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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首山上,鸿蒙学宫之中一片狼藉。所幸的是留守弟子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亡,反倒是从幽魂泉中归来的众人折损了一大半。侥幸活着回来的也是伤的伤,残的残,非得有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接二连三的遭遇可以说是让鸿蒙学宫元气大伤,此中之事传出以后,闻者皆惊,天下震动。
“师尊!是弟子之过未能将师弟师妹们悉数带回,又折损了学宫威名,还望师尊责罚!”
氿道人在泽辉殿外俯身叩首请罪,满脸悲痛,哪里还有平日里笑嘻嘻的模样?这番率众前去幽魂泉可以说是慷慨激昂、踌躇满志,没想到却落得个铩羽而归的下场。
即便如此倒也罢了,因为幽魂泉中战事不利,牵扯到学宫之中遣人驰援以至于门下留守弟子不足,护山灵阵不能及时开启,受到突袭放走了封印在大衍幻境中的魔心。天下震动已是难以挽回,鸿蒙学宫作为“四府”魁首的威名一时间反而成了笑柄,没想到会被最先成为突破口。一连串的起因,追究其根源都是在幽魂泉上。作为此次行动的总掌事,氿道人自认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导致如此严重的后果,就算是一泽道人对他处以极刑也不为过。
紧跟在氿道人身后跪着的是还能独立行动的诸多师弟师妹,他们同氿道人一起经历了幽魂泉中的种种,此时此刻不愿意让氿道人一个人来承担如此之重的后果。虽然他们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从每个人眼中的坚定就可以看出他们心中所想。
泽辉殿殿门缓缓洞开,烟霞缭绕,熏香扑鼻。以一泽道人为首,在他身后是一衍道人、凌道人、一闲道人、一云道人等鸿蒙学宫宿老依次鱼贯而出,在众位弟子跟前站定,随即齐齐朝着众位弟子躬身执礼。
“师尊!”
“掌教!”
不仅是氿道人,就连在场的所有弟子都有些疑惑不解。明明自己已是戴罪之身,为何掌教还要行此大礼。
“诸位能够活着从幽魂泉中回来,实乃幸事。遭此大难,可以说在场的所有弟子都是我鸿蒙学宫未来的栋梁之才,而那些在幽魂泉中不幸道消身殒的弟子更是值得我们尊敬。虽然他们人已经不在了,但是我相信,他们会永远地活在你们心中。而活着的你们更要知道,活着比死去更难。因为薪火相传的使命,就压在了你们肩上。”
一泽道人语速很缓慢,字里行间似乎都在追忆,都在感叹。他能够以掌教的身份统领鸿蒙学宫,自然对于门下的每一位弟子都是了如指掌,极尽熟悉。有的弟子是他看着长大的,有的弟子是他手把手调教的,好多张熟悉的面孔就这样消失了,变成一座座新立的空坟和冰冷的灵位。饶是一泽道人早已修炼到古井无波的心境,如此情形之下,也是免不得有些心绪难宁。
一泽道人顿了顿,朝前踱了几步,来到众位弟子身前。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诸位弟子的伤势,这些伤深深浅浅,有的能够完全愈合,而有的却会留下永久的烙印。一泽道人叹了口气,才又慢慢说道。
“正是因为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有了你们的付出,这天下才会太平,苍生才能够拥有这份安宁。我虽为掌教,可又有什么资格来降罪于你们呢?”
“可是现在天下人众说纷纭,以至于我鸿蒙学宫千年威名毁于一旦,尽皆我等之过。于情于理都理应遭受责罚,也好堵住悠悠之口。”
氿道人心中满是懊恼和自责,甚至都有些魔怔。一心只想着能够受到责罚,以告慰那些死去的英灵,如此这样反而好过些。
“昭儿不必多言,过错皆不在你等。我一泽贵为鸿蒙学宫掌教,理应与鸿蒙学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有过失,理应由我一人承担。我一泽立言,此间事后,我鸿蒙学宫中人若有谁能够将魔星封印带回,重振学宫威名,无论身份,无论大小,无论修为,那他便是鸿蒙学宫下一任的掌教!我自当退位让贤。”
一泽道人语出惊人,每一句话都犹如惊雷一般炸起在众人耳边,就连站在他身后的一衍道人也不由得开口劝到:“师兄!这掌教之位的择选怎么可以如此轻易草率?这可是关乎到我鸿蒙学宫的长久大计,还望师兄你三思啊!”
