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鞘中霜色》正文第四回对簿公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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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钟离姑娘已将那银两所藏之处与我说明,这就去取。”方俊杰连忙对杜平说道。
    杜平点头说道:“作速取来。”
    方俊杰叫过方彦杰,在他耳旁低声说了几句。方彦杰略显惊讶地点点头,急匆匆地走出县衙。
    约莫盏茶功夫,方彦杰手捧一个满是灰尘的包裹,疾步返回公堂,将包裹放在公案之上。
    杜平一指面前的包裹,向方俊杰问道:“这便是那‘原物’?”
    “正是。”
    “何以见得?”
    “现有证人,大人一问便知。”
    “证人何在?”
    “回大人,证人景天已在县衙门外。”方彦杰答道。
    “传证人景天。”
    话音甫落,衙门外走进一个五旬老者,趴在地上叩了一个头,口里说道:“草民景天叩见大人。”
    “景天,这包裹之中的纹银是怎么回事?且从实讲来。”
    “是,大人。草民是本城瑞祥典当行的掌柜,记得那一年是……对了,庚子年五月十六。当日,伙计有事外出,草民替他照顾生意,大约巳时将过、午时未到时分,一个三十多岁年纪的人来到柜台前,将一个包裹放在柜台上,称要当二两银票。我解开包裹一看,里面全是白花花的足色纹银,吃惊之余又大惑不解。草民做典当生意数年,什么东西都见当过,唯独没见过拿纹银当银票的。我问那人原因,那人却什么都不肯说,拿了当票和银票便离开了典当行。这一走便是十年,按理早已成了死当,但草民觉得蹊跷,怕惹祸不敢处置,直到今天这位公子才来赎回。”别看景天年岁已大,记性一点都不差,十年前的事情犹如刚刚发生的一般,说来毫不凝滞。
    “你这老东西,莫非与他们串通起来害我不成?”司徒蛟一把抓住景天的衣领,凶狠地骂道。
    “大胆,公堂之上还敢行凶?”杜平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
    “威——武——”
    司徒蛟松开景天,恨恨地退在一边。
    “景天,这公堂之中,你可有认识之人?”杜平问道。
    景天游目四顾,最后指着方彦杰说道:“回大人,草民只认识他。不过,也是刚才认识的,并不知他姓甚名谁。”
    杜平忍俊不禁,说道:“这也算认识啊?那么,现在这里的人你全都认识了。”
    “正是。只要草民见过一次,无论是谁、多长时间,草民绝不会忘记。”景天并不知县大人在取笑他,依然一本正经地答道。
    “如果那典当之人在场,你可否指认出来?”杜平问道。
    景天想都不想,肯定地答道:“虽说已有十年不见那人,但因这事过于怪异,草民印象颇深,肯定认得此人。”
    “好吧,你且退下,待本县传来那人时,差人前去当铺传你指认。”
    “是,大人,草民告退。”
    景天走后,杜平向堂下诸人说道:
    “钟离震早已亡故,已是死无对证。司徒蛟,你可看仔细了,这是不是你爹爹当年所送纹银?”
    “不是。”司徒蛟看也不看,脱口而出。
    “你还尚未看清,怎知不是?”杜平有些不快,“如何不是,你且说来。”
    司徒蛟一心想矢口否认,不虞杜平深究“不是”的缘由,匆促间竟不知如何自圆其说,遂胡诌道:“这……包裹……包袱不对。”
    “如何不对?”
    “这包袱颜色……嗯,颜色不对。我爹爹当年用的是青色锻布,您看,这个却是蓝色的。”没办法,只能继续胡诌下去。
    “哦?钱五、吴六!”
    “大人。”两个衙役出班答道。
    “速去传司徒风到堂对质。”
    司徒蛟得意地说道:“大人,家父已经过世,您到哪里去传?”
    “你爹爹也去世了?既然人都不在了,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这一条,本县不支持。你再看里面的银两是否‘原物’?”
    司徒蛟解开包裹,里面银子灰中泛黄、毫无光泽。司徒蛟装作仔细察看,暗中思量,这次须得说出个他们不能反驳的理由。
    “大人,这些银两断然不是当年的‘原物’。”
    “何以见得?”
    司徒蛟已知杜平有此一问,早已想好说辞,回答道:
    “回大人,在下记得很清楚,当年我爹爹取的银两,光滑圆润、白里透亮。而这包裹里的银两,却是斑驳陆离、毫无光泽,显然不是当年的‘原物’。”
    杜平哑然失笑,说道:“年代久远,银两定然黯淡,若是常用银两,才能始终光彩熠熠。由此可见,这的确是当年的银两。”
    “大人,‘原物’就是原来样子的物事,在下刚才画押的字据写的很清楚,若非‘原样’的银两,便不算原物奉还。”司徒蛟得意洋洋,心想,我在字据上埋下伏笔,谁叫你们一不小心入了彀?
    “这……”杜平拿起司徒蛟方才写的字据,上面果然写着“按原样归还”,便扬了扬字据,对方俊杰等人说:“钟离岚、方俊杰,他这字据中确有如此条件,你们怎么说?”
    方彦杰怒火中烧:“司徒蛟,这包裹中的银两原封未动,只不过蒙了些尘土光泽黯淡点而已,怎么就不是原物了?罢罢罢,待我与你擦拭光亮总该行了吧?”
