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齐》第二卷龙凤斗第六十章噩梦和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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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上了马车,一路穿街过巷,向城南驰去。
    龙少阳隔着纱窗向外望去,只见街上三五兵士,列组结队,往来穿梭。节点路口也设了关卡,兵士们正挨个盘问进出行人,实非平日可见,心知是禁军和京兆府正在满城搜捕,追拿昨夜西凉驿馆事件的疑犯。
    兵士们见马车高大华丽,知是当朝显贵,心存忌惮,加之滕王萧元婴又在车中,做个模样检查后便立即放行,是以三人毫无阻滞便出了镇定门。
    马车上了官道,车声辚辚,径向南行,约莫四五个时辰后,来到一座大庄子前。
    龙、程二人跟着萧元婴下了车,早有王府仆人上前行礼迎接。龙少阳抬眼望去,只见这庄院占地极广,院内高树林立,黑压压一片,隐蔽遮天。
    一入院内,假山池塘,亭台楼榭,错落期间,更有流水潺潺,草木茵茵,一派美景映入眼帘。龙少阳久居城中,见到这番景象,顿觉沁凉袭来,周身舒泰,心中说不出的欢喜。程伯见状,也是不胜之喜。
    少了事务缠身,没了人心险诈,龙少阳在这庄子过得甚是惬意舒适。白日或是跟着萧元婴、程伯锦帽貂裘,纵马山间,射箭打猎,或是一人漫步林间,且自独乐无人管;晚间或是与程伯一盏灯下,车无轮,马无疆,一方天地有成败,或是二尺青简向灯前。
    如此不知不觉过了数日,待到这一日过了晌午,三人用罢午饭,在院中一凉亭下围石桌而坐。桌上放着一壶酒,三个酒杯,一个果盘。果盘之中摆满西瓜、蜜桃、葡萄等时令水果,边上站着几个丫鬟侍候。
    三人边饮酒、吃水果,消暑纳凉,边随意闲聊,甚是惬意。
    萧元婴轻摇湘妃竹折扇,一副儒雅之士派头,忽然合上折扇,神秘一笑,瞧向龙少阳道:“少阳,昨晚我遇到一个困局,你要不要听听?”
    龙少阳手中正捏着一颗葡萄,听着一怔,随口道:“困局?不知殿下遇到了什么困局,在何处遇到了困局?”
    萧元婴嘻嘻笑道:“在梦里。”
    “在梦里?”
    “不错,正是在梦里。”
    “不知殿下在梦里遇到了什么困局?”
    “呵呵,且听我慢慢道来。昨晚你和程伯二人下棋,我呢闲来无事,便叫来几个歌姬,听曲观舞,不想忘了时辰,睡得晚了些。谁知夜里做了个噩梦,梦见一女子骑在我的身上,两只手狠狠地卡住我的脖子,直掐得我喘不过气来……”边说边用两手“卡”住自己脖子,续道:“瞧,就这模样!”
    龙少阳吃了一惊,正要开口接话,程伯插话道:“啊,竟是如此怪梦。小王爷,那后来呢?”
    萧元婴见程伯又称呼自己“小王爷”,白了他一眼,又道:“当时我又惊又怕,使出吃奶的劲,试图掰开那女子的双手,无哪知那女子力气大得惊人,两只手竟像是铸在我脖子上一般,我的喉咙渐渐喘不过气来……”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盯着龙少阳道:“少阳,如果换做是你,此时此景,你会如何破这个局?”
    龙少阳见萧元婴无缘无故讲了这样一个阴森森的故事,不知他打的什么算盘,沉吟片刻,笑道:“少阳愚钝,还请殿下赐教!”
    萧元婴嘿嘿一笑,转向程伯道:“老家伙,你阅历多,吃的盐多米也多,说说看?”
    程伯摇了摇头道:“小王爷,老奴这一辈子从未做过这样可怕奇怪的梦,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来。”
    萧元婴满脸得意,转向身旁丫鬟,下巴一扬,道:“你们几个呢,有没有知道的,答得好,本王重重有赏!”
    一旁侍候的几个丫鬟们早已听得毛骨悚然,哪有心思去想如何对答?个个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其中一个丫鬟奓着胆子道:“殿下就会难为奴婢们,奴婢们整日忙着服侍王爷,一天到晚脚不沾地的,倒床就呼呼大睡,哪有时间去会周公呢!”
    “就你这小丫头会说话!”萧元婴笑道,“虽然文不对题,这份机智也属难得。赏银五十两,晚些去账房支取吧——就说是我说的。”
    “谢王爷!谢王爷!”那丫鬟高兴得一迭连声答应着。
    萧元婴摆了摆手,瞟了一眼龙少阳,又瞟了一眼程伯,眼睛眯成一道缝,笑道:“你们想不想知道,我是如何破这个局的吗?”