“还望师尊三思啊!切不可因小失大,乱了方寸!”氿道人没想到一泽道人竟然会做出如此决定,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够磕头求情,希望一泽道人能够改变自己的注意。
“还望掌教三思啊!”诸多弟子听完一泽道人的话,心中也是掀起波澜。好多人脸上更是炙热滚烫,只觉得是因为自己不够努力,平时修行懈怠,诸多的因果堆积到了一起,才会形成今天这个局面。魔星破封出世,一泽作为鸿蒙学宫的掌教自然是责无旁。而现在却更是要为他们的行为负责,起码得给天下众人一个交代。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既然有前因那便会有后果,因果循环往复,合为正道。”一泽道人不容置疑的语气铿锵有力,说的是斩钉截铁,噎得一衍道人身旁刚想出声劝慰的一闲道人说不出话来。
一泽道人力排众议做出决定的消息不胫而走,传的是沸沸扬扬。正所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
就连寻常修士饮酒取乐的勾栏酒肆之中都在议论纷纷。
“你们听说了吗?那鸿蒙学宫的掌教一泽道人当众立下誓言,说只要有人能够将破封而出的魔星带回,他就拱手让出掌教之位!”
一个书生打扮的瘦弱男子神神秘秘地说道,勾起了邻桌好几个一同吃酒的食客兴趣。
“你别说,这一泽道人不愧是鸿蒙学宫的掌教,魄力非凡。就凭他这不拘一格的做派,鸿蒙学宫在他手里就不会衰落。”
“你可拉倒吧,牛皮都快吹上天了。日子过了这么久,多年来都好好的。就是自从他接过鸿蒙学宫掌教之位后,锋芒毕露遭人惦记,这不遭了报应?连魔星都被放出来了,他还有什么面目继续在掌教的位置上?鸿蒙学宫还有何脸面充当‘四府’魁首?”
“没错!这掌教之位在他手中这么多年了,他说放就放了?要是换做是你,你舍得?”
“就是他一泽道人放松了警惕才会给予魔心可乘之机,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魔星降世必然生灵涂炭,又是一场浩劫”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掰扯着,各有各的想法和道理,一时间谁也说服不了谁,倒是让场面变得无比混乱。
微尘剑派中终年不化的雪山深处,一个浑身干瘦的老者抡着比他身躯还要大上一倍的铁锤叮叮当当地敲打着身前的灵铁。赤裸着的上身布满战纹,若是仔细看去的话,这些战纹甚至像是有生命似的在他体表缓慢地游动。不知名的火焰从虚空中燃起,漂浮晃动,随着老者的灵力强弱变化而变化。
“听说这次鸿蒙学宫栽了大跟头?连一泽那老小子都要让出掌教位置了?”这看似年迈的老者吐字发音间却是无比的浑厚高昂,中气十足。
“是的,剑尊。”
侍奉在一旁的小童开口应道,然而他的声音却是无比苍老,甚至给人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
“依你的看法,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老者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打量了一番被他精雕细琢的灵铁,头也不回地问到。
那小童显然已经是在此侍奉了很久,深得老者的信任,不然的话,老者也不可能朝他谈论这样的话题。
“依属下来看,鸿蒙学宫现在已经是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哪里还会有余力来追查魔星的下落?一泽的这些鬼话不过只是为了堵住天下人之口罢了。鸿蒙学宫之中,只要有他在的一日,谁人威望能够超过他?到时候还不是他说了算”
小童原本还在说着鸿蒙学宫的形势,可随即话锋一转,自然而然地就谈论到微尘剑派上:“现如今鸿蒙学宫威名受损,‘四府’魁首的交椅必然是坐不稳当。咱们微尘剑派不如趁机取事,将鸿蒙学宫打压下去,岂不是顺应天时?这‘四府’魁首的名头不就非我们莫属?”
不得不说,小童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不仅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当下鸿蒙学宫的颓势,更是将微尘剑派夺取“四府”魁首的计划提上日程。如此一来,让人难以抵住其中的诱惑。
“哼,你跟了我这么久,没想到眼光还是如此短浅,毫无长进。”老者听完他的一番说辞,神情间是难以掩饰的失望,说出的话也是不留情面。
原本一脸得意的小童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奚落的一无是处,在心中细细揣摩了半晌也没有发现自己说辞的漏洞,不由得正色请教:“属下不才,还请剑尊教我!”
老者的声音不大,却是振聋发聩:“‘四府’之所以能够合称为‘四府’,就是因为彼此之间同气连枝,在大是大非面前从不含糊!现在鸿蒙学宫遭难,我微尘剑派岂能有落井下石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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