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行记》第一卷孤云出岫第六章寻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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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文一行四人出了东城门,就径直一路朝田李村快马而去。
    今日卯时点卯的时候,班头刘伶就向县丞黄大人说明了田李村发生命案的经过,黄大人打着哈欠,心不在焉。
    本来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命案,像往常一样例行公事,好早早结束回家补个回笼觉的黄大人根本就没有在用心听,只是刘伶在说到死者伤痕的时候,语气间突然变得格外郑重其事,县丞黄大人一向是知晓刘伶的品性,平时县衙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也都得倚仗他,谁叫人家能干呢,听说监丞那边也是青眼有加,所以一般的小事,刘伶只要能开口,县丞黄大人基本上是不会驳了他的面子的。
    虽说刘伶办事一向严谨,雷厉风行,但瞧着今天的语气相较往常更显庄重,作为一城县丞的黄大人本就是个官油子,人情往来、看菜下碟的本事都是门儿清,哪里是那种不分事情轻重缓急的蠢货,当下就打起精神,眼神示意刘伶上前说话。
    盏茶功夫过后,刘伶就带着其他三人去往驿站,陈文和张四心照不宣,知晓昨日的事多半很可能与他们猜测的有些相关。
    去往田李村的小路上,一行四人各怀心事。
    陈文看着张四,犹犹豫豫间想着要不要先开口,张四微微摇头。
    田李村村口的老槐树下,一地里正的老李头蹲在树下抽着旱烟,远远看见前边的小路上有打马而来的一行四人,磕了磕烟杆子,缓缓站起身。
    刘伶在路口前翻身下马,将马匹系在一边就朝老李头走去,陈文三人如出一辙。
    老李头小步向前,冲着面前的四个官爷说道:“已按照班头儿昨日的吩咐,尸身隔离了起来,不准外人靠近,最初发现尸体的那处地方也已经处理过了。”
    刘伶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炊烟袅袅的小小村落,心里五味杂陈。
    “刘班头,不知道都用过饭没?如果没有,不嫌弃的话,就去小老儿的家里垫吧垫吧肚子。”老李头昨日就得了吩咐,说今日他们会再来,他一个小小里正哪里敢耽搁,再说死者本就是自家村子的人,故一早就在此等候,只是不想差爷们比自己想象中来的还要早,这下可难为了他,生怕差爷们还没吃早饭,就只好开口询问。
    刘伶轻声说道:“不用麻烦,我们先去那处发现尸体的地方看看。”
    穿过路口,远在距离村落百余米的一处小河旁,五人停步。
    一棵歪脖子树下,圈出了两米见方的空地,正中位置有一处熄灭了的柴火推,圈子外围的草地也早就被烤的焦黄。刘伶从旁边捡起一截树枝,一步跨过,来到燃尽的柴堆旁,蹲下身,拨开灰烬,轻吹一口气,只见那处经过烘烤的地面有些地方呈现赤红色,掌心大小,在干燥的土黄色泥块和黑色木屑灰烬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分明。
    刘伶微微皱眉,从腰间取出匕首,将那块泛赤红的小土块圈切出来,平放刀背,轻轻挑起凑到眼前,小小土块的平面上方,细细看去并不平整,就像是有人以极巧的手法用针扎出的千疮百孔般攒簇一起,密密麻麻的都是孔洞,非眼力过人者不易察觉。
    陈文和张四神色紧张,王三站在一旁,看着忙碌的班头,满心佩服。
    刘伶抬起头,看向东方升起的那一轮旭日,见面前杵着的王三,开口说道:“让开。”
    王三摸不着头脑,立身闪到一旁,张四和陈文早已会意,悄悄挪步站到了刘伶背后,老李头有样学样。
    众人散开,光线照射下来,刘伶从怀中掏出一块黑布,手腕轻斜,匕首上那块掌心大小的土块轻轻滑落在布上,他一手托举着黑布,一手拿着匕首。
    明晃晃的匕首侧对着日头,反射出的一缕光线正巧打在那块黑布的土块正上方,赤红色的土层中,夹杂星星点点的淡淡墨绿色痕迹,在刘伶的眼中纤毫毕现。
    刘伶心下一沉,果然如此。
    他站起身,收起匕首,插回腰间,将那块掌心大小的土块包在黑布之中,轻轻放入怀内。
    张四走上前,开口道:“头儿,怎么说?”
    “先去看看尸体再说。”刘伶率先往村子走去。
    老李头赶紧小步跟上,前头带路。
    五人一起往村口而去,那边,并排系着的五匹官马打着响鼻,轻踩着步子嗒嗒作响。
    众人沿着村口那条通往村子的小路前行,绕过几条黄泥小巷,来到一间破落的小屋前,此处并无友邻,低矮的院墙中间开着一道破门,孤零零的,很是凄凉。
    老李头踏进院子,推开屋门,站在一旁说道:“刘班头儿,就是这里了。”
    家徒四壁的空旷里屋正中间摆放着两张桌子,几张破草席盖着一个死人,就那么潦草的安置在桌上。
    几人进屋后都下意思的伸手挥了挥,有些腥臭。
    陈文微微皱眉,不悦道:“老李头,昨日听你说死者本是个闲汉,孤身一人,可就算如此,好歹也还是本村土生土长的村民,你身为里正,不为其他,难道也不顾念着几十年的相处情分?怎的如此寒酸?”
