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无名草》第十一章 怎料暗箭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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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梁上鼠面前,旁边的茶客纷纷看过来。“快告诉我!”
    梁上鼠赶忙将碎银卷到袖子里,轻轻按着霍兴安的肩,安抚他坐下。“官爷心情急切,小人十分理解。”他小声道,“不过白天不太方便,最好夜里去见……”
    霍兴安觉得他说的有理,点了点头。
    “官爷先耐住性子,等天黑了后,小人带你过去相见。”
    霍兴安只好按捺下来。梁上鼠叫了茶点,陪着他,闲唠着街坊杂事,霍兴安无心与他攀谈,心里只希望天色快快暗下来,心想这次找到了悦儿,一定要救出她,带她远离这是非之地,他忽然又想到了莫岚临别的那句话,心里一时茫然,他心道,不管怎样,先找到悦儿再说。
    终于捱到了天黑,梁上鼠带着霍兴安往沁芳阁走去。
    接近那灯烛通明、莺燕欢歌的花柳亭台时,梁上鼠说:“现在刚掌灯未久,正是热闹的时候,大官小官的都在里面作乐,官爷何不再等等。”
    霍兴安不想再等,直催着梁上鼠带路。梁上鼠只好带着他往巷子走,拐过几个院子的后门,来到一处墙下。
    院墙高大,但霍兴安几下就爬了上去,然后伸手将梁上鼠也拉了上去。他们趴在墙头,看见里面果然笑语荡漾,杯酒狎昵,红袖曼舞,墙下还不时有龟公过往。霍兴安只好忍着,一直等到厅堂里的客人被陆续醉扶着,偎红倚翠的入房休息,喧闹声平息了许多,才与梁上鼠溜下墙来,在暗影里猫着腰往里走。
    “是哪间屋子?”他问梁上鼠。
    梁上鼠指着一处黑沉沉的厢房说:“就是这间。”
    霍兴安摸到屋子门前,发现门已从里面锁上。他绕到窗前,拔出短剑,将窗户劈开。梁上鼠见状,闪到了一边。
    霍兴安从窗户跳进去,屋子里黑漆漆的。他唤了一声“悦儿”,没有人应。他心里起疑,向床前走去。借着朦胧的光,他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霍兴安凑近了细看:“是悦儿吗?”忽觉身后有风,没等回身,肩上、腰上、腿上等处已接连被点击,他身子一麻,不由地倒在了床上,倒是把被中的人吓的一声尖叫。
    一个从帐后闪出的蒙面人对那个尖叫的人喝道:“收声!”然后将霍兴安的整个身体抬上床去。
    “你是谁?”霍兴安大叫。忽然一指戳来,只觉喉头一紧,再也发不出声音。蒙面人对那个人点点头,放下了帐子。
    旁边的人凑过来,开始伸手给他解衣。霍兴安闻到粉脂之香,心里大惊,以为人面妖花又出现了。那只阅人无数的纤手利索的褪去霍兴安的衣衫,将他的上身赤裸的露出来,霍兴安动弹不得,只有任其摆布。
    “客官今夜可愿与我云雨么?”那声音附就耳边,绵软娇柔,却不是人面妖花,更不是那兰悦。霍兴安转眼看着那个黛眉俏目的粉脸,不知她要干什么,又无法说话,只有闭了眼,心想,我一定是被那梁上鼠骗了。
    这个女子只是挑逗的抚摸着他的胸,似乎在等待什么。
    过了一会儿,帐外隐约有了光亮,光亮晃动着慢慢接近,几个灯笼围聚到了床前。
    帐子被人一下子撩了开,旁边的女子叫了一声。在骤然明亮的帐子里,霍兴安睁了眼,清楚了看见了站在帐外的人。不是别人,却是他切切心念的悦儿。四目对视中,彼此眼中都透露出无比的震惊。旁边那个赤裸的女子一下子拥紧了霍兴安,道:客官,羞死了,他们是谁啊?霍兴安对那兰悦摇摇头,但那个粉头挡住了他的一半脸,他这一摇头,却像是朝粉头亲去。
    帐外的那兰悦花容失色,眼前活色生香的场景又让她大窘,她掩了面一步步向后退去……
    两个挑着灯笼的人也将灯笼移开了,跟着她向屋外退去。
    霍兴安看着挨着他厮磨的粉头,愤怒已极,想咬掉她的耳朵,但又使不出劲,只有吐了一口痰在她脸上。那个粉头知趣的转过了脸。帐外的光亮远了,整个屋里又黑漆漆的一片,霍兴安的心,也像掉入了黑咕隆咚的深井里一样。
    那个蒙面人又出现在了床前,他对粉头道:“你,走吧。”粉头迅速的穿上衣衫,下了床,离开了。
    看着这个蒙面人一言不发的站在床前,霍兴安心道不妙。他想说话,但只是发出了“呃呃”的声音。
    蒙面人上前给他解了穴道,霍兴安急促的喘息了一下,对那人说:“我和你无怨无仇,为什么要害我?”
    “奉命而来,不得不为。”那人说。
    “奉命?奉谁的命?”霍兴安疑道。
    那人不答,只是抱了一下拳道:“你还有什么话要留下吗?”
