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五行劫》〖第五卷·土之卷〗《月落长安》第六十章唯愿与你共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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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该来么?”
    难得见他发呆,艾离勾起红唇,走上前去,抬手帮他摘掉挂于鬓旁的一小片树叶,又为他掸去衣角边的尘土。
    “师姐你!”季怜月脸上腾起一片红云,接连退出两步,“我自己来。”
    望着他手足无措、语无伦次的样子,两名官差震惊得合不拢嘴。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季公子的淡泊沉稳已深入二人之心。无论是面对兴师问罪的江湖豪杰,亦或是拦路抢劫的山贼,即使是被陆雕打倒在地,都未曾见他如此失态过。观此女一身骄阳侠气,令二人不禁想起了一人,更想起了那个曾经哄动一时的长安风闻。
    艾离朝二人拱了拱手,客气地说道:“在下昆仑无别门艾离,想与师弟说会儿话,不知两位官爷可否行个方便?”
    “请便请便。”两名官差很有眼色地起身还礼,并走至远处。她果然就是那位焰刀艾离啊。据说她以侠义名传江湖,倒不怕她会做出些什么。再说了,反正也打不过。
    “许久不见,咱们好生聊聊。”艾离一把抓过季怜月的手,扯动他来到树下。
    季怜月似被火烫般地想要缩手,被她神色不善地回瞪一眼后,不敢再有所动作。
    艾离拉他在树荫里站住,却并不松手。一双凤目燃起幽幽暗焰,在他脸上来回劫掠,仿佛不搜刮出满意的宝物就不肯善罢甘休。
    季怜月只觉她的目光灼热无比,被她看到的每一寸肌肤都在燃烧,只得紧抿嘴角,强作镇定。
    瞪视他良久,艾离率先开口:“你可有话要对我讲?”
    季怜月暗自吸气,稳住澎湃的情绪,“师姐,你怎么来了?听四师弟说,你在生我的气。”
    “他说得没错,我是在生你的气!”艾离磨了磨后牙,话语似是从牙缝中迸出,“你可知我因何事生气?”
    “我做过许多错事,便是以命相抵,也死不足惜。”季怜月如久旱的稻穗般垂下了头,慢慢将手从她掌中抽出。
    艾离危险地眯起了双眼,握他的手倏然用力。将他拉近至面前,她沉声说道:“你是做错了许多事情。但你可知,对我而言,你做的最大错事是何事?”
    这是她发怒前征兆,季怜月不必抬头亦能想像出她含怒的容颜。到了此时,他实在不愿再与她争吵。松下背脊,他似被抽空了全身的气力,低头服罪,“我太过自以为是,事事皆错,请师姐责罚。”
    “请师姐责罚?”艾离眼中风暴骤起,一把托起他的下巴,迫他抬头,“看来你根本就没有打算认错啊!”
    “不知师姐因何动怒,还请师姐指点。”季怜月眼神放空,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
    “师姐师姐!”艾离忍耐多时的脾气一下子被点燃,暴烈燃烧的双眸缓缓逼近他的面庞,“你还要瞒我到何时?……聂!杰!”
    “你、你在叫谁?”被她咬牙切齿叫出的名字,如重锤般击中季怜月的头颅。他的眼中掠过一抺惊惶,随即垂下眼帘,攥紧拳头。
    “看来即使是到了此时,你仍想继续瞒我!”艾离既怒且痛,从怀中掏出一张丑陋的面具狠狠掷于地上,“为了瞒我,你还真是煞费苦心。每次约我相见,你都处心积虑地戴上双层面具。然而,就算你把面孔变成这副丑陋模样,你当真以为,我就认不出你来了吗?”
    望着地上的铁证,季怜月哑口无言。
    等了良久未见回答,艾离失去了耐心,再次问道:“你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
    季怜月艰难开口,嗓音沙哑得似换了个人,“我没有守住承诺,保护好称心,亦未能替将军报仇,还曾想置刘捕头于死地。所有的错事,我全都承认。”
    “我父之死与你无关,称心亦有他的选择,你不必将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艾离痛心地凝视着他,“至于刘捕头,此事稍后再说。我想听你解释,为何一直对我隐瞒真实身份。”
    季怜月黯然垂眸,微微摇首。他有千言可述,却在这一刻怠于出声。
    “那就由我来替你讲述吧。”察觉到他脸色不佳,忆起他武功被废,艾离不忍再逼迫于他,拉他在树旁坐下。她解下水囊,递在他的手中,待他饮水后,脸色有所缓和,这才缓缓道来:
    “一切要从十七年前,我父谋反失败,被官兵抄家时说起。
    那一日,大批官兵突然而至,包围了家宅。混战之中,府内众人大都战死,只有你我二人被送入地道逃生。眼见追兵将至,你将我推出地道,并引燃了炸/药。随后地道倒塌,我侥幸逃生后,被师傅救下。
    次日,师傅又去查看,于一片废墟中发现了身负重伤的你。恰在那时,师傅忽起心魔,便以地藏王的身份,将你带回万舍教。
    数年之后,你终于伤愈。一番查寻,你找到了我,并以季怜月之名,拜入师门。
    然而令我不解的是,既然你愿意回到我的身旁,为何不肯对我讲出实情?难道我就如此不值得你信任?”
