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天际》第二百三十一章?铁砧山的护山供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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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磨剑炼物,练剑站桩,都极有讲究,单就悲天剑道而言,就有那动中取静,静中有动的功法。太极剑在此一道,更是做到了极致。而三师父所授的独门磨剑之法,比之伍春芒的木属炼物之道,更是不知玄奥繁复了多少倍,整个过程,要求磨剑者人剑相通,天人合一。剑面在石板上的每一道研磨,期间的灵气浸淫,星气吸纳,这些都是表面功夫。更深一层的,一把属性鲜明的宝剑,研磨淬炼之时,还需暗合一地山水气运的流转,五行生克的趋利避害,方能让宝剑灵气精炼,灵性渐生。
    至于一把神器的研磨淬炼,由灵性的蕴养祭炼而生神性,就更需要磨剑人本身的神明通天。
    所以任平生磨剑,灵台清明,全处于一个忘我之境。
    无论练剑还是磨剑,都好似常人酣睡中的大梦一场,而期间心境,更是明澈百倍。
    所以在自家山头,无论是当初的药山还是如今的铁砧山洗剑洞,任平生都极少卧床入睡。
    偶尔偷懒,会在天亮之前小睡半个时辰,或者静坐,以心念运转剑诀一两个时辰。
    今夜坐忘之中,任平生其实早已感应到洞里洞外的一丝气机涟漪,只不过对方徘徊十数里外,始终不曾靠近,任平生也就不予理会。
    突然间如同一片屏障骤然迸裂,气机流转剧变;任平生瞬息出定,铁剑条已在手中。一剑递出,身随剑走,眨眼间已在洞外。
    悲天剑条那并不锋利的剑尖,抵在一位高大村夫的咽喉处。
    没了那副金甲,那高大神人就是身村夫的装束,身上衣裳,好像家里刚刚经历了一场火灾,被烧得千疮百孔。
    “跌境了?”确认对方没有太大威胁,任平生收起铁剑,仍是拄在身前,一脸的幸灾乐祸。
    隗广苦笑一声,有些想骂又骂不出口的言语。
    主角就可以这么欺负人吗,他奶奶的欺负就欺负了别卖萌还卖得那么理直气壮啊!
    有个厉害得人神共愤的师父,老子和老子的老子,两辈人上万年都求不来的福缘,他随随便便的撂在哪里自己还不知道。
    人比人,真他娘的气死人啊!
    “么得法子啊,你家老师傅布下的压胜符阵,实在是强得不讲道理。”隗广哭丧着脸,“仙佛鬼神到此,任你修为通天,都跳不出金丹瓶颈。”
    “哦,”任平生收剑归鞘。那就是说,都是一剑的事。
    一剑不行,那也不过多递两剑的事。
    师傅嘛,修为是不咋地,可在忽悠人和符道两事上,还真是可以开宗立派的人物。
    “说罢,有什么好事情?要是没有,误了我用功,是要赔钱的。”
    隗广随即换了副谄媚的笑容,俯过身来,“这座云生洞,住着还舒服吧?你看这么些天,为了不耽误你用功,我让那些山风湿气,都绕路走了。作为地眼灵枢的生机灵气,却半分不减。”
    任平生斜眼望着那个衣衫褴褛的家伙,笑容玩味,“哟,这么说,他日我要是成了大剑仙,这把剑也炼成了仙兵神器,你隗广没功劳都有苦劳呢。”
    隗广连连摆手,“这就见外了不是,太见外了吗。隔壁邻居嘛,和睦相处,彼此有个照应,应该的嘛。”
    任平生懒得再跟他打这种哈哈,“说罢,既然是彼此,那你需要我照应些什么?”
    隗广啧啧几下,一脸为难的样子,“其实也没什么的,我都在这住了几千年,地头熟;你新来乍到的,这些举手之劳,都是小意思。只是终归要运用些神通,灵气消耗,不算少呢。按理说,几千年的修行,这点消耗,也消耗得起。所以这一地的山根气运嘛,老弟你要多少取多少,别跟老哥客气。就是那三大凶星的星气,你尽数炼化于剑身,如此日积月累,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啊。一件山上神器,也经不住那么强生煞相冲啊。”
    “依我看,稳妥起见,不如你只取一半?剩下一半,我当然也不会任由其恶化一地风水的,会悉数引入自家的地下洞府中,炼化之后,也可以补充自身灵气的损失;还不让半点混入此地的山根水运。你看如何?”
    隗广不等任平生应答,随即又解释道,“前些年,久居无聊,是有些懈怠了,让这些凶星煞气四处溢流,害了不少人。现如今有令师尊坐镇山头,更有老弟持续炼化。我作为曾经的东道主,多少该出些力气不是?”
    任平生笑笑,一脸诚恳道,“老哥你有心了。不过好意心领,其实这点山风湿气,问题不大,我上过不归山。山腰裂隙喷薄而出的蛟息,那才真是杀人的玩意,不都适应过来了。所以这么点屁大的事情,我自己还能应付;老哥你只管忙你的。实在有什么不适,我再找你帮忙如何?”
