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鞘中霜色》正文第三回崎山双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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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喝了,司徒公子就没有口福了。”
    “本少爷不喝也罢。”
    “可是,在下适才喝得够多了,这茶就……”
    未等陈文祺说完,司徒蛟眼睛一瞪:“怎么,不敢喝?”
    “既然如此,在下多谢了。”陈文祺复又端起茶壶,将壶嘴送到口边。
    “这位公子,请将茶壶给我。”钟离岚生怕误杀好人,连忙过来抢夺。
    陈文祺身形一闪,避开钟离岚,笑着说道:“钟离姑娘忒么小气?这解暑凉茶在下正意犹未尽,不如让在下喝个痛快。你如舍不得,在下便加倍付给你茶资。”
    说完脖子一仰,将壶中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
    司徒蛟往壶中一看,果然一滴不剩,只有一块茶碗的碎片留在壶底,敢情就是这块碎片洞穿了茶壶。
    陈文祺用衣袖擦了擦口边残留的茶水,对司徒蛟一抱拳,说道:
    “司徒公子,闹了半天,又是打又是杀的,究竟怎么回事?如果不介意的话,请说一说事情的原委。俗话说,有理走遍天下。如果司徒公子的确有理的话,说不定大伙都帮着劝劝钟离姑娘随你一同回去,岂不强似这动刀动枪的?”
    司徒蛟乜了一眼钟离岚,说道:“少爷本不耐与你等浪费口舌,但如若我不说出缘由,你等还道我输了理,我便说与你们知晓。这钟离岚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是两家大人在我俩小时候定的亲事,当时我爹爹还给了她们家二十两纹银,作为定亲彩礼。喏,看看,这有定亲契约为证。”说着从一家丁背着的包袱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纸,啪的一声拍在桌上,“你们看罢。”
    陈文祺拿过桌上的定亲契约,只见上面写着短短几句话:
    “定亲契约。立契人:司徒风、钟离震。钟离有女,司徒有嗣。女曰阿岚,年方始龀;嗣名阿蛟,亦在龆年。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纹银二百,以作订聘,儿女婚事,父母之命。司徒风(画押)、钟离震(画押)戊戌年五月初八日。”
    “怎么样?这不是空口无凭吧?”司徒蛟看着陈文祺说道,随后用手指指钟离岚,说道:“可她竟然在我去讨亲的时候逃走了,弄得我颜面尽失,几年来在街坊邻居面前抬不起头。你们评评,是她理亏还是我无理?”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钟离岚眼含泪花,双手连摇,说道:“他爹爹趁我爹爹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哄骗我爹爹签下了这纸定亲契约,并将二十两纹银塞在我爹爹怀里,让人送回家中。我爹爹酒醒之后,后悔万分,拿着他家的二十两银子找到他家,央求他爹爹解除定亲契约,他爹爹始终不肯。回家后,我爹爹觉得对不起我和我娘,一气之下病倒在床,没过多久便……便……。爹爹一死,家中没了主心骨,我娘怕我受委屈,就让我偷偷跑了出来。总之,这门亲事不是我爹娘和我愿意的。”说罢早已哭得梨花带雨。
    司徒蛟接口道:“不管怎样,这定亲契约尚在,便是父母之命,难道你要做忤逆不孝之人,遭世人唾骂?”
    久未开口的方俊杰说道:“这位司徒公子,既然钟离姑娘不同意这门亲事,你就是强迫她成亲,也是了无趣味。不如高抬贵手,退了这门亲事吧。”
    先前要带走钟离岚被方彦杰横加阻扰,甚至还与自己动过手,司徒蛟已是对他极为反感,这时见他插话,便瞪着眼睛说道:“退亲?说得比灯草还轻。十多年前,我爹爹亲手将白花花的二十两纹银送与她家,成就这门亲事,岂能凭你轻飘飘的一句话,便退了这门亲事?”
    “定亲彩礼好办,只要司徒公子愿意退亲,二十两纹银加倍奉还。”方彦杰忙道。
    司徒蛟嘲笑地说道:“哟嗬,你这么大方地替她作主,难不成看上她了?”
    一句话将方彦杰、钟离岚两人说得面红耳赤,方彦杰怒道:
    “司徒蛟,我只是不忍见你们成为怨偶,好言相劝而已。不要在那里污言秽语,玷污了钟离姑娘的清白。”
    司徒蛟无言以对,遂蛮横地说道:“哼,你们就算说得天神下凡,这门亲事也不能退。除非……”
    方俊彦一听“有门路”,连忙问道:“除非什么?”
    司徒蛟手指店外的天上,一本正经地说道:“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从东边落下。”
    “你……”
    见方俊彦脸色瞬间由红变绿,司徒蛟甚是开心,对着他挤眉弄眼地狂笑不止。大笑一阵之后,似乎对方俊彦的“”敌意减少了许多,方始说道:“本少爷逗你玩的,你还当了真啊。实话说吧,除非她能将我爹爹那二十两纹银原样退回,我便答应退了亲事。”
    “原样?”方俊彦顾不得他方才还捉弄过自己,接口问道。
    司徒蛟白了方俊彦一眼,“对,就是我爹爹原先给的那二十两银子,其它的一概不要。你问问她,可办得到?”