    听她事事说中,季怜月闭目将身体往树上一靠,索性自暴自弃,“我初时因为万舍教的身份不敢实情相告。后来却以为你心悦于四师弟,心生猜嫉,不愿相告。”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心悦四师弟了?”艾离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他。
    “你待他与旁人大不相同,而且你看他的眼神也……”季怜月涩然顿住。
    “我是对四师弟特别照顾,不过是因为他那时不通人情事故,总被三师弟一伙人欺负。我看他的眼神与旁人不同,那是因为……”艾离咬了咬唇边,把心一横,“因为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少年时代的那个倔强聂杰!”
    季怜月猛然睁眼,双目之中一片震惊。聂杰是他旧时的名字。那时她是府上的大小姐李心月,而他则是她的伴从。难道说……
    艾离绯红了双颊,却执着地瞪大双眼,等待他的回答。
    “我并非诚心欺骗于你。”季怜月似也将心一横,“每次约你相见,我都会戴上双层面具,那是因为我心存自卑。我被炸伤后的面孔,其实甚是丑陋。在我熬过了地藏王的改颜换骨之术后,才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艾离心中大痛,抬脚将面具远远踢飞。“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以后咱俩谁也不准再提那些旧事。”
    季怜月却似是下定了决心,要于今日,将过往开诚布公地向她倾吐。
    “因情煞血劫,师傅让四师弟迎娶你,岂料四师弟坚决不肯,因而闹得不可开交。我奉师傅之命去劝说四师弟。他却对我说道,大师姐心中另有他人。因他这一句话,我忍不住心生幻想,忘乎所以地想借龙脉之事试探于你。”
    艾离点头“嗯”了一声,戏谑地看着他,“原来你屡次找我吵架,全都是在试探于我。”
    “我从未想过要找你吵架。”季怜月脸色微红,出言反驳,“可是你每次总有办法惹恼我。”
    “好好好,是我不对!连人人夸赞好脾气的玉扇公子都总能惹恼。”见他又一次瞪来,艾离挑衅般地朝他勾唇轻笑。
    季怜月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决定不去理会她的挑衅,“几番试探后,我发现你并不想为将军报仇。”
    艾离轻轻一叹,将目光放向长空,“父亲戎马一生,英雄一世,然而在谋反这件事上,实是做错了。”
    季怜月的目光偷偷在她面上流连。停了一会儿,他道:“天道不公,改天换命,地藏王选出的五行堂主对唐皇各有所恨。可惜他错算了你,你心中并无大恨,而我也因你之言有所动摇。可是……”
    见他不再言语,艾离替他说道:“可是万舍教行事不容有悔,你不想把我牵连进来,索性不再见我,何况那时你已与陆家小姐订下了亲事。”
    “我做下太多错事,如今已无可挽回。”
    “若你说的是与陆家小姐订亲之事,倒也不必过于愧疚。陆家本来就是因你有望成为擂主而与你订亲。你还他家一个武林盟主,尽也够了。”
    季怜月一怔,“你的意思是,陆正宇成为武林盟主了?”
    “对,而且还是当今圣上亲口御封的武林盟主。”艾离哂然。
    季怜月舒出胸中一口浊气,“陆正宇在江南当了多年的武林盟主,为人公正,有口皆碑。他当选武林盟主还是适宜的。”
    “你说错了!”艾离正色,“现今的江湖其实并不需要武林盟主。”
    “愿闻其详。”季怜月不由神情一肃。
    “你说过,道义是江湖存在之本。而我更愿意称之为侠义。”艾离遥望着远方,腾然而起,“义是事物的本道,侠是人们做出的善举。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侠义,一方有难倾囊相助亦是侠义。快刀杀贼是侠义,劝寇悔改也是侠义。妖兽横行聚众讨伐是侠义,然则邻里间的雪中送炭又何尝不是侠义?侠义无分大小,所有在你明明可以不为却仍然去做的善举,皆可称为侠义。正所谓:义之所存,侠之所向。只要多行善举,即使不会武功的寻常百姓亦可成侠!”
    “有人的地方必有江湖,而侠义则是江湖存在的根本。”季怜月随之站起,慨然说道,“侠义是悬于恶人、贪官甚或是天子头顶的一把无形利刃。如若天下太平,侠义便藏锋于轻淡之举,有无武林盟主并无所谓。然若天下大乱,侠义之锋必将斩向不平,如此改天换日可待!”
    “不愧是当过擂主的人,大道理说得就是比我强。”艾离浅笑回首。
    “是师姐教导得好。”季怜月诚心一躬。
    艾离避开不受,“时辰不早了,咱们也该起程了。”
    “多谢师姐一路相送。”季怜月郁气尽扫,豁然开朗,“然则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咱们就此别过。提前预祝师姐与刘捕头百年好合。你们的婚宴我怕是去不成了。”
    “没有婚宴。”艾离嗔怪地瞪他一眼,“我已告之刘大哥,我答应与他成亲,不过是义之所为,并非情动。而刘大哥也告诉我,他当时在城门前向我求亲,是因为看到面具下你的真容,又恰好碰到了我。被逼无奈下,他只得以求亲来试探我的反应,想判断出咱二人是否是同伙。”
    “你们……”季怜月神色复杂地瞪大了双眼。
    “从今日起,江湖不再有焰刀艾离,只有李心月,不,只有罗心月。”
    “可是……”
    “没有可是!”艾离止住他,眸光清湛柔亮,似星月交辉,“那么你呢?杰怜月、杰连月,亦或是……杰恋月?”
    “原来我有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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