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剑归藏》第十一章新钩月寒,金刀血未干[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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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把长槊,在雪地一滚,欺身而上,弯刀对着阿史那战马马腿一削。阿史那左手紧提缰绳,战马人立而起,避开这刀,接着一催坐骑,前蹄便向桃园踩下,若是踩实,必是骨折筋断,桃园只得就地一滚,接着右脚一勾,便勾住旁边一突厥骑兵的马镫,腰下发力,一个鲤鱼打挺,跃上战马,而后弯刀一抹,身前的突厥骑兵便栽落马下,桃园将其拨下马来,那人口口嗬嗬作响,捂着脖子,鲜血狂喷而出,很快断气而亡,桃园连忙催马上前,又斩一人,与族人汇合。
    阿史那瞧这电光火石间,这女子便夺马杀人,悍勇不凡,哪里像个柔弱女子,便咧嘴笑道:“好女子,桃园公主,你这手段气魄,不输男儿,你若放下刀枪,我也不要牛羊,你做我突厥大可敦,我愿以三千奴役、五万牛羊、十车金银为聘,赠予你族,只要柔然自此臣服,奉我为王汗,如何?”
    “做梦去吧,奉你为王汗?那我族中财货、男女岂非任由你突厥役使?漫说你突厥向来不讲信义,便是我达曼桃园,宁死,不会嫁你这等土鸡瓦狗。”
    阿史那晃了晃肥硕的身躯,舔了舔手上的残血,弯刀一指,“宰了他们,将这妮子生擒了,本汗今日非炮制了她一泄心头之恨。”
    这些“草原幽灵”毕竟是百里挑一的彪悍力士,人马皆覆轻甲、长刀锐利、战斧锋寒、瓜锤势沉,最擅短兵搏杀,况且人数众多,不一时便将桃园等人围在中间,柔然人便是奋力搏杀,悍不畏死,只撑得顿饭功夫,尽皆栽下马下,那突厥人不过死了十人左右。
    “公主,”阿巴兹被一刀从左脸划到脖颈,满脸鲜血,倒在雪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其余族人不知死活,雪地尽红。
    桃园左臂中了一刀,被铁盾撞下马来,如今双手被反剪身后,脖子上被两把弯刀架着。
    “嘿嘿,你倒是打啊?”阿史那跃下马来,双手扣着肥硕身躯上的腰带,兴奋的咧着嘴,一副胜利者的嘴脸。
    他凑近桃园,在其脸上闻了闻,哈哈大笑,“我说了要炮制你便炮制你,你若乖乖就范便罢,否则…,啧啧啧,可怜了你们这些可怜虫,哈哈。”
    “哈哈,”桃园不怒反笑,“凭你,也能决定我的生死?做梦去吧,”说罢奋力一扭身体,便往那弯刀刀锋上撞去。
    忽的,只听“咻”的一声,一物自林中电射而出,将桃园身后一突厥兵刺穿,而后准确无误的将弯刀击飞。
    另一突厥兵虎口剧震,弯刀脱手飞出,一见同伴,原来是被一剑刺穿铠甲,钉死在雪地上,惊的目瞪口呆。
    桃园一个踉跄,自戕未果,却因来物冲力太大,一头扑在雪地里。
    只见一青衣小道自林中跃出,挡在桃园身前,接着,又有一年纪稍长的道士跑过来,扶起跌倒的桃园。
    青衣小道从那死透的突厥兵身上抽出长剑,冷冷看着这些熟悉的衣甲:“突厥骑兵,草原幽灵,又见面了。”
    阿史那也被惊得后退数步,忙不迭的回身跨上战马,抽刀前指,“你是什么东西?敢杀我亲卫?”
    青玄握着秋露,仰头望天,长叹道:“父亲、青霄哥哥,这些年了,阿玄好怀念和你们一起纵马草原的时光啊,那时阿玄第一次斩杀千夫长,你们还记得吗?袁纥大叔、梵家叔伯、高大叔,你们在天上还好吗?”
    阿史那瞧这小道泪流满面,自言自语,以为是胆怯了,咧嘴笑道:“你们瞧,这崽子怕的哭了,宰了他。”
    左近的几名突厥兵一磕马腹,兜头就是一刀。
    “青玄小弟,”沈惟仁眼见刀将及颈,青玄却动也不动,急的直叫。
    那突厥刀刚刚幻想着弯刀带起头颅,鲜血喷薄而出时,便见天地旋转,然后眼前一黑,原来飞起的头颅是自己的么?
    众人瞧着道童仍是立在原地,那突厥兵便身首异处,吓得不轻,是妖术?