    “原物非原样,便不是原物。你擦的再亮也不是‘原物’。”司徒蛟耍赖道。
    “司徒蛟,你这个泼皮无赖,本公子与你拼了。”方彦杰说罢,便要动手。
    “大胆方彦杰,公堂之上岂容你肆意咆哮?来人——”杜平将惊堂木重重一拍。
    方俊杰将方彦杰拉在身后,向杜平说道:“大人,在下有话与司徒公子说。”
    杜平对方俊杰颇有好感,听他有话说,便点头道:“方公子请讲。”
    “请问司徒公子,这原物非原样,果真便不是原物么?”
    “当然。”司徒蛟昂首说道。
    方俊杰手指钟离岚,问道:“那么再请问司徒公子,她是谁?”
    “她?钟离岚啊。”
    “我再问你,眼前的钟离岚是否还是定亲契约上写的那个阿岚?”
    司徒蛟不屑地答道:“多此一问,当然还是。”
    方俊杰不再理睬司徒蛟,转身向杜平说道:“大人,此银如非旧时银,此人亦非旧时人。孰是孰非,还请大人定夺。”
    “此银如非旧时银,此人亦非旧时人?”杜平重复着方俊杰的话,仔细一想,明白了这话的意思,“对呀,司徒蛟,你可想清楚了。如你所言,原物非原样即非原物,那么,眼前之钟离岚亦非昔时的阿岚。你若认定此银便是旧时之银,便解了婚约、拿着银子回家;若认定此银并非旧时之银,便去寻找那个六岁的阿岚。何去何从,你要三思而行。”
    司徒蛟暗暗叫苦,原想银两开不了口的东西,只要自己拒不承认是原物,钟离岚、方俊杰他们便无可奈何。没想到这个局设的漏洞百出,不仅没有套住钟离岚,反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如今这个狗官一味地偏袒钟离岚,如果不承认这包裹中的银两,便是人财两空。也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暂且忍她一时,他日必定要找她的晦气。
    “大人,这银子……便是当年的纹银。”司徒蛟泄气地承认。
    此言一出,钟离岚不禁长出一口气,双手捂面喜极而泣。
    杜平也是长吁一口气,将书吏呈上来的质证记录翻过来,提笔唰唰唰写了一行字,然后一拍惊堂木,说道:“既如此,堂下听判——
    钟离退还彩金,司徒同意废约;双方各得其所,自此再无瓜葛。
    退堂!”
    “威——武——”
    ……
    “两位方公子,今日得你们相助,终于与那贼子撇清了干系,小女子万分感谢。”解除婚约后的钟离岚,笑靥如花,恢复了平日少女的天真。
    “这都是那位陈公子的功劳,我们可不敢掠人之美。”方俊杰笑道。
    “对了,哥哥,刚才在钟离姑娘的茶楼中,陈公子悄悄地与你说的什么?”顺利解除了定亲契约,方彦杰心里高兴,这时好奇地问道。
    “他说,那二十两纹银可到瑞祥典当行去取,司徒蛟承认是他爹爹当日送的便罢,若他抵死不认,只须向知县大人说出‘此银如非旧时银,此人亦非旧时人’即可。”
    “陈公子果然才智过人,替司徒蛟设了个死局。如此一来,司徒蛟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这个婚约是必废无疑的了。”方彦杰对陈文祺怨恨颇深,始终恶语相向,直到此时,方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陈文祺,不免有些后悔。
    “方公子。”
    “哎。”方俊杰、方彦杰二人同时答应,看到钟离岚只用眼望着方彦杰的时候,方俊杰不免有点尴尬,便笑着说道:
    “钟离姑娘,我与弟弟常常在一起,如此称呼难免弄混。如不介意,就叫我方大哥吧。至于叫我弟弟是方二哥还是方公子,我就不管了。”
    钟离岚两颊微红,点点头,问方彦杰道:“那包银两果然是我爹爹当的吗?方二……哥手中怎会有当票?”
    问得方彦杰兄弟二人“哈哈”大笑,方彦杰说道:“我手上哪有什么当票?是哥哥让我去瑞祥典当行去取的。”
    钟离岚扭头,用眼神向方俊杰询问。
    方俊杰说道:“陈公子对我说,银子便在瑞祥典当行里。至于这银两是否确为令尊所当,在下就不得而知了。但若看那包裹与银子的色彩,似乎真的存放很久了。”
    “一切似乎都在陈公子的掌控之中。难道他早已知晓内情?”方彦杰似在自言自语。
    “不太可能。走,我们去瑞祥典当行会会掌柜的,看能否问出一点端倪。”方俊杰说道。
    瑞祥典当行距黄冈县衙不过里许之地,不到半炷香时间,三人已经来到门前。瑞祥典当行门面不大,生意看来还不错,进进出出的人不少。柜台前,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伙计正在忙着应酬上门典当、赎当的客人。方彦杰觑个空当,向小伙计打听掌柜的在或不在,小伙计非常热情地请他们稍候,然后到后面请掌柜的出来相见。
    掌柜景天见是他们几人,并不惊诧,邀请三人到后院树荫之下坐定,为三人端来凉茶,并递给每人一把蒲扇。
    景天忙上忙下,三人甚不过意,连声致谢。
    景天“呵呵”一笑,说道:“几位是咱家少爷的朋友,理应如此。只是穷居陋室,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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