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怅恨录》135章去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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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人显然已预想到包洪荒心意,知他必定会冲杀曹仲秋,便摇剑示意同伴立于原诱敌,自己隐于对手身后,先动发动以求半途截杀。比起乘包洪荒未动时先出手偷袭,此种打法无疑更难防犯,也更凶险。若一得手,便能重伤对手,若所料不准,拦截不成,也不过白走了几步,全都无所谓。
    剑锋触衣,包洪荒并不侧身闪退以求避让缷力,只用左手匕首随意回划,觉察到隔开了一件硬物,身上并无刺痛,仍是前冲。
    周养雍绝想不到对手会如此胡打胡行,又不甘心就此撤剑,功败垂成,二来确也不及撤剑。正在不知是进是退,剑上忽有一阵汹涌大力传来,剑刃划破包洪荒外衣,带着周养雍退出五六步远,脱手落地,周养雍也跌坐在地。只可惜包洪荒只顾前冲,并不回望,痛失杀贼良机。
    刘椿捷此时已拾起剑重新围上,周养雍偷袭失利他全都看在眼中,眼见着包洪荒既不换向也不换人,便学着周养雍的样,绕行几步避开,待包洪荒挺剑刺向曹仲秋时,他也从斜后方刺向包洪荒,这回却是右腹右肋,包洪荒长剑在外,就算想是回扫回打,必也赶不及。
    不要说是包洪荒,纵然是打斗更多的好手老手,也料想不到他竟会照方拿药不换样儿再来上一回,能以不变为变,实在称得起机智。
    当面曹仲秋力有不如,又见包洪荒只管追杀自己,似乎与自己前世久有宿仇,早已气夺,绝不敢正面相抗,急退跃开,看刘椿捷能否能手。
    包洪荒长剑回扫,才一挥动,便觉得满地长草矮树极是不便,想也不想一松手丢落长剑,就用右手回扫,连捉带拿。
    他并非目后生睛、更无听风辨器之能,也正因为如此,手一动,身子便也跟转,却也恰巧借此闪开,只是左肋受了皮肉伤。包洪荒大手牢牢捉住刘椿捷的右小臂,再也不肯撒脱。
    刘椿捷剑身刚从对手左肋上割过,手臂上已有大力传来,隐隐挟有骨头碎裂声,刘椿捷想要运力抵抗,又哪里还来得及?不由自主松手扔剑,再也不能为害。正在暗恨左手无刀,无法斩断右臂求生,包洪荒左手匕首刀已从他后心扎透穿入,随即又是一刀,又是一刀,究竟刺了多少刀,铁木刘椿捷已是死人,无从知晓了。
    他着着都能算中,却料想不到包洪荒竟会撒剑回捉。这一捉,若正捉到锋刃上,又该如何,岂不要五指尽断?寻常武人又怎会这样干?他却忘了包洪荒并不是寻常武人。
    包洪荒反手将肋上血剑拨在手中,任由鲜血流淌,复又冲向曹仲秋,伤势于他全似无碍。
    周曹二人见包洪荒如得天助,登时呆了,齐齐退出数步。周养雍道:“包庄主且慢,我有话说。”
    包洪荒停步不追,立全原地调息,他奔跑至今,狠斗至今,一下不曾停歇,耗力甚巨。
    周养雍道:“包庄主,你也知道,咱们是义血堂的人,不是崆峒派的人,所谓归降,也不过是一时的缓兵之计。咱们两家向来无大的过节,无必死的仇恨,实在犯不着拼到两败俱伤,你先扎裹伤口。”为示诚信,各又退了几步,已到十步之外。
    包洪荒割衣襟裹伤,周养雍道:“眼下刘椿捷已死----就算没能死净死绝,也不过是再补上一刀的事,咱们这就去杀了晏龟年灭口,任你们带了蔺一方的女儿老母走路,你看如何?”