    方彦杰等一听,知道司徒蛟在耍赖,即便钟离家未曾动用那二十两银子,拿来给他,他依然也是不认的。
    见方彦杰等迟迟没有开口,司徒蛟得意地说道:“怎么样?料你们也拿不出来。钟离岚,随我回家吧。”
    钟离岚啐道:“做梦吧你,本姑娘就算死,也不会跟你走。”
    司徒蛟一脚踢翻面前的桌子,吼道:“走不走由得了你?小的们,把少奶奶架起。”
    “谁敢?”方彦杰怒喝。
    “各位,请听在下一言。”陈文祺分开众人,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钟离姑娘,‘三从四德’中的头一从,便是在家从父,你若不与司徒公子回家成亲,便违了你爹爹亲手定的契约,只怕家规、王法都难轻饶;司徒公子,你虽契约在手,有理在先,如若强抢民女,则违法于后。与其在此僵持,不如请官府裁决。这定亲契约写的明明白白,告到官府,还怕输了官司不成?”后面这一句,陈文祺是说给司徒蛟听的。
    “你……你这个小人,我废了你。”方彦杰听陈文祺帮司徒蛟说话,气愤至极,欲要教训陈文祺。
    司徒蛟大刀一横:“你敢。”又对陈文祺说道:“这位公子说得对,本少爷就请官府主持公道。钟离岚,敢不敢与本少爷一同见官去?”
    “要去你自去,本姑娘说过,就算死也不会跟你走。”钟离岚心知告到官府,自己几乎没有胜算。
    司徒蛟望着陈文祺说道:“看到了吧?对这贱人只能用强了。”说罢朝手下众人一摆手,“愣着干什么?抬着少奶奶回家去。”
    “慢着。”陈文祺拉开几个欲动手的家丁,对司徒蛟说道:“这样,请司徒公子带贵价店外暂候片刻,在下劝劝钟离姑娘。”
    司徒蛟思忖了一下,对手下那群人说道:“我们出去。”
    司徒蛟走后,未等陈文祺开口,方彦杰怒目说道:“你安的什么心?难道要让钟离姑娘逃婚无门?”
    钟离岚叹息一声,说道:“方公子不要责怪这位公子,他说的乃是实话。再说,这逃婚的滋味并不好受,不仅日子过得提心吊胆,还……还日夜思念家中的老母亲。现在,该是作个了断的时候了。”说完,又对陈文祺道:“这位公子,你……,赶快去找郎中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陈文祺心想,这位钟离姑娘真乃女中豪杰,自身面临如此大事,还在担心旁人的安危。如此重情重义之女子,定要帮她解了这个婚约。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若无其事地笑道:“姑娘看我像中毒的样子吗?实话告诉你吧,在喝那碗‘茶’之前,我服了解药的。”
    “哦,那就好。公子,你……你是如何看出我下……”
    陈文祺“嘘”了一声,看了看门外,然后一摆手,说道:“大家到后院说话。”
    陈文祺让伙计守在堂屋,领着一干人来到后院草棚中坐定,接着刚才的话题问道:“我倒是好奇钟离姑娘哪里来现成的东西?”
    钟离岚眼圈一红,说道:“自从逃出家门,便知迟早会有今日。我早已想明白了,与其屈从于那贼子,不如一死以保全自己的清白。于是到药店买了这东西,随时带在身边,以防不测。可惜今日未能……看来,是公子救了那贼子?”
    “是谁救的与救的是谁并不重要,只是钟离姑娘办事欠缺思量。莫说司徒蛟罪不至死,即便他恶贯满盈,自有王法处置,岂可动用私刑?如果司徒蛟死在此地,官府必然全力追究,那样一来,只怕钟离姑娘性命难保。”
    “小女子原本就没想活着。只要那贼子一死,我便自尽。”钟离岚凄然一笑。
    “钟离姑娘冰清玉洁、青春年少,何况还有老母倚门相望,值得为那恶少拼了性命吗?”
    听到陈文祺又一次提起母亲,强忍半日的钟离岚禁不住又是泪流满面,蹲在地上低声抽泣起来。
    方彦杰怜惜地望着钟离岚,心里怒火再也压制不住,箭步冲到陈文祺跟前,怒声喝道:“你这无耻小人,此刻说的天花乱坠,刚才却为何帮那恶人说话?”
    陈文祺“哈哈”一笑,反问道:“我帮那恶人说话了吗?”摇摇头,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久未说话的方俊杰听他语藏机锋、话中有话,趋前抱拳一揖,说道:“还不知这位兄台高姓大名,可否见告?”
    “在下陈文祺,黄州府蕲水县陈家庄人氏。这位是在下的兄弟景星。”陈文祺知他们对自己有些误会,索性连家住何处一并相告。
    “原来是陈兄、景兄,久仰,久仰!请问陈兄刚才话里何意?”
    陈文祺正色道:“自古以来,儿女婚事,必待父母之命。今司徒蛟所恃者,定亲契约也。他手拿契约提亲,既遵从父母之命,又仰仗王法之威,可说占尽法理。反观钟离姑娘,悔约逃婚,虽情有可原,但不从父命、不遵王法,显然法、理全亏。况且逃避婚约终非长久之法,就算王法不究,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何况如钟离姑娘所说,个中滋味并不好受?”
    一番话说出来,除方俊彦外,方俊杰和钟离岚两人频频点头。
    “照这样说来,钟离姑娘只有屈从于司徒蛟那贼子,别无他法了?”方彦杰愤然说道。
    “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唯一的办法,便是设法解除定亲契约,永绝后患。”
    “谈何容易?司徒蛟不是说‘就是天神下凡也不退亲’的吗?”方彦杰冷笑一声。
    “但他也说过‘除非能将那二十两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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