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鞘》第两百四十八章扶摇十一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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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转。
    天地间,一切生灵暂停运转,包括那风霜雨雪,包括那日月星辰。
    道决催动阴阳鱼,将光阴定格,随后剑诀驱动鞘中仙剑纯钧,一剑递出,直取道童大妖的头颅。
    因为女子剑仙唐吟的心声情报里,明确点明了,此人必杀之。
    仙剑纯钧穿颅而过,道童大妖神魂出窍,欲碎金丹而遁走。
    符沉一拂袖,玲珑宝塔瞬间坐下,将道童大妖拘押其中,符沉再一抖搂道袍,衣袖中飞出数张青色符箓,每一张青色符箓,都可让那座玲珑宝塔的重量,更翻一倍。
    在第十张青色符箓贴到玲珑宝塔之上后,被拘押在宝塔里的道童大妖的魂魄,奄奄一息,再难以术法神通冲撞宝塔内部,以图逃命。
    此刻,现场便只剩下十位妖荒天下的大妖了,却还有十一位扶摇天下山巅修士。
    这位仙剑纯钧之主,白玉京掌教符沉,为扶摇天下,先下一城。
    ————
    一叶符舟,连夜赶路。
    一路上,都有文庙圣人,分散扶摇九州各地,在九州之间,建立了上百个传送法阵。
    又有墨家机关巧匠,在各州仙家渡口,免费提供机关鸟、仙家渡船、墨家符舟。
    有那万中无一的阵师一脉,盛世之时避世不出,乱世之时,率一众弟子出山,为即将赶赴仓庚州支援主战场的炼气士以及王朝与藩国的山下军队,亦或是那些散修野修,在江湖上开宗立派的武夫、拳师、镖局。
    仓庚有难,八方来援。
    如今的扶摇天下,算是所谓的“命运共生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本该乘坐符舟飞行近两月时光才能抵达仓庚州的李子衿众人,经过了几次传送法阵的辗转,山水腾挪之后。
    如今符舟已经离开桑柔州,飞入邻近桃夭州的云海之中,距离仓庚州,也不远了。
    李子衿等人,想要赶在一月内赶往仓庚州,然而符舟飞行速度,并不算快,不比那些用料金贵的仙家渡船。
    木屋里,锦衣剑客缓缓落座。
    “怎么了?”
    少女睁开眼,结束了一场“观想之战”。
    李子衿欲言又止。
    门外的青衣女子笑道:“我家公子,是担心你呢。”
    她这才忽然明白过来,强忍住笑,只是眉梢轻轻弯下,提醒道:“某人自己还只是个炼神境,担心一个金丹境做什么?”
    李子衿有些赧颜,抓了抓脑袋,觉得她说的没错,与其担心少女的安危,倒不如抓紧时间,多多呼吸吐纳,运转灵气,小周天大周天,日月精华吸起来。
    恩师谢于锋总说,修行修行,修的便是个水磨工夫,哪有人呼吸吐纳完几个周天,就直接当场破境的?
    没有。
    天赋再如何异禀,说的也只是在破境之时,比旁人容易找到破境契机,比旁人更容易抓住契机,随后一举破境。
    这世上可没有谁是单靠吸取天地灵气和日月精华,就遥遥领先其他炼气士的。
    难不成有人吸一口灵气,顶别人吸好几十口灵气?
    自然不能。
    虽然炼气士与炼气士之间,天赋的差距,是体现在破境的关键节点上。
    然而炼气士与炼气士之间,努力的差距,却是体现在修行路上,每一个点,无论是否抵达一境巅峰,无论当时是怎样的心境,怎样的处境。
    好比那双剑少年丁昱,每日比同门师兄弟早起一个时辰,多练剑这一个时辰,三百六十五天以后,就拉出一小截差距。
    那么三千六百五十天以后呢?三万六千五百天之后呢?
    差距会越来越大,到最后以至于从领先同龄人一大截,变成了当年那些同龄人都死绝了。
    朋友,敌人,都早已化作历史中一抹尘埃,只存留于活下来那个孤独修仙者的记忆当中。
    若得道了,自然能想得明白。
    可对于修道之人,最大的悖论便是,究竟是想明白以后才能得道证道,还是得道证道之后,才能想得明白?
    若要知道,都需要先得道证道,那么去修道的这个过程,又为了什么?
    都已经想得明白了,还要得道做什么,只为了长生吗?
