至,正是“婵娟”与“潜入夜”。如影随形,斩灯笼灭烛火,逼得嫁衣女鬼连连后退。
    振聋发聩的惊人动静,敬亭山山根震荡不已。身在山神庙中的敬亭山土地,叫苦不迭。他娘的,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自己这数百年来山神老爷做得好端端的,这嫁衣女鬼,偏偏选在自己辖境内害人。自己担心大道前程犹豫再三,那也是人之常情。结果又被莲都城秋后算账,那看着不过十来岁的小兔崽子是真的不讲道理,没问几句便是剑斩金身,可怜我百年道行一朝尽散!
    打得好,你们打生打死,与我何干敬亭山土地正想着,嗖的一声,转瞬之间他已来到嫁衣女鬼宅邸这处山水秘境之中。
    你们?你们拘我来干嘛!
    原来赵一蔓见方醒与钱夜行大战嫁衣女鬼之际,闲着无聊,想到这敬亭山神罔顾辖境百姓身家性命之事,有心小惩大戒。伸手捻起一抔地上泥土,踏罡步斗,最后双指并拢对着地面呵气念道:剑仙陆青白律令,敕!
    这道术法,讲究的便是一个撮土成香,以山土搭建起一座沟连山水神奇的桥梁。只要在辖境之内,山神土地必须出现,不肯来?那就自有冥冥之中的天地大道拽着你来。剑仙陆青白律令,一座洞天的开辟之人,老天爷啊。小小土地,焉敢不从,不来也得来。
    “土地爷,我们一起看着女鬼如何伏法,这山水神奇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当心吃几斤香火,便吐几斤出来。”赵一蔓嬉皮笑脸说道。
    敬亭山土地,如丧考妣,得嘞,大不了就是形神俱灭的下场,土地已经是山水谱碟的末流位置,实在贬无可贬。
    战场中,先被赵龙象这一身强悍至极的体魄所慑,如今嫁衣女鬼那件鲜红嫁衣上下翻飞,指尖飞射出根根红线与方醒,钱夜行的飞剑缠斗在一起。
    “方醒,钱夜行,这红线有古怪,上面阴秽之气太盛,当心飞剑被缠上,有损灵性。”一旁掠阵得卢道钟出言提醒道。
    “她缠得上吗?随风潜入夜!”钱夜行剑诀一变,大声喝道。
    只见钱夜行那把本就如针尖大小的飞剑瞬间消失不见。刹那之间,嫁衣女鬼手指根根寸断,那一缕缕红线失去控制亦飘落在地。
    方醒见状机不可失,一步踏前,以“婵娟”洞穿嫁衣女鬼眉心。再化弧一转,竟削去女鬼头颅。
    “方哥儿,好剑术”嫁衣女鬼身形砰然炸开,赵家小胖子连连叫好。
    那敬亭山土地见此情景,只觉得后脖梗子一阵凉嗖嗖的。
    却见那一身鲜红嫁衣如阴魂不散,转瞬凝聚成形。咦,方醒察觉出“婵娟”运转之际竟出现一丝凝滞。
    “少年郎,你若是再来几次飞剑取头颅,你这本命飞剑是想要不想要了”嫁衣女鬼声音悠悠传来,飘忽不定。
    又是数回合交手,女鬼那件嫁衣水运弥漫,方醒与钱夜行久攻不下,每每飞剑钉入女鬼身躯,竟似泥牛入海一般。随着一盏灯笼的爆裂,女鬼身形即刻凝聚。
    这嫁衣女鬼不过最多筑基巅峰修为,却仗着那件似乎是上古遗物的嫁衣法袍,与两人斗得你来我往难解难分。飞剑攻伐之下,难以伤及本体,反而受她的煞气影响出剑速度一次比一次慢。若不能速战速决,后果不堪设想。
    赵一蔓看着心乱如麻,狠狠揪着敬亭山土地的耳朵。突然灵机一动,掐诀隐去身形,偷偷往内院掠去。
    三进院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赵一蔓隐隐听到西厢房那处房间似有响动。剑光一闪,那处禁制瞬间消失。膨隆咯,竟滚出个大活人来,不是钱茂还能是谁。
    “你是何人?”赵一蔓也被吓了一跳,赶忙问道。
    “我乃莲都城人士,姓钱名茂,敢问姑娘是来捉鬼斩妖的吗?”钱茂整了整衣冠,女子面前哪里能如此灰头土脸的。
    “我是翠云集孙家请来营救王姑娘的,你可知王姑娘下落?”赵一蔓在孙家听过钱茂大名,此时不动声色问道。
    “前夜我和王姑娘一起被这女鬼擒来此处,我们且去找找吧。”钱茂说完往东厢房方向快步走去。
    推门而入,只见两人,一人嫁衣尤在,却无盖头,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另外一人麻布素衣却难掩青春的少女气息,并无多少惊恐神色。
    “你可是王姑娘,翠云集孙家未过门的媳妇?”赵一蔓见这女子样貌人品便已经确定了七八分。
    “是是是,她就是。”后面走进厢房的钱茂连连点头,“小姐,那鬼物没有伤害你吧?”
    “哪里会伤害我们,夫人是救我们啊!”一旁麻衣少女急忙抢先说道。
    在赵一蔓与钱茂不可置信的神情中,那身穿麻衣的女子缓缓说出事情始末。
    她家世代就居住在敬亭山翠云集,属孙家旁支一脉。从她祖父那代开始,因为生活艰难,便以“长工”身份入孙家,他父亲亦是如此。
    虽明面上是做工,可实际已经与奴仆无异。她从小便生在孙家,长在孙家,是一名“家生子”。随着年纪渐长,出落得亭亭玉立,可直觉使然,她总觉得孙家大公子孙淮看她的眼神有点异样。
    说起这位孙家大公子可谓在翠云集人尽皆知,虽说不上为祸乡里,却也是年纪轻轻便姬妾成群的主。只要是他看上的女子,无所不用其极,势必收入房中。
    直到数月前的一天,这位孙淮孙公子终于按耐不住,将正在浣洗衣服的少女拉拽入房,正待行那禽兽之事,却正被这嫁衣女鬼撞破。
    那位孙公子从此缠绵病榻之上,迎娶王家姑娘冲喜那更是后话。
    赵一蔓略一思量,果然疑窦重重。如此说来这嫁衣女鬼更不像是个害人性命的凶邪之鬼了。她反手扣住钱茂手腕,疼得后者龇牙咧嘴哇哇直叫,“我且问你,前日你与王姑娘被抓来此处,那些轿夫媒婆可有被害。”
    “并无啊,我特意回头看过一眼,记得清清楚楚,他们被施展了定身术法而已,王家姑娘也在其列啊”钱茂连连求饶,疼得差点一屁股摔在地上。
    “仙师,这女鬼姐姐并无害人,这两日下来,还给我送来吃喝,只是告诉我那孙家少主,并非良配,叫我好好考虑周全。”王家姑娘见自家供奉如此狼狈,赶忙说道。
    坏了,赵一蔓急忙掠出屋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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