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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馆摊子的手艺不错,面条儿爽口劲道。王富贵嘴馋,就着些咸腌酱菜,要了两大碗才心满意足。
期间,老掌柜前来添汤时,一向沉默的张自伟忽然问了句,“之前路过山神庙,瞧见里头供奉的石像,落得身首分离的凄凉下场,可是有何缘故?”
老掌柜神情唏嘘,摇摇头,叹了一声,缓缓说道:“诸位有所不知,山神庙里供奉的是此地上一任县老爷,杨之志。杨老爷是个好人呐,开垦荒地,修葺水渠,帮着方圆百里的穷苦百姓做了不少实事。据说,杨老爷性子太直,得罪了不少人,官场上混的并不如意,因此才被排挤到咱们这儿的穷乡僻壤。再之后,有一天,杨老爷领着些人进山坳坳里开山路时跌了一跤,便再也没爬得起来。百姓念他的好,家家户户凑了点银子,盖了间山神庙,算是一点心意。”
“后来,新任的县老爷来了。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刚来便大肆批判杨老爷的功绩。最后连一些个子虚乌有的事情都捏造,收受贿赂,花天酒地,甚至还传出喜好男风。天地良心呐,咱这儿几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哪有银子贿赂杨老爷?更别提花天酒地了,哪有那种地方。”
“一天不行,便传一月。一月不行,便传一年。久而久之,总有些瞎了眼珠,黑了良心的愣头青信了,便嚷嚷着要砸了山神庙。起初,有不少百姓听闻了风声,都出声反对,还有些自发的拎着锄头去山神庙附近转悠,就怕真有人来砸庙。时间一长,百姓发现那些个愣头青也只是嘴上喊喊,并没有真的付诸行动,所以就越来越少人在意此事,也就没有人去山神庙附近转悠了,毕竟还得忙着生计。”
“再之后,有一天晚上,山神庙就真被那群愣头青砸喽,砸喽!奇怪的是,听说了此事的百姓大多只是叹息一声,竟也没多去追究,听之任之了。更别提有谁主动凑银子去修补山神庙了,时间一长,都忘了杨老爷的好喽。”
说完这番话,老掌柜持着汤勺的手都微微颤抖了下,泼洒了些汤汁在木桌上。老掌柜连连赔笑,赶忙取下肩头搭着的抹布擦拭干净。
“哎哟,几位客官见笑喽。人老喽,便见不得些伤心事。”
齐清风笑着摇头,轻声道:“无妨。老掌柜说的故事,我听了,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人之常情嘛。”
老掌柜这才缓了些面上的尴尬之色,匆匆收拾完,赔笑告罪一声,溜去了后厨。
“倒也不是个痴儿。”老掌柜抚了下巴尖上蓄的一小撮灰白山羊胡须,笑叹一声。
张自伟听过了老掌柜的一番话,算是验证了他听闻的传言,当下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好,唯有一声沉重的惆怅叹息。
王富贵放下碗筷,忿忿不平,“这些个人真是良心被狗刁去了,县老爷死了便不念他的好了,便任由山神庙破落下去。”
齐泽摇摇头,破天荒的呛了一声:“不去怪那些砸庙的愣头青,反倒怪袖手旁边的百姓,这是什么理?”
王富贵闻言,立马反驳道:“砸庙的人自然是罪大恶极,不过袖手旁观的百姓也算不得好人。”
“好人?什么算好人?”齐泽轻笑一声,“成天拎着锄头围着山神庙打转,张口闭口替已故县老爷伸冤便是好人?确实算是,在你眼里这便是好人。但你有没有想过,在他担惊受怕的妻儿眼里,他反倒成了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和现任县老爷作对的人。民与官斗,自寻死路。”
王富贵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字,索性别过头去,自知理亏,不再与齐泽争论。
齐清风瞧着起了争执的二人,微微摇头,打圆场道:“齐泽,倒不至于如此较真。王兄弟本意并不坏的。他无非是希望,受过恩的百姓能站出来,替杨之志说上两句公道话罢了。”
“就是就是,齐兄弟说的在理。”王富贵不愿理睬齐泽,但对齐清风说的话倒是连连附和。
齐泽瞥了他一眼,哼哼一声。本就随口一说,既然齐清风开口了,他也不会继续与王富贵争执。
接着,齐清风轻叹一声,话锋一转,“不过,这也怨不得此地百姓,人心使然罢了。若是一朝一夕,此地百姓定然是乐意维护杨之志的。但时间一长,人心容易麻木。久而久之,习惯变成自然,潜移默化中接受了这个事情,愿意在站出来的人就不多了。更何况,牵着到自身利益时,人非圣贤,自私自利之心自然是有的。只能说此地现任的县老爷,下了一手好棋,鲸吞蚕食般抹去了杨之志在百姓心里的地位,取而代之,以利于他管辖此地,此举正是官场上尔虞我诈的小算计,小心思。”
王富贵怔怔无言,一声轻叹。这世上,老好人终归是太少了点。
“墨兄弟,为何沉默不语?”齐清风转头望了眼一直不开腔的墨世平,有些好奇,按理来说,他应该帮着王富贵开导几句,宽慰几句。
墨世平摇摇头,轻声道:“不知人苦,难劝人善。我自问没有资格对此地百姓的做法指手画脚,故而不予置评。每个人经历的人生不同,才有自己的想法做法,我若是贸然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随意批判,那是站不住脚的,没道理可言的荒诞之举。”
墨世平对王富贵过往的经历有些了解,正是因此他才根本做不到开口宽慰,更别提劝解了。就像当初在大鳖山,李发财劝他放弃修行的念头时,他不也一样没答应么?