    长生是什么?
    是朋友敌人都死光,只留下我一人,静看王朝更替,斗转星移?
    是沧海变成桑田,桑田又变成沧海,我只独坐云端,挥手云聚云散,风起风平?
    是置身一条金光灿烂的光阴长河中,随意出入岁月的某一处节点,更改历史,游戏人生?
    长生这件事情本身,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有趣。
    修道之人,想必追求长生,也许不是追求那个长生的结果,而是追求追求长生的那个过程。
    就好比,这世上,有男子喜欢女子,也有女子喜欢男子。
    但有的人,并非真心喜欢对方,他喜欢的,可能只是喜欢对方的这份心情。
    我喜欢喜欢你,亦或是,我喜欢你喜欢我,所以假装我也喜欢你,以此换来你继续喜欢我。
    这也是所谓月老红绳,牵错了对象的症结所在。
    红绳与红绳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自然大小粗细不一,长短绳结不一,坚韧程度不一。
    一张红网,网尽天下人,而非只是天下有情人。
    有的人的喜欢,追求一个务必要与对方在一起的结果,在一起过还不够,得永远在一起才行,就好像修道之人务必求一个得道长生的结果。
    有的人的喜欢,只需要一个“曾在一起过”的过程,然后好聚好散,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更有甚者,甚至连“曾在一起过”这个简单的过程都不需要,就只需要一个“我喜欢过你”这份心情。
    换在修道之人身上,一样很好理解。
    前者,功利心过强,却未必就有错,或者说,未必全错。
    后者,简单纯粹,合也可,散也可,随心所欲,无所拘束,就一定对么?
    很难一概而论,可很难一概而论,难道就不论了么?
    正如修道一事,登天太难,长生更为不易,得道证道,古往今来,几人成?
    可修道难,得道难,就不去修了吗?
    自然也不是。
    回头再看,无论过了十年百年千年万年,修道者,长生者,回头去看自己走过的路,只会觉得那条路说长也长,说短,其实也短。
    短到过往十年百年千年万年,仿佛只在一瞬间就过了。
    而过往的那些故人与故事,就好似只是记忆场合中的一圈涟漪,来得快,去得也快。
    故人与故事,来去皆匆匆。
    李子衿闭着眼,缓缓吐纳,想着脑海中的无数问题,识海内的灵气,宛如一条长蛇,经过身体里的洞府窍穴,缓缓蜿蜒在筋脉与血液中。
    被那条“长蛇”攀爬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印记。
    灵气长蛇,温养洞府窍穴,洞府窍穴,又反哺灵气长蛇,以至于那条长蛇,愈加壮大,这才从最初的一条蚯蚓,成长到今日的长蛇,再到日后的大龙。
    忽然,夜幕中,有一道剑光飞速划过,砸向桃夭州不夜山方向。
    地动山摇,以至于还与不夜山相隔百里路途的这艘符舟,都感受到了那巨大的冲击。
    李子衿当机立断,“苏斛,调转方向,先去不夜山!”
    青衣女子点头,向符舟的船舵灌注灵气,转移方向,去往不夜山的位置。
    期间,云层中有数位剑仙,御剑驰骋,途径那艘符舟。
    一位中年男子御剑靠近众人的符舟,出声问道:“诸位道友,可是打算赶赴不夜山一探究竟?”
    苏斛轻轻点头,“是。”
    “好。”那中年男子笑着转头,对身后几位同行剑仙说道:“帮他们一臂之力。”
    几人各自以掌抵住符舟船尾,齐齐发力。
    符舟在原本的疾驰速度上,更为迅速,如箭飞驰向不夜山。
    苏斛朝那几人遥遥抱拳,觉得这样的家伙就是比鸣鸾国渡口的那支军队看着顺眼多了。
    而那几人也各自抱拳,目送符舟远去。
    为首的中年男子遥遥朗声道:“道友保重,我们几位还要连夜赶赴仓庚州,有缘再见!”
    苏斛笑道:“一路平安。”
    李子衿走出符舟上的小木屋,站在栏杆处俯瞰,不夜山的轮廓,愈发清晰。
    锦衣剑客,看着那座鹧鸪峰上的藏书楼,仿佛已经可以看见一位不修边幅的老人,吊儿郎当,手里拧着只酒葫芦,大口饮酒。
    人生何处不相逢,愿相逢处有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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