    老李头叹息一声,满是皱纹的沧桑老脸上写满无奈,“陈哥儿有所不知,他啊,生前就懒散,性子又恶,哪里会遭人待见,昨日你们走后,村子里就疯传是遭了邪祟,才会死前那么痛苦,尸体搬到这,还是老头儿苦口婆心劝来的几个人一起帮忙抬来的,不然都没人敢近身。”
    陈文冷哼一声,“邪祟?”
    “老头儿不敢隐瞒,昨日验尸的时候,满身的伤痕,怵目惊心,村子里就有了些传言,说是遭了邪祟,才会死前那般痛苦。”老李头一言一语,丝毫不敢怠慢。
    “就连这栋房子都是村子里废弃不用的,这间屋子的丫头打小就失去了双亲,孤苦无依的,小时候被路过的行人撞见,说是被瞧中了模样,带到城里去了,也不知真假,此事好些年前老头儿还是报备过的,至于死者自己家的房子早就给败光了。”
    陈文见老李头说的真切,也不好在继续说什么,跟着张四他们站在一旁。
    刘伶走到桌前,揭开覆在上面的草席,一阵恶臭籍着草席被揭开时带动的微风四散而来,众人纷纷捂住口鼻。
    刘伶心下一沉,更加坚定了心中所想,他用腰间的匕首挑开死者前胸的衣物,瞅了几眼,便还刀入鞘,重新盖上草席,走出屋去。
    众人只得继续跟上,老李头最后一个出来,关上屋门。
    刘伶转过身,看着老李头说道:“没意义了,死者为大,烧了,入土为安吧。”
    老李头犹犹豫豫上前说道:“刘班头儿可是有了线索,不会真是遭了邪祟吧?”
    话刚出口,老李头就有些后悔,果不其然,陈文和张四同时看过来,眼神郁郁,看得老头心里直发毛。
    “这个世界哪有什么邪祟,如果三两只小虫子也算邪祟的话,那也太多了。”刘伶语气不屑。
    陈文和张四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骇。
    王三依旧憨憨傻傻,老李头却大松了一口气,不是邪祟就好,这几天村子里人心惶惶的,终于能吃颗定心丸了。
    五人一同走出院外,刘伶叫上老李头一起向前,边走边问,“那处小河是村子取水用的?”
    老李头老实答道:“也不全是,村子里有两口水井,有些人不习惯吃井水,说是不如河水来的甘甜,这些人平常吃水都是来这边取水的。”
    刘伶不急不缓,继续问道:“那平时来往河边取水多的那些人当中,可有些奇怪的事情发生?”
    老李头一脸不解,问道:“奇怪的事情,班头儿指的是哪些?”
    村子附近一带只有这么有一条明河,是桑河蜿蜒下来的一处分支,水草丰茂的河泽处最是容易滋生蛇虫。
    一行人重新来到村口,班头刘伶背着手看向那处小河,兀自说道:“最近时日,可有村民外出劳作,靠近河边取水的时候遭受过蛇虫叮咬,出现过疫症的?”
    “那倒没有,前面那边小河虽说不大,前前后后也养育了几代人,还从未听说有去河边取水出现疫症的,平日里,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上山下水,哪有不碰到蛇虫鼠蚁的,不过那些都是常有的事,可从不曾出现死人的事情啊。”
    老李头回答完后,却咂摸出些许其他的意味儿来,眉头紧皱,“班头儿,你的意思是小河那一带有毒虫?可这。。。。”
    刘伶没有直接说出心中所想,只是说道:“事情还未有定论,不可妄言,以后这种话可不要乱说,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知道吗?”
    老李头连连点头,口中说着不敢不敢。
    “村子里最近可还有发生其他怪事,来过什么可疑之人没有?”
    这一问,可就直接点醒了老李头,他略微思忖,握着烟杆子的左手一拍大腿,恍若大悟般说道:“其他的事情到还好,不过说到人,奇怪的事情倒还真有一个。”
    “哦”,刘伶转身,神色一凛,看向老李头说道:“说说看。”
    老李头皱着眉头,像是在努力回忆一般,娓娓说道:“三日前,村子里倒还真来过一个人,是个十六七岁左右的少年,模样看着倒是干干净净,却不想不但是个疯子,还是个贼。刚到村子的那会儿穿着一件奇奇怪怪的衣服,从未见过的样式,五颜六色的,说话的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行为古怪,还自言自语,神神叨叨的一个劲说疯话,村里人哪有见过这种症状的,当时就给赶跑了。”
    老李头抽了一口旱烟,继续说道:“本以为没事了,不成想那疯子并没有走远,猫在附近躲着,到了晚上的时候,趁着夜色偷了村民的衣物,第二天白天还假装过路的行人,想要在村子讨点吃食,不过当时还是给村民认了出来,被几个壮汉拿着木棒,农具就给撵出了村,一路追了好远才罢休。”
    老李头磕了磕烟杆子,有些歉疚,“好在当天并未发生过其他的事情,左右也不过是丢了件衣物,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想起来很可能就真是哪里来的旅人,唉,不过是讨几口水,几口饭而已,年纪轻轻的能有啥坏心思!”
    老李头一旁兀自感慨,刘伶心中却掀起波澜,穿着古怪、神神叨叨、自言自语?难不成还真是苗族跑出来的巫祝?
    哼,五仙教那群该杀的家伙。
    张四一旁瞧见刘伶的神情,上前说道:“班头儿,那尸体不过才放了两天,按理说是不可能发臭的这么快,莫不是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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