    包洪荒摇头道:“不行,你们全都得死,你,还有你,还有没藏飒乙,全都得死。”全未见到周养雍将左手放到背后,向曹仲秋大做手势。
    曹仲秋登时会意,知道只凭自己跟周养雍已难合斗包洪荒,万难取胜,唯有行缓兵之计,先用言语拖住包洪荒。
    若远处鲁执时、耿耀先能斗败苦水赶过来联手围攻,结成义血剑阵,还堪可一斗。若实在拖不下去,只好分头逃窜,包洪荒追谁不追谁,也只好听天由命了。再退开两步,说道:“包庄主,你若决意不肯放过咱们,必定要杀人复仇,咱们也只好用些无赖手段了。”
    顿了顿,指了指桂红莜遗体,说道:“咱们只好去跟死人为敌。不论你先追谁,先杀谁,另一人都会去残害那女子身体。或是斩去她头颅,或是断去她四肢,或是剥掉她衣裳,叫她尸身暴露,你决然阻挡不了。咱们两人的性命,绝比不上那姑娘的一片衣角,一根发丝,所以说,你还是收手的好。”
    包洪荒匆匆扎妥伤口,大步来到桂红莜身前,将遗体抱起。左手执匕首抱人,右手摇剑,直取曹仲秋。曹仲秋侧身闪开,包洪荒却并不换向再追,而是大步向前,落荒逃去。
    动手以来,他始终心有不安,始终觉着有件绝大的险事引而不发,却不知道是何事。曹仲秋一番话,登时将这件事说清说明,包洪荒登时陷于惊恐之中。桂红莜遗体不要说受到伤害,就算被这样人兵器手掌触碰到,对包洪荒而言,都是弥天恨事。
    周、曹二人并不追赶,结伴往大车前回赶。鲁执时耿耀先两人既能对抗苦水这许多时,两人若再赶到,便不难取这和尚的性命。此后无论追不追包洪荒,能不能追得上,都不至于鸡飞蛋打。
    才走出不多远,就见有两人从大车停放处远远奔来,看身形身法,必是鲁、耿二人,兼且也不见有和尚随后追来,想来是二人收拾下了和尚,赶过来助战。
    这可是意外之喜,周曹二人收住脚步对望一眼,近乎异口同声说了个“追”字,掉头向包洪荒追去。
    同样还是一跑一追,此次情形却大不同于前番。
    桂红莜人死魂远,包洪荒怀中所抱乃是躯売,全无丁点活气。同一个人,流失掉如许鲜血,再抱起来,反而要沉重许多,真不识究竟是个什么道理。
    再就是包洪荒腰肋上已带伤,他纵然能够忍痛强跑,精气内力却因而耗减。是以仅跑出不到五百步,四人便已追上,各站一角将他围起。
    曹仲秋道:“那和尚怎样了?”
    耿耀先道:“和尚与这女子一样,已是死了。”
    鲁执时道:“这和尚名头不小,本领却着实有限,偏又心气极高,不肯降服,没奈何,只好取了他性命。”
    二人极力将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喜悦还是难于尽掩。二人上衣下裳各带数处剑洞,须发散乱,耿耀先左臂流血,鲁执时左股有伤,皆已狼狈难堪,可见能斗杀苦水,就算用了狡计,也必然极是侥幸。这些话难于细问,且也不是说闲话的时候,只好略过。
    周养雍道:“那是他时运不好,遇上了你二位。”
    四人口中说话,却齐齐注目包洪荒,不曾有半点散神懈力。但大敌当前,却敢大话家常,实已不再把包洪荒放在眼里。
    鲁执时道:“和尚时运不好,咱们的时运也好不道哪里去。我若是猜得不错,刘椿捷必是死了。”
    周养雍说道:“不错。”
    鲁执时叹道:“这乱子惹得可就太大了些。”
    曹仲秋道:“这话怎么说?”