    霍兴安知道他要动手了,心里悔恨不已,他恨自己为什么总是栽在轻信他人上,他想起了樵老儿对他说的那句“在江湖上不要轻信别人”的话,他为人耿直,也总当他人如此,心下只有无限感叹。
    看到霍兴安叹气,那人又重复了一遍问话。
    “这位兄台点穴之功非凡,能告知我姓名吗?以让我霍兴安死的有数。”
    “多谢抬举,在下姓左,功无大成,只落得个左家铁指的小名而已。”
    “幸会了。”
    “既然你没有什么其它的遗言遗物,那么……”那个人拿出一把短剑,正是霍兴安的剑。
    “我想写几个字。”霍兴安想到刚才伤心离去的悦儿,又想到等他回庄的莫岚,他想写的话,与其是给她们,不如说是给这纠缠不清的人世,一切,还没见初状,却要溟海茫茫,阴阳荒荒。
    左铁指犹豫了一下,转身而去。
    霍兴安思忖着该怎样脱身,心想这个左铁指看似不像恶毒绝情之人,是该求他放过吗?但他平生最不屑乞怜告哀,更不会求饶。他想到现在已经能说话,心想是不是应该大呼救命。但又一想,这样恐怕只能逼着此人痛下毒手,快刀乱麻。他试着运了一下气,发现虽然身子不能动,一股气却可以在胸腹间游走。他不知道这是因为有了星婆的穿心鬼手印的功力,所以气息能够不受穴道被制的影响,尚能自在周转,虽然无法解穴,却能呵护五脏,保有内力。
    左铁指回来时,持了一个小烛台。在微弱的光下,他将纸摊开,执笔道:“你说吧,我写下来。”
    霍兴安没想到左铁指会替他写,这样就没法让他解开胳膊的穴道了。霍兴安脑筋急转,这一时仿佛灵台聪慧起来,他忽然想到了青城五老一再关心的牛皮图。他叹了口气道:“写下来怕是别人看不懂,不如画下来。”
    “什么?”左铁指疑惑的看他。
    霍兴安道:“我死就死了,只是有张图没能交到青城派手里,实在可惜了。”
    左铁指想必是听闻过青城派的事,霍兴安一提到图,他的目光如烛焰一样跳动了几下。“是什么样的图?”
    “就是青城派和洪道门争夺的图。”霍兴安也不知该怎么说,只知道这图那么多人觊觎,肯定是个宝物,“是青城派掌门聂摩天临死前托我转交的。”
    “哦?那你告诉我图放在哪儿了,我记下来。”
    霍兴安摇摇头:“那张图上次有人来抢,来不及藏起,被我烧掉了。”他见左铁指半信半疑,继续道,“但我记住了,可以画下来。要不我死了,有负重托。”
    虽然左铁指半信半疑,但还是将笔拿了起来。他犹豫了一下,上前将霍兴安的双臂解了开。但同时,他又在霍兴安的下身连续点了许多穴道,生怕有什么闪失。霍兴安只有苦笑。他将笔递给霍兴安,霍兴安活动了一下胳膊,还是有些酸麻。
    仰躺着的霍兴安接过笔,又接过左铁指递来的纸,想了想,慢慢画起来。左铁指将烛台凑近,给他照亮。霍兴安一边画,一边暗暗运气,他按照星婆所教,将体内的气都向右臂聚拢,他知道这一击必须要有力,即使没有胜算,也要试一试。
    霍兴安画了一会,微微点头:“差不多了。”他将纸出示给左铁指看,左铁指用短剑指着他的胸,左手去接画纸,说时迟,那时快,霍兴安手掌一放,将翻涌欲出的力量全部拍向左铁指,这措不及防的力道竟然震破了纸张,将左铁指拍下床去,连那短剑也来不及刺入霍兴安的胸口,被震的掉落在侧。左铁指没想到被封了全身大部分要穴的霍兴安竟然还能拍出这么有力的掌风,不禁大惊,竟一时不敢向前。
    霍兴安道:“听说过穿心鬼手印吗?”
    “你,你是枯岭三婆的徒弟?”
    霍兴安心想,看来星婆等在江湖中威名还挺大,便哼了一声道:“你最好解了我的穴道,要不她们终有一天会找上你。”
    左铁指的烛台掉落在帐下,这时已经烧着了帐子,看了看渐渐蔓延而上的火,左铁指嘴角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枯岭三婆来找我?那得有人通告她们才是。”他忌惮霍兴安的穿心鬼手印,不敢上前。但见火势马上要裹住霍兴安,便不再担心枯岭三婆。
    霍兴安的穿心鬼手印习练未久,其实并无威力,拍出的掌风还是明力多于暗力,左铁指一时中招,有些吃痛,不久便无感觉,霍兴安怕他又来攻击,便道:“你既然知道穿心鬼手印,也应该知道中了这鬼手印会有什么后果……”他回想着星婆的话,道,“现在快去抓些蝎子来捣烂了服用,还来得及。”
    左铁指心里大骇,再看那火光中瞪视着他的霍兴安,仿佛地狱里要来索命的小鬼一样,不由一个哆嗦,立即转了身,拔腿向屋外奔去。
    火烧燎着纱帐,已经落在了被褥上,霍兴安掀开着火的被子,用手一撑床板,滚到了床下。他好不容易才扑灭了身上的火星,用两只胳膊向外爬去。
    他拖着无法动弹的身子爬出了门槛,沿着墙根向暗处爬,爬了几十米远,听见院里人声嘈杂,看见不断有人从廊下屋后跑出来,提着水桶等向着火的厢房跑去。他躲在暗处,待周围没有了脚步声,再往前爬。这样一路爬到了一个小花园里,钻进了一个树丛。
    他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回想刚才的一幕,越想越憋气,越想越恼恨。他对自己说,我一定要杀了那个梁上鼠!一想到悦儿离去时的伤心模样,他便惶惶不安,他不知道悦儿会怎样想自己。到底是谁捉弄了自己?他想,在杀梁上鼠之前,一定要问个明白。
    正想着,他听见花园那头有脚步声,探头一看,只见十来个穿黑衣的人正在四处搜索,一边搜查一边朝这里走过来,其中一个蒙着脸,很像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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