    说罢哈哈大笑,也不待龙、程二人答话,续道:“瞧你们,哈哈,这还不简单。当时我灵机一动,双手抱住那女子腰部,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了身下,哈哈,噩梦转瞬变成了春梦!怎么样,少阳,我的智计比你如何?哈哈……”
    众人立时哄堂大笑。龙少阳笑得前仰后合,程伯笑得岔了气,咳喘连连。几个丫鬟们以手掩口,格格笑个不停。
    正在这时,只见一个庄丁引着一家仆模样的年轻人快步走上亭来,二人躬身向三人施了一礼,程伯认得后面那年轻人正是萧府主院的仆人,心头一紧,未待来人开口,连忙站起身来,问道:“丁二,你怎么来了,出了什么事?”
    那人正是萧狄书房的仆人丁二。丁二忙道:“小的是奉了老爷之命,专程骑马赶来的。老爷特意吩咐小的将这封信亲手交予龙公子,说是事情十万火急,公子务必见信即拆,不可耽搁。”说着从袖中抽出一封信来,双手捧上。
    龙少阳一怔,和萧元婴、程伯对望一眼,起身接过。见信上火漆封固完好,当下拆开信封封皮,抽出一张信笺来,展开看时,只见上面写道:
    “少阳吾弟,近来安好?自吾弟一别,余心惴惴。余今日从太子殿下处得悉,有居心叵测之徒构陷吾弟实是北魏安插之细作,西凉使臣被杀即汝背后所为,意欲挑起两国争端。陛下震怒之余,定于明晨仁寿殿宣召众人,亲理此事。此事关乎吾弟生死荣辱,祈盼速归,面商应对之策。密勿不云。”
    信尾缀着萧狄的署名和当日日期。信笺字数不多,寥寥数行,内容却是清楚明了。有人诬陷龙少阳是北魏奸细,深夜刺杀西凉使臣,其意不言自明,挑拨齐凉两国关系,使北魏坐收渔翁之利。齐帝明日要召见一应人等,亲自审理此事。
    龙少阳读罢书信,凉意遽生,顿觉周身寒彻。
    萧、程二人见龙少阳读完信后呆立不语,眉头深蹙,均知情况不妙,挨过身来,就近读了,也都大吃一惊。萧元婴更是合了折扇,怔在当处。
    欢声笑语的凉亭顿时人声止息,惟闻风拂树叶,蝉鸣林间。
    “殿下昨晚遇到了一个困局,少阳今日也遇到了一个困局,真可谓同病相怜!殿下已破了困局,却不知少阳能不能破了眼前这困局。”龙少阳举目远望,过了半响,长舒了一口气,苦笑道,“程伯,咱们这便打道回府!”
    他随手将信笺拢入袖中,从桌上举起一杯酒,转身向萧元婴道:“这段日子有劳殿下照拂,少阳感激不尽。眼下有要事处理,早到一刻好一刻,少阳先行告辞,咱们他日再会!”说完仰头,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拱手一礼,转身便走。
    萧元婴听他说的是“他日”而非“明日”,胸口一酸,情知他此行危险之极,通敌罪名若是坐实,纵有太子庇护,龙少阳只怕也难逃此劫。今日一别,这明日不知要变成哪个“他日”?心中兀自恍恍惚惚,混乱不已,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龙少阳三人已出了凉亭,猛地一惊,似乎突然从梦中惊醒,扬起手中折扇道:“少阳,此行凶险万分,我真怕你……不如,不如……”
    “殿下的好意,少阳心领了。此事我若不回,便是做贼心虚,无异于不打自招。我若回去,扭转乾坤,冤屈得雪,或有回旋余地。”龙少阳停住脚步,沉吟道。
    “唉……可是我,我——”萧元婴张了张嘴巴,却没有说出话来。犹豫一番,续道:“不管他人如何想,我却知道这件事……这件事决计与你无关。陛下圣明烛照,明察秋毫,定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殿下有此一言,少阳已知足矣。”龙少阳说罢头也不回,抬脚大踏步去了。
    萧元婴眼见一行人身影没入树木草丛后,仍是一动不动站在那里。良久,转过身来,扫了一眼旁边几个丫鬟道:“你们跟本王说实话,如果换作你们是本王,你们会怎么做?”
    几个丫鬟们呆立当地,没人答话。
    萧元婴叹了一口气,颓然坐回石凳,将折扇放在桌上,一抬手举起酒壶,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喝了一通,又随手丢回桌上。拿起桌上折扇敲打着脑门,自言自语道:“原来,原来……原来你还是那个胆小鬼!”
    说着右手突然甩出,衣袖带风,桌上酒壶、酒杯、果盘等物应声落下,“砰”的一声,瓷器摔得粉碎,水果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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