    任平生提到“蛟息”二字,隗广有些慌神,只不过脸上的表情,一闪而逝;再听得后面,这高大神人,几乎要老泪纵横起来。
    “兄弟你别心领啊,修行修行,总得有一处放心洞府才好嘛。”
    “要不,那份星气,给我留个三分之一就好?”隗广几乎是一副哭腔哀求道,“多这点于你神器补益不大,但兄弟我却是拿来续命的啊。”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天恩雨露嘛,咱们地上生灵,只取所需就好。”任平生道,“就给你多留些余地,一成也够了嘛。”
    隗广咬咬嘴唇,这小子年纪不大,难缠得很啊!
    “至少给个三成吧。几千年苦修,不能就虚耗在一个白玉境了啊。他日我得还自由身,必不敢忘今日恩情。”
    任平生双臂环胸,淡淡道,“恩情不恩情的,言重了。一则这种话,我听的多了。二则也不算什么恩情,自家山头的东西,我要用就用,能给就给,讲个缘分而已。”
    隗广暗自叫苦连天,那小子油盐不进的,内心愤恨,又不敢有丝毫表露。更加气人的是,以前的所谓山主,都不过是我隗广豢养的饲龙人,以一地山水气运和那凶星煞气结胎蕴养,养出的上好饲龙胚子一口一个,嘎嘣脆。
    如今的山主,就真他娘的成了高高在上的山主了。
    我隗广作为上古神龙的遗世独苗,就真要处到沦为乞丐的境地?
    任平生双手抱拳,倒也不失邻里礼节道:“老哥若没什么其他事,我得用功画符了;否则被二师父知道我误了功夫,回头还得受他责骂。责骂还好,咱们年轻人当有年轻人的肚量。只是总让老人怄气,不好。”
    隗广突然如遭雷击,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不大确定,却已经足够震撼心魄。
    “二师父?你还有三师父吗?”
    “有的,我二师父又不
    会磨剑。等洞口石坪的宅子建好,我还要在此铸剑。所以这点星气,还真不嫌多的。”
    任平生提到铸剑一事,隗广心中咯噔一下,生无可恋,一屁股坐倒在地。还觉得不足以表达自己此刻之悲恸之情,干脆后仰躺下诈死。
    “在我这,耍赖撒泼的招数,没用。”任平生冷冷道,手中提起铁剑。
    隗广仰天长叹,一手狠命扼着自己的脖子,大声嚷嚷,“往这砍,用点力,一剑砍死算了。”
    “你确定?”任平生提剑在手,一式天怒的起手势,蓄劲待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种要求。”
    隗广破罐子破摔,“不确定还能咋滴,你既然有那三师父,望气术是早学过了的吧。铸剑炼器,得其真传了没?老天不开眼啊,咋就让我遇上你这么个怪物。赶紧的,麻利点,怎么惨烈怎么来。老子魂魄都在这了,死了就是真身的尸首,你扛都扛不走,干不过你也要恶心死你。”
    任平生点点头,不紧不慢道,“也好,龙肉的滋味,想必不错。只要不臭,我都可以存着。一旦发现不妙,问题也不大啊。界山那边大把狮虎凶兽什么的,一起都赶了来这里生养,能开个百兽圃了咧。来的都得公母配对,你一个隗广,我估摸着能养它们几辈子的。”
    “合着我这个替你守山的近邻,还不如外地的一帮畜生呢。”隗广悲叹道。
    “外地不外地的,自家山头的东西,当然得在自家山头里分。更何况我任平生,一向以诚待人,要不我这山主,何以服众?”
    隗广何等福至心灵,一个鲤鱼打挺立起身来,却又故意半蹲,以免比任平生高出太多。“山主老爷,护山供奉这苦差事,还没人干吧?”
    任平生摇摇头,故作沉思,“我估摸着,得把我那位大弟子叫来,他在山中,比较如鱼得水。”
    隗广胸脯拍的震天响,“别啊,在这山中,还有比我更如鱼得水的,用不着舍近求远嘛。有我在,保证山门那边,连只母苍蝇都飞不过去。”
    “公的呢?”任平生打趣道。
    “公的,打扰不到山主老爷用功嘛。”隗广一本正经,理直气壮。
    “嗯,”任平生点点头,“有点道理。”
    “然后呢?”隗广迫不及待道。
    “然后?”任平生一脸茫然道,“还有什么然后?君子一言,就这么定了。等有了祖师堂……”
    “都左邻右舍的,就不用等祖师堂了嘛。天一亮我就下山跟老爷子打个招呼,今天起就守大门去。”
    “好的,那你先忙你的。”任平生作势转身,画符的家伙事,都在洞内。
    “山主老爷。”隗广那一副恋恋不舍之情,真不是装的。“那一半星气?”
    任平生猛然回头,瞪了他一眼。隗广顿时心虚,改口道,“对了,三成?”
    “这事,我得找师傅和春芒他们,一起商定。咱们铁砧山,我是山主,但这里不能是一言堂。当然了,你也算是自家人了,作为这事的当事人,也会参与商议。”任平生双手负后,若不是太过年轻,此时姿态,还真颇有一门宗主之风。
    隗广匆匆离去,趁着天还没亮,得赶紧回地府之中看看能翻出什么宝贝来,先把山下那老祖宗搞定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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