齐清风略作思考,随后点头笑道:“以己度人不如推己及人,墨兄弟这番话说的在理。设身处地,将心比心。这句话说起来轻巧,听起来容易,可真要付诸行动,尤其是在微不足道的小事上,便难喽。这一点,我得向墨兄弟多学学,见贤思齐焉,不晚矣。”
说着,齐清风便笑着朝着墨世平拱手抱拳,略表心意。
墨世平连忙抱拳回礼,随后连连摆手,苦笑道:“齐兄弟过誉了,我可没想那么多。只是开口前,都喜欢先斟酌片刻,怕闹出了笑话。就像打拳一样,我觉得事情只要放在心上,愿意花些心思,哪怕是一件小事,都难会出差错了。”
齐清风挑了下眉梢,一对妩媚的桃花眼中闪过讶异,“如此做人做事,麻烦的很,不累?”
墨世平摇头笑道:“算不得累,习惯就好。总好过出了岔子,才事后劳心劳力的补救,那才算累呢。”
“习惯就好,是呀,习惯就好。”齐清风笑眯眯的捻开了折扇,不再多言。齐清风有些敬佩,那个将墨世平领入修行的人,想来也是一个有大道德之人。一块璞玉,被其精挑细琢,才有了今时今日晶莹剔透的光彩。
好一个照破山河万朵的赤子之心。
齐清风有些好奇,墨世平背后之人究竟是谁?不过,齐清风并不打算开口询问。自己愿意结交的是墨世平,并不是他身后之人,问与不问,皆不重要。
反倒是齐泽,听闻了墨世平一番话,心里原本的一个小小猜疑又浮现了,便问道:“我观你之前打拳,拳意圆润,拳招丰满,与我一相识之人颇像。故而容我冒昧一问,墨兄弟是否认识一喜欢自称炎灾赤狼的赤发青年?”
齐泽早已察觉到,墨世平背后之人断然不简单。之前墨世平每日练拳时,虽是最寻常可见的形意拳,但其中蕴藏的拳意和拳招皆不像泛泛之辈能教导出的,竟与自己交过手的炎灾赤狼有一丝相像。
难不成是炎灾赤狼的徒弟,或者师弟?这种想法,连齐泽都觉得荒诞,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之事。不过,齐泽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声,万一呢?
墨世平微微皱眉,思索了片刻后,摇头答道:“不曾认识。赤发之人应该是极少的,我若是见过定然会有印象。”
齐泽点头笑道:“墨兄弟不必放在心上,我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天下之大,拳招拳意数之不尽,想来是我混淆了。”齐泽并不打算多问,他自然瞧得出,墨世平并不曾说谎。更何况炎灾赤狼的性子与墨世平天差地别,怎么看都不是同道中人。
齐清风也是知道炎灾赤狼的。毕竟当初此人可是叫嚣了整个东胜神洲的年轻一辈,关键是还都打赢了。十大家族破空境下,竟无一人是其对手,甚至连六境便悟得规则之力的宇文锦山也败了。不过这并不是齐清风最惊讶之处,让他最讶异的,是十大家族对此人的态度,不闻不问,听之任之,似乎是默许了这挑衅之事。后来,齐清风也特意问过他家老爷子,也就是齐家家主,为何不出手制止?
笑答曰,揍了小的,来了老的,挨揍的便是老子了。做出头鸟,老子犯傻?所以嘛,两眼一闭,双手一摊,关老子屁事。
由此,齐清风隐隐约约知道,炎灾赤狼背后,站着一个顶了天的人,跺一跺脚,怕是整个东胜神洲都要抖上一抖。
如今,齐泽提及炎灾赤狼,甚至还问墨世平是否相识。齐清风倒觉得,这纯属无稽之谈了。再怎么瞧墨世平,都不觉得他会认识那种手段通天之辈。否则又岂会不争大道,而与他们在此地且行且乐?
想到这儿,齐清风收起微微摇曳的折扇,别在腰间,不再多思量,继续低头吃着碗里还余下些的面条儿,还热乎呢。
而墨世平轻笑一声,并没有对齐泽的话深思。正如齐泽说的,天下之大,拳法万千。形意拳不过是其中最基础的一种罢了,练过此拳发的人不知几多。虽然大爷爷传下此拳时,明言做过些改动,不过天底下有一些与自己拳意拳招相近的人也无可厚非。毕竟大爷爷也只是武人三境嘛,按境界来看,算不得高手。但这并不妨碍大爷爷在墨世平心中,是天下最厉害的高手。更何况,韩霜成和齐泽算是都夸过此拳法厉害,那传下拳法的大爷爷,又岂会不厉害?
李氏皇城内,以走桩之姿在炎炎烈日下闭目静足了一个时辰有余的李慕之,猛然睁开眼睛,一把扯去了身上披着的四爪蟒袍,随意丢弃在地,随后酣畅淋漓的出拳。一拳接一拳,拳拳生风,在其被暑气熏蒸,灼的有些泛黑的脸庞上,书生之气悄然褪去,刚毅之色愈发浓重。
一旁的武师曹东笑而不语,这位太子的修行之心,算是成了,是时候入武人一境了。
与此同时,不知几万里之外的东胜神洲,宇文一族内,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入了武人一境还不足一月的宇文澈水,又破一境,入武人二境。又是走的最原始的路子,磨砺出了底子极好的武人二境。山巅之上,宇文清泉欣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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