    鲁执时道:“咱们跟着姓刘的、姓晏的到光州来寻蔺一方的麻烦,本意不过是要立威,要耸动人心。不错,蔺一方是死了,勾连刀是挑了,可刘椿捷却也死了。这人是崆峒派掌门人的第三弟子,是没藏飒乙的三师兄,在西北的名望与咱们几个在东南也差不太多,本领么,也该差不太多。还没过江,先就死了这样一个人,就怕不是立威,而是丢脸了,所谓是弄巧成拙。没藏飒乙若是怪罪下来,可不太好回话。”
    曹仲秋道:“那是姓刘的本领太次,怪不得别人。”
    鲁执时微微摇头,说道:“你这话说不响亮,难于服人。姓刘的位份跟咱们相当,本领跟咱们也相当,为何咱们就无一伤亡?如果我是没藏飒乙,必定会说是咱们几个没能跟姓刘的齐心合力,危难之际没能舍命相救,白白看着姓刘的去死。将罪过全都推到咱们身上,再杀了咱们给姓刘的垫背,方能转过这个面子来。”
    曹仲秋淡然道:“要杀也只能杀老周跟我,你们两个在那边杀和尚,没有过错。”语气大为不快,满含讥讽。
    鲁执时道:“都这个时候了,还分什么你们我们?没藏飒乙若要杀人,必定是四个一齐杀。谁也跑不脱,只有这样,才能变坏事为好事,挽回崆峒派的脸面,震动江南帮派,震慑各路降人。”
    曹仲秋缓缓说道:“还真是这么回事,那咱们该怎样办?”
    鲁执时道:“就算这就去杀了晏龟年灭口,这事也扳转不过来。要想活命,唯有合力杀了眼前这个姓包的,再到小龙谷去整屠了包家满门,才算有点子分量,能够扯平刘椿捷这条命。真正做到过江以前做一件两件大事出来,杀鸡儆猴,杀人立威,安抚住没藏飒乙,至少也要安抚住那个高鼻深目的黄长波。”
    耿耀先叹气道:“还是鲁师兄见事明白。自古降人难做,为要活命去疑,只得比别人更谨慎狠辣些,这也都是没有法子。”
    四人口中说话,脚下并不稍停,围着包洪荒盘旋不定,包洪荒竟不知该向谁冲突,反还要防留神提防他们反冲。四人奔走时挥剑连扫,不觉已斩光身边的长草矮树,开出一个空场来。鲁执时道:“够了,结义血剑阵。姓包的,你放下怀中尸首,只管放手来斗。”
    包洪荒摇头道:“我不放手。”
    曹仲秋道:“那你就是找死,可怪不得咱们占你便宜。”
    包洪荒道:“我不怕。”挺剑就刺。
    鲁执时叹道:“你可算是至死不悟,如此杀你,与宰鸡屠屠狗又有什么分别?”
    包洪荒骂道:“狗贼不要再说,爷爷就是不放!你要杀我,只管过来!”他拼争奔跑这许多时候,内力虽说深厚强劲,此时也已力不由心。此时四人门人弟子也已接连追到,将外圈层层围住,就算是想冲,也已没有那般容易。他自知今日难以脱身,心地却反而清明,只盼临死时能拼掉一剑或是两剑,则父亲与兄长联手,当还能自保,不至于闹到阖家被杀。
    坚节剑周养雍道:“好,我来杀你。”挺剑上前,一剑刺出,攻的却是桂红莜,而不是包洪荒。此人好歹也有点名望,当着众多门人弟子后辈的面竟会如此行事,已称得上是无耻已极了。
    一人才动,三人齐动,鲁执时退到周养雍侧后预截,耿耀先曹仲秋一左一右立于包洪荒身后也已将长剑递出,无论包洪荒向何处转,都有剑身刺向怀中桂红莜,他万难躲开。此等情形,观战众弟子全都见得明白,才知道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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