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怅恨录》142章正大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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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将明时,一行人来到一处小村,叫做钱王营。其时徐晚村正在安睡,魏斫仁已起身在院内演练刀法。
    相见过,饮水吃过饭,天色已然大明,魏斫仁见苏夷月无意离去,只得请她遣开从人,以便说话。
    楚青流将宿羊岭后过往情形略略说过,向邱理因道:“邱道长,你生性放达,心里存不住事。我适才这一番话,别的还尽可以对外人讲说,但刘道长失功后再难复原,眼下正在贺兰山挖掘岩画,去情师太传功后功力尽失,这些事眼下都还都说不得。冒观主与无视师太为守秘起见,连纪清寒道长与史婆婆全都瞒过,命二人先回杭州等苏姑娘,未去小龙谷。”
    邱理因道:“你就直说我没头没脑好了,也不用说得那样好听。我听你的,这两件事,我先忍着不说,但什么时候能说了,你得先知会我一声,这等奇事,听到了却不能四处传说,实在是太闷人了。”
    徐晚村道:“这实在又是一件奇事。楚二,你试试功力,叫魏大看看终究是个什么样儿,也好心中有数。”
    邱理因道:“早就试过了,还用再试么?这么说吧,广成货行那些个西域来的好手高手,平时都脸孔抬起,鼻孔向着天走路,我跟邓清虚去过货行两趟,硬是下不去房。我跟老邓总算是名门大派的好手了吧?则他们比好手还要好。就这么些人,十个人站成几层圈子,楚兄弟只转了两个圈子,就将他们兵器全都打落,人全都点了穴道,还不忘随手废去他们大半的武功。大人逗弄孩子,也没这般容易。我这样说,你们都明白了吧?”
    魏斫仁道:“贸然试功演练,对去情师太似嫌不敬。不试也能知道,这数十年内力,绝不是白得的,必有绝大的用处。你们先看看我的刀。”将手中重刀随手交到楚青流手中,再回房取出同样一把刀来,说道:“二弟,你手中这把刀是个假的,我手中这把才是真的,淬足了毒的。老徐他说毒性太重,万一碰到自家,又要耗费解药,非叫我做了一把象模象样的假刀来操练,也真是多事。我老魏使刀,还会伤了自个?”
    瞿灵玓道:“我看还是徐先生说的是。魏大侠就算喝醉了使刀,也不会伤到自家,但平时总要拿刀过来拂抺,若是无意间碰伤,可就要用到解药了,小心点总不会有错。”
    相见以来,得知楚青流得蒙去情师太传功,堪可与没藏飒乙一战,她心意已足,加上也无说话的机便,全未说起被黄长波逼迫服下百媚千娇毒丸的事。
    她心中已暗暗立定了主意,倘若当真到了那种地步,黄长波扣住解药不发,自己还可横剑自刎,一死了之,也不能真的成了荡妇,坏了父亲名誉,坏了自己瞿大小姐的名头。怕只怕,那药丸发作时效力过猛,甚或黄长波说了假话,或郁拨临算计有误,毒性会提前发作,不用等到三十日,到时自己全无自杀的余地。
    魏斫仁道:“吴庄主的武功能为,我是服气的,苏大侠武功能为,我也是服气的,余外的人,呵呵!没藏飒乙这人,我本领必定不如他,却也绝不会服了他。我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得东躲西藏,用去差不多个月,好歹才弄出这把毒刀来,想跟他一命换一命。二弟,你眼下本领必定已高过我,却不能阻我跟没藏飒乙拚命,这话我先说在前头。我早已活够了本,不怕跟人拚命。”
    邱理因道:“魏大侠,你服气苏大侠,服气吴庄主,服不服气苏夫人?”
    魏斫仁看看苏夷月,嘿笑数声,说道:“苏夫人不会跟我动手,我也不会跟苏夫人动手,服不服气,又有什么相关?你这老道心肠太坏,专爱挑事。”
    苏夷月道:“魏大侠待在杭州,是为了炼毒淬刀,我娘也没闲着,都在研习我爹爹的《北来录》与两本《少林逸经》,找寻对付没藏飒乙的法门。传功之事,我娘虽未能直接助力,商讨的时候,我娘却也出力不少,眼下又正千里万里的,护送去情师太回峨嵋大慈禅院。魏大侠曾独斗大半个江湖,多经多见,智勇兼备,就请问眼下该如何做?是找到没藏飒乙门上去?还是再等再议呢?”苏夫人只能她苏夷月来招惹质问,别人哪怕是魏硕人也不可稍带不敬。
    魏斫仁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议的?还等什么?自然是找上门去,大斗一场。”
    瞿灵玓道:“大斗一场不难,找上门去,却要难些了。如何去找,大哥可有门径么?”
