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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玩意不知是担忧她,还是好奇,忽的游过来一点点,别别扭扭地“望”她一眼,又后退些,见她不动弹,又游过来些想一探究竟。
谁知它方才越过界,那一直垂眼沉思的人骤然间抬起眼皮,与它来了个四目相对。
乍见非人之物之初,江近月惊得张了张嘴,没想被一句“哎呀吓死人呢”给镇压了下去。
闻此言,她觉得好气又好笑。
吓死她这个人才对!
对面也不知是个什么神圣,就着微弱的光晕打眼一看,像一根劈了线的绳子,浑身支棱着很多的小线头。
江近月来了兴趣,也不管危险不危险了,伸出一根手指想碰一碰那绳子。
结果绳子不高兴了,细长的身子一扭又一扭,竟就盘出个人形轮廓,那圆圆的脑袋还用力向左一撇,像极了小娃娃生气扭头不理人的动作。
“哦哟,竟然会生气了。”
不知怎的,江近月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指尖凑过去轻轻挠了一下那圆乎乎的脑袋,诱哄道:“乖啊,莫怕。你跑出来玩你主人不会担心么?”
那撇过去的头就又微微偏过来了一点,像看傻子一样,无言“嗤”了她一声。
虽说是无言无形,可江近月却从对方的动作中看出来了满满的嫌弃。
对!
嫌弃!
江近月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生而为人,身负异禀,是幸还是不幸?
若是幸,她此刻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哎~
她无声叹息,压下一瞬间塞了满腹的感慨,问绳子:“看你这神情,想来是能听懂我所言了。那么,请带我去见你的主人吧。”
“绳子”听到“主人”这个称呼,茫然地晃了下脑袋,而后蹭了蹭江近月的指尖,示意她跟自己走。
江近月立刻跟着走了。
沿途的光线依旧昏暗,她第一次在这样的环境里没有感到焦虑,很平静甚至期待见到引她前来的人,大有既之来之则安之的泰然。
只是这份泰然自若,仅仅维持到她看清引自己前来的人时,瞬间崩塌。
“是你?!”
……
天光渐亮,一日气候有三季的南雾山在沉重的灰色中露出了山清水秀的脸。
春日暖阳,和煦温柔。
君霖从山的南麓走出来,阴沉着脸,冷哼道:“果然如此。”
他抬头望向隔着一片湖的高山,脚不沾地的掠了过去。
片刻后,他落于一座石桥上,目光在一面爬满植被的山体上梭巡。借着清晨的第一缕光照,他终于锁定了目标。
那片茂盛的植被,有一处叶面微微外翻,不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很隐蔽!
看来对方很谨慎。
君霖发现了洞口,却没有轻举妄动。
联想到昨日,他轻敌,一时大意,险些被困在连环幻阵中脱身不得。
好在他心志比常人坚定,最终从那过分的“美梦中”挣脱,并循着踪迹找到了对方的老巢。
他不知这条蚯蚓抓江近月的目的,但涟冥草未出现异样,说明她暂时无恙。
既然人没什么事,他也就不急着去打草惊蛇。
君霖站在石桥上,垂眸沉思。初春的风轻轻地撩动着他的长袍,一夜未曾合眼,本想就着微微凉意稍稍放松紧绷了一晚上的头脑。
然而,不过眨眼,尚未松懈完全的身体突然再次绷紧。
有人!
有人!
乔白心有所感,抬眼朝石桥上望去,这时,一阵疾风拂过桥边的树叶,发出沙沙声响,除此之外,桥附近什么都没有。
是错觉么?
他原地站了一会儿,心中牵挂着别的事情,所以并未过多留意周围,便急匆匆地走了。
乔白去了以前跟母亲一起住过的山府,进去了大半日,在里头研究许久,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
夜幕迟迟没有降临,湖中的荷花却早早的枯萎了。
一切如同往日一样,清晨是春日,中午是夏日。唯一变过的就是夜晚的秋天变成了冬天。
路过石桥的时候,乔白特意停留了须臾,未见异常,而后疾步进了山府。
山府内,鲛珠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将整个石室照得亮如白昼。
一个人站在石室中央,身如修竹,背脊挺直,站姿如松。
乔白乍一见到昏迷的人站在眼前,惊呼道:“你醒了?”
站着的人闻来者大呼小叫,皱了下眉,看向他,轻“嗯”了声。
她语气虽轻,却满是戒备。
乔白敛了讶色,仔细打量连站着都绷紧的江近月,心中的疑问愈加深浓。
这还是……她吧?
容貌没变,气息没变,可为何他就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你方才是想……出去么?”
这个不一样的江近月浑然不觉,顶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四处打量。
这里,她隐约记得自己来过。
“南雾山?”
“是。”
她答非所问,乔白心中一动,她这是在确认?是不是她记起什么来了?
“你……想起什么了?”
她想起了很多事情,也知道了后来发生的很多事。
不过她还不是很确定……
江近月不动声色地扫量过问话的人,感觉很熟悉,但关于眼前这个人的记忆并不多。
是敌是友,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帮她,这些,她一时模糊不清。
许是睡得太久的缘故,江近月想事情的速度明显比以前迟钝。
好半天,她才回了话:“睡久了,还有些乱。”
“你大病未愈,睡得太久,乱是正常的。”
对方的好意安抚并没有让江近月放松,反而不安。
她记得出事前,那些人也是突然一反常态……
昨日重现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近月又问了一句:“这衣服……”
乔白道:“是你自己的。”
“我自己的?”
“是啊。你进来的时候就穿着这件长袍。”
江近月低头看着身上的乌丝暗纹袍,想了想,伸手入袖,掏摸出了一样东西。
——一把扇子。
乔白的目光落在那把普普通通的扇子上,好奇她这番举动,便问她:“这是什么?”
江近月没有回答他,视线从扇子上落到了腰间。
方才她从袖子里拿东西的时候,余光瞥见了腰间的一点雪色。
听雪玉铃铛。
江近月把玉铃铛取了下来,一手拿着扇子,一手拿着玉铃铛,目光在二者之间转来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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