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行记》第一卷孤云出岫第十七章夜半风雨[2]

斋行记最新章节目录
   br>妇人眼见就要大雨滂沱,顾不得还未收拾的餐桌,用男人留在桌前的那块棉布擦了擦手,往屋外走去。
    走近一看,台阶那边的坐垫上空落落的,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妇人伸手一摸,坐垫上湿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显然小丫头已离开多时。
    夜色里,妇人双手胡乱摸索,呼唤着自家丫头的闺名,“月儿,月儿,不要怕,来娘亲这里,来。。”
    无人应答。
    妇人有些慌张,呼唤的嗓音开始发颤。
    只是几声过后,依旧无人应答。
    孤零零的院子里,时不时传来架杆上几绢布匹迎风的哗啦声响,漆黑的夜幕中,风声呼啸,呜呜咽咽。
    妇人心里一沉,就要大声呼喊,只是刚要出口,就觉后背一麻,一头栽倒。
    漆黑的夜色里,一道黑影闪过,堪堪抱住了即将倒地的妇人,悄无声息。
    薛掌柜关紧大门,转身朝内屋走来,虽然夜色漆黑,但自家的院子也不知来来回回走了多少趟,就算闭着眼睛也不会撞到染缸。
    正屋那边,桌上的碗碟一副刚刚才要开始收拾的模样,屋子里头空无一人。
    薛同纳闷不已,转头四周看了看,并未见到自家婆姨的身影。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准备收拾起桌子起来。
    只是不等下手,薛同就觉得不对劲,下意识的内心一沉,急忙火急火燎的向屋外走去。
    那处铺有一块坐垫的台阶上方,也是空无一人。
    掌柜的伸手拎起坐垫,一脸茫然。
    他站在空荡荡的台阶上喊了几声,无人应答。
    只余有呜呜咽咽的呼啸风声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薛同感觉事情不妙,神色仓皇的转身回屋,一把拽下挂在前厅与里屋门前的那盏灯笼。
    他伸手从袖中摸出刚刚用过的火折子,轻轻一吹,火苗亮起。
    薛同取下灯罩的那只手微微颤抖,好不容易才点着,看也不看,提着灯笼就向着院子跑去。
    风声呜咽的院子里,薛同提着灯笼左看右看,院子四处的各个角落,左右两排的侧屋,都一一查过,一无所获。
    “月儿,月儿,你可别吓爹爹,你在哪啊,出来啊,爹爹输啦,咱不玩捉迷藏了。”
    “老婆,老婆,你们在哪,出来啊?”
    呼啸的夜风中,时不时传来一阵阵沉闷的雷声,男人惶恐的叫喊声并未传的有多远。
    一道闪电在夜空亮起,电光映照下的男人脸色一片苍白。
    薛同四处寻找无果,失魂落魄的返身回屋。
    男人目光呆滞,像是用光了今晚所有的精气神,浑浊的眼角余光里,恍恍惚惚见到一个人影,正坐在自家的餐桌前。
    掌柜的揉了揉眼睛,睁大双眼望去,正是先前自家闺女的座位那里坐着一个....人?
    桌前的那道身影浑身邋里邋遢,穿着件破败的棉裘,头发凌乱打着结。
    那人正埋头吃着桌上的冷饭,让人看不清面容,后背处有微微隆起,似乎是个驼子。
    掌柜的内心诧异不已,虽然不知道面前此人是谁,但他既然毫无征兆的凭空出现在这里,多半和自家婆姨及闺女的失踪有关系。
    男人已经年近四十,在祖籍汀州老家那边也算经历过世事浮沉,做生意赔了钱,被冤枉吃了官司,受过冷眼,挨过打,家道中落,双亲故去。
    人情世故里都走了一遭,此时此刻的情况容不得他头脑发昏,走错一步只怕追悔莫及。
    薛同定了定心神,不敢怠慢,悄悄的放下手中的那盏灯笼,生怕打扰到那人。
    他蹑手蹑脚的来到桌前站定,不敢坐下,偌大的身躯遮住了些许光亮,正自大口吃饭的那人眼前突然一黑。
    那人似乎有所察觉,忙着抓饭的右手微微一顿。
    薛同身子一紧,大气都不敢出。
    只是过了一小会儿,桌台的视线上方,那人的嘴角重新咀嚼了起来,依旧伸手抓饭入口,看起来有些饿。
    掌柜的鼓起勇气,声音颤抖道:“先生如果饿了的话,我去重新做一份,桌上的饭食已经冷掉了,吃多了怕是会坏肚子。”
    那人依旧只顾吃饭,像是没有听见。
    薛同深吸了一口气,一股特殊的香气钻入脑海。
    那气味在驼背汉子满手的油腻中显得格格不入,尤为明显。
    掌柜的鼻子微微耸了耸,想要抓住些什么。
    驼背汉子嘴角冷笑。
    不知是吃饱了,还是嫌弃桌上没有酒水,汉子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拿过桌边的白色棉布擦了擦手。
    随即有一道奇特的嗓音冷不丁响起,有人问道:“这房子你是何时搬进来的?又是如何搬进来的?”
    嗓音并不如何尖锐,却是盖过了屋外呼啸的夜风,语气平和,不是质问,倒像是唠家常。
    薛同神色一凛,回答道:“小人是五年前搬进来的,是从一个老婆子手里盘过来的。”
    掌柜的生怕那人不信,急忙补充道:“是立过官契的,先生你要是不信,我这就可以去把契约取来。”
    说着就要迈步往内屋走去。
    屋内响起一声冷哼。
    薛同不敢继续走,停在原地。
    那声音继续响起,问道:“那婆子如何模样?现在又在哪里?”