    魏斫仁道:“没有。不过这也难不住我,没藏飒乙不外乎就在远近几个岛上转悠,你叫张受活带船过来,咱们出海去找。论起船上的活计,没藏飒乙必定不如老张,更不如我。”
    苏夷月道:“出海去找,太过麻烦。不如先挑了杭州的广成货行,杀净一般跟风趋势的无耻小人,将黄长波拿在手里,来个以逸待劳,要好过出海去找人。黄长波亲眼见到楚世兄一举手就打倒十名回纥吐蕃高手,却只是吃惊意外,看得出来并不担心,更未曾心死,还说楚世兄有一天必会跪倒向她苦苦哀求,这事太不合情理,也许他们另有图谋。”
    魏斫仁道:“还有这事?二弟,这话你可没说。她既然这样说,咱们这就去擒了那个高鼻女子来,看我如何逼她跪倒苦苦哀求。夜洪水能做的事、说到做不到的事,我全都能做出来。”言下之意,自然是说,要将黄长波擒来,卖到娼院里去。
    楚青流道:“劫拿黄长波为人质,这种事能不做还是不要做。照我看来,最好还是出海找没藏飒乙。”
    魏斫仁道:“你嫌丢人现眼,有失身份?二弟,你可真是活傻了。”
    楚青流道:“擒拿黄长波,决然要挟不了没藏飒乙,也就没有任何用处。咱们也只能是扬言要挟,绝不会真就杀了黄长波,这要挟也就无力了。就算大哥在背后下手,杀了她,若因此激怒了没藏飒乙,这人抽身就走,凭借他的如鬼如神的身手,躲到背后去肆意下手,江湖上将再无宁日。”
    “当日大哥一个人,放手去做,就能搅2弄的人人自危,凭没藏飒乙那等身手,他若凶性大发,再无顾忌,纠集一些凶徒恶人结党胡作胡行,咱们到哪里再去找他?那可就离邪教不远了,还比邪教更难应付。我若是没藏飒乙,你杀我师妹,迫我如此,我必会如此做。咱们出海,或是在船上,或是在岛上动手,万一占了先机,也能防他远走高飞,到背后去作乱,留下无穷的后患。”
    徐晚村道:“我向来不长于料事,却也觉得楚二说得对。古语说,名不正言不顺,咱们是以正杀邪,若放着大道不走,却去擒一个女子为质,那可是自甘下流,也大失气势威风,显得心中无底,不得不做小人之事。楚二,你心里有没有底,你自己最是明白,你给咱们交一个实底。”
    楚青流苦笑道:“徐先生,这种事,实在难以预料,我哪有什么底?”
    徐晚村道:“有什么难预料的?咱们算算帐就是了。据你们说,在宿羊岭,刘道长对没藏飒乙并未完败,可说是有来有往。刘道长算他有六十五年的内力,没藏飒乙呢,算他有常人八十年的内力。”
    魏斫仁摇头道:“老徐,帐可不是你这个算法,还有许多东西,是没法用年岁来计量的。有些人,就算活到二百岁,也是屁都不如,有的人生出来就高出别人不少。”
    徐晚村道:“怎么不是这个算法?你先听我说完。苏姑娘有四十年多一点内力,在沂山跟楚二对掌试内力,并未占到便宜,则楚二那时的内力,至少也与苏姑娘相当,也有四十年。”
    楚青流忙道:“那时苏姑娘运功发力,牵动了内伤,这也做不得数。”
    徐晚村顾自说道:“你又新得去情师太至少五十年的功力。你此时的内力,少说也有八十年,照多了说,该有一百一二十年。怎还会心中没底?能说这种话,可不象你楚二的做派。”
    魏斫仁道:“老徐,你一张口就是外行话。比武绝不是只比内力深浅,更不是比各自的内力年限,还要比见景生情,临时触机,头顶有一只鸟儿飞过,眼前有一片叶子落下,一阵风吹过,全都要能落在眼里,能善加运用,伤敌助己,如此聚少成多,方能得胜。”
    “双方内力只需相差不是过大,因而束手缚脚,举动都为难,就可斗上一斗,也尽有内力略低的一方获胜的。没藏飒乙那样的人,就算他内力比二弟低些,他也能获胜。你这种算法,全都没有用。这院里的人,有谁不会算帐目?可并没谁真正去算,就算心里早算过了,口中也不会说出来,就是这个缘故。”
    徐晚村向诸人道:“真是这样么?”
    瞿灵玓先道:“真是这样,师父跟爹爹全都说过类似的话。”
    苏夷月道:“我跟楚大哥动过手,知道就算比见景生情,楚大哥也未必就会输给没藏飒乙。”语调平淡,似乎说的全都是别人的事。
    楚青流道:“不单如此,还要比拼心志心气。都知道哀兵必胜,同样一个人,心中有了哀怒,就会反败为胜。人有七情,喜怒恐惧之下,人都会大变模样,与平常大有分别。”
    邱理因道:“道长,这几个人说话,全都是真的。你想,若有人烧了你的医书,砸了我的古琴,咱们不都得跟他们拼命么?打起架来,怒气就是帮手,但是,若因此气成了失心疯,不知道有进有退,这怒气可就不是帮手了,反而有害。”
    魏斫仁道:“治病讲究辩证施治,打架也是一样。”
    苏夷月道:“等张帮主带船只过来,总得用去不少时日,我在这里也是无事,还是回杭州。也好叫人先行打探崆峒派的行踪,船只一到,咱们就能出海。”
    楚青流道:“打探行踪,也是必行之事,只是凡事都要小心,能打探多少就是多少,要顺势而为,不要逆情去强做。不论有无消息,都不要忘了联络。今后咱们就在此地暂住,再不迁离。”
    苏夷月道:“西域回纥难不成真就遍地都是好手?昨晚刚杀完一批、废去一批,转眼就能再来一批?我是不信的。只要没藏飒乙不到杭州,就没什么好怕的,他来了,我不会再躲到这里来么?楚大哥说的是,相互不要断了联络。”众人知她奉了无视去情的指命,要全力助楚青流一行人对抗没藏飒乙,这总是件好事,故连同瞿灵玓在内,相见以来,对她始终以礼相待,更未出言讥讽过。
    有此一番讲说,魏斫仁竟不及展示毒刀,但他与徐晚村联手泡制出来的刀,不用试,也知必定是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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