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怅恨录》151章奇正互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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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流向各人道:“稍后打起来,咱们只当从未有过解药的事,绝不能因此下手过软。对阵没藏飒乙,全力去打也没多少胜机,下手一软,就更是不成了。”
    纪清含道:“有毒药暗器的,都要尽情招呼,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有脸再讨几个时辰驱毒疗伤。”
    楚青流道:“道长只管放心,没有下一次了。他们就算有脸再用解药作要挟,我也不会再答应。咱们费尽辛苦,才将没藏飒乙围在这个岛上,若放过了他,再想有此等时机,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没藏飒乙黄长波二人中,谁中了有毒暗器全都一样。哪怕因此搜不出解药,我也不会怪罪诸位。师妹疯狂了,我就陪她到无人之处居住,一同疯狂就是。”
    公别人道:“咱们是一拥而上么?”
    楚青流道:“除却一拥而上,再没有别的法子。再说了,对这种大奸巨贼,不必讲江湖道义。”
    西门法智看看林子,说道:“只怕他们未必能容咱们一拥而上。”
    古逾道:“无妨,这岛上也只没藏飒乙一人算是有用,只一个杨震时、一个莫出英有点子份量,再往下的,便连我都不如了。只须能熬过起初一盏热茶时分,便还是咱们以多对一。”
    此时船上众人全都围拢上来,却少了邱理因、邓清虚、萧陌风三人。纪清含问起,楚青流才道:“大哥身有重伤,留在岛上船上都太过凶险,我请三位用大块船板扎成木筏,送大哥回岸上去了,让徐先生再详加诊治,唯其如此,才来得这样慢。”
    光阴或短如朝露,或长若累世,但只须是时刻,总就有起始,有终结,何况只不过一个两个时辰?似乎只说过不多几句话,日色刚刚才过午,没藏飒乙便出林来到众人面前,腰挂西域弯刀,背插崆峒派细剑,左腿刀伤处已扎缚停当,身后跟了新旧崆峒派诸人,只少了黄长波与呼延除。
    楚青流道:“黄长波呢?她在哪里?”
    没藏飒乙道:“你不要管什么黄长波,斗过这一场,不论你是输是赢,我保你都能有解药。”
    辞色冷峻,再不见有那种入骨假笑:“就算黄长波说的全都是假话,就算全然没有毒药这回事,就算只有毒药没有解药,你也不及后悔,只有尽力打好这一架了。我再问你一回,你真的不信我要锄除强去恶整顿江湖,全无一丁点私心私欲,为的都是造福江湖?”似乎极是不解。
    楚青流道:“这话不论经谁口中说出,我都不会相信。”
    没藏飒乙道:“那都是你气量太小,胸中容不下这个江湖。我还真是看错了你。”
    楚青流道:“你如何看我,看对还是看错,我还真未留意过。纵然你这人是真心要诛除强暴,确也能保江湖朋友数十年的太平安乐,在你之后,必也要遗乱无穷。相比之下,数十年的安乐只好算是一粒芥子,所遗下的祸患却是大千世界。”
    没藏飒乙道:“还会有这等事?你说来听听。”
    楚青流道:“当初释伽牟尼佛创设佛法,本是要救众生脱离苦海,解脱涅槃,起意比起你来,高明到不可以道里计。起初百十年,佛法倒也兴旺一时,广为流布,到了后来,到了今日却又如何?所谓佛教佛法,便全然成为奸徒佛棍骗吃骗喝,游食害世的说辞,遗害也就无穷无尽了。”
    狗肉僧段慧忍道:“寺院道观,和尚道士,比起俗家人,实在是加倍的贪婪。都说愈秃愈毒,愈毒愈秃,这话还真是不错。”全不管苏夷月纪清含全都出身妙乙道观。
    楚青流道:“你的才德难及佛祖万一,你若得志,必将用残刻手段诛除异己,江湖便成一片死寂,无人敢于发声,也无人能够发声,那样的江湖,只好说是名存实亡,还有什么意味?你死后,威柄再落到小人手中,沦为谋私的利器,那时再想动手除暴,可就太晚了些。故此说,纵然你全都是好意,没有一丁点的私心,我们也不能容你做成这件逆天之事。”
    西门法智道:“我知道你没藏飒乙全是好心,真心想要给大伙当儿子当孙子,好好孝顺大伙。可你秃老子我偏就各别另样,偏就不知好歹,不想要人对我好,不想要你给我当儿子,不想要你当灰孙子,不想要你孝顺。你听明白了么?”
    纪清含道:“就算为了别人好,也得先要人家愿意。你们如此强做硬来,强要别人来听人的,那就不能说是为了别人好。”
    公别人道:“做贼并不可耻,活不下去了,就只好做贼----”古逾接口道:“这话我最是爱听。公掌门你接着说。”公别人道:“做贼做匪,偏还要用一个好名目来装扮自己,欺骗世人,就极是可恶可鄙,可杀。”
    没藏飒乙道:“都说完了吧?怎还不过来动手?”
    古逾道:“动手就动手,怕你怎的?说着挥刀冲向莫出英。他原本用的是加长大号双头绳镖,再辅以怀中短剑,这些东西,都是作贼利器,却不合当面大斗,故此上岛时,镖剑之外,又另带了刀。他自知本领有限,难于对抗没藏飒乙,便直冲莫出英。
    公别人截下杨震时,熊激光截下百刀山山长贺守节,展阔熊年岁不小,也独自接下天西老营左营主姚大鹏。史婆婆却不挑不选,冲上去遇人就杀,实在是鬼刀夫妻这两年名号大堕,颇须杀人立威。此外岳万旗以下诸人则陷于混战,一时也分辨不出,讲述不完。
    纪清含、楚青流、苏夷月、段慧忍、西门法智五人各占方位围住没藏飒乙,却无一人敢于轻动。
    没藏飒乙道:“你们不是要杀我么?怎不上来动手?”