    掌柜的内心发憷,五年前盘下这间房子,起先不过是贪图小便宜,事后知晓上了当,也很恼怒。
    只是当时事情已经发生了,自己又找不到那婆子,官府那边也是备过案的,至于私下贿赂县府坐实了屋产所有权,不过也是府衙治下的一桩贪墨案,权宜之计。
    薛同知晓今日多半是屋子之前的正主找上门来了,自己的婆姨和闺女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如何又敢信口开河。
    他急忙说道:“小人也是事后才知晓那买卖与我屋子的婆子竟是个专职贩卖人口的牙婆,小人去县府那边备过案。”
    驼背汉子心下一沉,牙婆?
    那道嗓音再次突兀响起,仓促间显得有些急切,不复先前那般镇定从容,问道:“你与那婆子交割时,可曾见到她旁边有个六七岁大的圆脸小姑娘?”
    薛同知晓那婆子是因为刚做过一案才急于出手的屋子,并不知道那婆子如此胆大妄为,贩卖的竟是一个六七岁大的女娃。
    他不敢怠慢,诚恳说道:“不曾见过,我与那婆子交割房屋时都是孤身一人,并无外人在场。”
    桌子对面的驼背汉子像是听到了某个意料之中的答案,之前还略显微微隆起的后背向下一沉,像是丢掉了某件物事,又仿佛是垮掉了久久绷着的精气神。
    薛同心下着急,继续说道:“如果这间屋子是先生的,小人愿意交还给先生,只是还请先生放了小人的妻子女儿。”
    桌旁那边的驼背汉子双手搁在桌上,依旧低着头让人看不清面容。
    那道嗓音也不曾响起。
    掌柜的看到这一幕,愈发笃定自己的妻子女儿就在这驼背汉子手上。
    薛同突兀的向下跪倒,对着桌子对面的那人说道:“小人发誓,事后绝不找上官府,小人诚心乐意归还先生屋产,愿意签字画押,只要先生让我见一见妻子女儿,小人愿意连夜带着她们离开。”
    掌柜的跪在那里,说话间的语气急切诚恳,隐隐带着哭腔。
    身子颤颤巍巍,仿佛随时就要摔倒。
    桌前的驼背汉子终于有所动作,他站起身,弓着身子向屋外走去,像是一个迟暮的小老头。
    一声仇恨的嗓音响起,满是怨毒,“我要你这屋子又有何用。”
    薛同哪里肯如此就放他离去,连滚带爬的上前抱住那佝偻汉子的裤腿,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先生,先生,我求求你,你放了我妻子女儿,先生要是不解气,喊打喊杀只管朝小人身上招呼,绝无怨言。”
    驼背汉子脚下一动,薛同就好似被一物撞击胸口,脱手向后飞去,桌子椅子被撞到一大片。
    掌柜的抱着身子蜷缩在那,似乎遭受着巨大的痛苦。
    屋外依旧夜风呼啸,肃杀一片,滴滴答答的声响中像是下起了雨来,淅淅沥沥。
    驼背汉子迈步走出屋子,不妨一道黑影一闪,薛同不知怎的爬了起来,举起一张椅子就朝着面前矮小的汉子当头砸下。
    砰的一声响,还不等椅子落在头顶,薛同又好似被一物撞飞出去,摔在屋内的墙壁上,撞得桌上的烛台摇摇晃晃,一粒豆大的灯火随着劲风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屋内的墙壁上倒影斑驳,在夜风的呼号声中,犹如夜幕中的乱葬岗,森然可怖。
    薛同满脸鲜血,抱着身子跪倒在墙壁那边,隐约瞧见那驼背汉子就要走出门外,他嗓音凄厉冲着那人大喊:“我不知道那小姑娘与你有何关系,只是你既然也是有家人的,就该知道一家人在一起就该整整齐齐,我只不过是贪点小便宜才盘下这间屋子,那小姑娘被牙婆贩卖与我何关,你竟如此歹毒,要我家破人亡么,凭什么?”
    “凭什么?”
    最后这三个字,薛同仿佛用光了全身所剩不多的最后一丝气力,绝望的声音在漆黑的夜幕里久久回荡。
    他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咳出一大口鲜血来。
    门口的驼背汉子脚下一顿,像是被触动了逆鳞一般,缓缓转过头来。
    轰隆隆一声巨响,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在漆黑的夜幕中拖曳出一条长长的尾巴。
    光华闪过,出现在门口那边的是一张沟壑纵横、疤痕虬结,犹如老树盘根交错的可怖面容。
    那道嗓音再度响起,此时此刻尖锐异常,恰如索命的冤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人仿佛被戳中了笑穴,猖狂大笑,几乎笑出了眼泪。
    他目光如毒蛇,盯着薛同一字一句道:“凭什么?我来告诉你凭什么!”
    “五年前我本只为避世而来,虽假意流落苗山巫寨,但那巫女自己钟情与我,事后却悄悄用‘莹骨玉蟾’在我身上种下了‘三日亡魂蛊’。在那牛鼻子的崇玄观,我不过是预借‘火符’一观,深知明说必然无用,可哪想那帮牛鼻子不分青红皂白围攻于我,我为求自保才错手杀了几个贼道,便被那人硬生生敲断了脊柱,将我打落山崖。可怜我命不该绝,缠绵病榻一动不能动,一躺就是三年。”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