    狗肉僧段慧忍摇头道:“楚青流走上两个圈子就能打落西域十人手中的兵器,你自吹武功通神,就该走上一圈就打落咱们五人的兵器,你为何不先动手?”
    论起武功,场上无一人能及没藏飒乙,但说起智计,没藏飒乙就不是超群独出了。双叛僧这些老江湖,论起心机深远,绝不输于对手,用言语激怒人,可说是随口就能来。眼前这五人,绝非当晚西域诸人所能比,想走上一圈就打落各人兵器,实在是痴心妄想。
    没藏飒乙双臂齐举,如同大鹰展翅,左手弯刀攻苏夷月,右手细剑攻段慧忍,全然不在意对手哪个强些,谁又弱些,诸人在他眼里,全都是一样。段慧忍见到剑来斜身就走,躲向西门法智右手侧,没藏飒乙若要跟进,西门法智便能出手拦阻,待引动了没藏飒乙,西门法智也能照样走避。用两人轮换虚走,就能拖住没藏飒乙一只右手,实在占了莫大的便宜。
    苏夷月剑身直找没藏飒乙弯刀,虽未硬磕硬带,亦未强缠强拉,却是一步未退。她这样的青年女子,面对没藏飒乙,竟敢如此行事,着实不易。
    没藏飒乙双手俱被牵占,虽说随时都能回收防守,毕竟身前门户大开,身后更是虚空,于打斗来说,已是对手绝好的下手时机,此时再要不抢进,也难能再有更好的时机了。
    纪清含怒哼一声,挺剑直刺没藏飒乙后背。
    她自家知道,她这是对楚青流心有不满,楚青流却全如没听见,手握沂山撒绿台所得那把大剑,竟刺不出去,似乎举棋难定。
    没藏飒乙一个踏步,上步转身,将五人尽数甩到身后,又已挑剑刺向狗肉僧,狗肉僧仍是照例闪躲,没藏飒乙并不追赶,刀砍苏夷月,剑刺纪清含,转眼间攻遍三人。所不同的是,此次没藏飒乙已居于外圈,五人围攻之势已被他举手间攻破,眼前形势,只好说是没藏飒乙一人围歼五人。
    楚青流仍是不出一招,不刺一剑,只是竭力向没藏飒乙身后穿插。
    没藏飒乙道:“你不肯出手,想让众人替你拼命,想乘便偷袭,实在不够光明正大。”言语中有斥责,更有烦燥。楚青流仍是不言不语,连头也不再多摇一下,只是转步移向没藏飒乙身后。
    此时苏、纪、段、西门四人位于内圈,正面迎战没藏飒乙,没藏飒乙位于中圈,楚青流时时竭力转向没藏飒乙身后,只好说是位于外圈。他虽未时时都能位于没藏飒乙身后,位于身后时也未能攻出一招一式,却大多都能位于最外圈。这实在多亏昆仑派的踏枝步轻功,有独得之巧。
    开斗至今,没藏飒乙已攻出十余招,楚青流一招未出,却已收到莫大成效。于没藏飒乙而言,背后这人才是最大隐患,十分功力精神,不得不留出五分或六分来应对楚青流随时出手,正因为如此,对面四人才无一受伤,且无一人遇到过大险。
    《唐李问对·外篇》中说过:“战势,不过奇正。以二而敌一,则一术为正,一术为奇,临时制变,不可胜穷。”这几句话,楚青流早已熟记于心,却未曾能体味入骨。乍见没藏飒乙转向外圈,想任凭一人反围五人,楚青流动了不服之心,反向没藏飒乙身后穿去,走更大的外圈。人一到没藏飒乙身后,书中这几句话登时在心中苏醒,每一句每一字,每一笔一划全都明澈无碍。
    对面四人除苏夷月打斗不够多,段、纪、西门三人无一不是老江湖,立时便明白楚青流用意。全都只攻没藏飒乙正面侧面,能攻即攻,不能攻就走,走了再来,没藏飒乙身后,则全都让给楚青流一人。
    如此打法,虽不能立时战胜没藏飒乙,却也能暂保不失。能有如此开场,实在是大大有利,可说是出乎意外。
    没藏飒乙怎肯任自己陷于前后两面受敌?他虽未读过《李卫公问对》,却也识得奇正互变的道理,说了声:“跟我来。”弯刀细剑不再攻出,调头向一旁众人混斗场中奔去。
    其时数百人捉对厮杀,这片斗场怎能小了?没藏飒乙手执细剑弯刀,直穿入场,遇见可乘之机,便刺出一剑,砍出一刀,不论得不得手,砍过既走。
    场中有这许多人,没藏飒乙于中穿行,时时换向,其去向全然无可捉摸。他前面少了牵缠,既没了前,也就没有了后,楚青流也就再难转到他身后。只好说是一人跑,一人追,没藏飒乙刺伤七人,刺死三人,楚青流离他仍有三丈多远。虽未再拖远,却也难于接近。
    转眼之间,没藏飒乙又已全然处于上风。
    纪清含、苏夷月、段慧忍、西门法智明知道难于追上没藏飒乙,当即向身边新旧崆峒派人下手。
    照理而论,楚青流就该学着没藏飒乙的样,只管向身边的崆峒派人下手,待到双方武功较低些的人全都死干死净死绝,斗场空净下来,没藏飒乙也就不好再奔行乱杀,那时还是回复旧况。
    这种惨况,没藏飒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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