    “一起上,”阿史那弯刀一指,二十余名左右的突厥兵便嗷嗷的扑了上来,瓜锤斧钺,剑戟刀枪,纷纷杀到。
    青玄终于动了,只见他身影一旋,避开刀枪,而后手腕翻转,长剑在雪地上画了个圈,正是那武当太极剑的起手式,口中大声吼道:
    “敕勒缦胡缨,秋露霜雪明。
    铁衣照玄甲,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青玄每念完一句,便有一名突厥兵倒下,八句诵罢,八人毙命,而后长剑一振,剑啸铮鸣,周边雪地被一道道无形剑气嘶嘶的划出道道痕迹,左近的几棵胡杨树哗啦啦的倒下,然后便只见一道清影腾空而上,空中传来一声怒喝:“杀尽北酋百万兵,腰前宝剑血犹腥,”一剑临空直下,便如空中流霜,剑气纵横,剩余的几个突厥兵刀断枪折,身体仿佛被巨斧从中劈开,嘭的一声分成两截,热血洒了阿史那满头满脸。
    “啊、啊、啊,”阿史那吓得大叫,宛若见到厉鬼,抖如筛糠,“这是什么剑,不,是鬼,是厉鬼”,弯刀都掉落马下,慌忙拨转马头,也不辨方向,亡命般的催动坐骑逃窜。
    青玄也不追赶,扭头看了眼沈惟仁。
    沈惟仁知道青玄过往,知道青玄心中恨意,只无奈的叹口气;同时,见这小弟将三十六式随意使来,便有如此威势,大为震撼,顿时情绪纷繁。
    倒是那达曼桃园,饶是见惯了战阵厮杀,此刻也惊的不知所措,见到突厥兵尸骸惨状,“哇”的吐了出来。
    稍远的一棵胡杨树下,赵震宇、张嫣然、温晚照均惊得掉了下巴,不意这随性小道如杀神临世,杀伐之盛,让人胆寒,而后瞧着一地肚肺肝肠,“哇”的吐了起来,直把晚饭吐个干净。
    原来青玄一行五人行到此处,便宿在林中,在大胡杨树下猎的两头雪狼,吃饱歇息,听得战马嘶鸣,眼见是胡骑交战,也不愿平白插手战阵,待见到阿史那贺鲁要欺负一女子,青玄更是认出了草原幽灵的衣甲制式,方才激起恨意,一怒之下杀将出来。
    桃园也顾不上这突厥兵惨状,急急检视族人,将阿巴兹和尚有气息的两名族人扶起坐下,撕下内衬,暂时止住伤口流血,这才走到青玄身前,扑通一声跪下:“多谢英雄救命之恩,我达曼桃园对长生天起誓,英雄但有驱使,我柔然全族必赴汤蹈火。”
    青玄原本转身欲走,听罢,忽的怒目圆睁:“你是柔然人?你是柔然人?”噌的一下抽出长剑。
    桃园被他气势吓了一跳,不知该答不该答,她哪里知晓,早年间,敕勒族受尽柔然役使,更兼北孤之战,柔然亦举族来犯,说是世仇也不为过。
    “小弟,”沈惟仁拍拍青玄的肩。
    “罢了,罢了,”青玄长叹一声,往事已矣,北孤之役,非战之罪,父兄实命丧李存义与潘霜之手,若是北凉军助力,区区北酋,能奈铁衣何?
    “你走吧,”青玄挥挥手。
    “英雄,我柔然人虽居塞外,却也是知恩图报之人,虽兵寡族弱,难供驱使,但此地数百里皆是雪原,我族王帐便在左近,不如去我王帐暂歇,让桃园略表心意。”
    沈惟仁诧异的看着这胡族女子,舍身庇护族人,不惧青玄杀意,知恩图报,不卑不亢,颇知礼节,倒小瞧了她。
    沈惟仁看着青玄,见他不语,便做主应了下来。
    桃园自去收拢战马,将受伤的族人扶上战马,而后伸手做请。
    沈惟仁这才跑到林中,将事言明,张嫣然、温晚照听得,均极力赞同,有战马代步,又有栖身所在,刚好盥洗盥洗,这些日子以来,和三名男子同行,殊为不便,她们本就是千金小姐,虽是江湖儿女,却也天生爱洁,赵震宇眼见如此,便也默认。
    几人上马,随桃园同行,因柔然族人皆负伤甚重,不能纵马疾驰,一路行来,除沈惟仁外,赵、张、温三人皆远远离着青玄,方才那场屠杀太过触目惊心,一时还未回过神来。
    一行人走走停停,直到第二天晚间,方才看到部落灯火,
    待策马走进,辕门外一汉子高喊道:“公主回来啦,公主回来啦。”
    桃园放马缓行,进入部落,但见断壁颓垣,哀声遍野,想来这一战族人死伤甚重,不由垂下泪来。将阿巴兹等人安置妥当,便奔去王帐,堪堪赶到帐外,已听得账内啜泣连连,不由变了脸色。
    掀开帐门,但见父汗妻妾尽皆跪坐塌前,走进床榻一瞧,达曼可汗早已双目空洞,辞世而去。
    桃园再也忍不住心中悲恸,抓住父汗早已冰冷僵硬的双手,放声大哭,“该死中原皇帝,该死的突厥,我定要千刀万剐了你们。”。
    沈惟仁、青玄五人站在帐外,无人搭理,见这柔然族内处处哀恸之声,进退两难,也不知如何自处。
    过了片刻,王帐帐门掀开,桃园双目红肿的走了出来,右手抵胸,单膝行礼,“英雄,父汗离世,一时失了礼数,这便安置诸位,抱歉则个,”说罢招呼女使,领五人在王帐右手帐篷歇下。
    桃园进入自己的毡帐,早有女使两人上前,仔细的为她卸下战甲,但见公主内衬锦衣尽赤,污血冻透在身上,哪里脱的下来,不由泪目,只得使温水细细擦拭,将血衣慢慢剥离,见雪白光滑的后背,横纵十余道疤痕,温水擦来,公主咬紧牙关,冷汗潺潺。
    “公主,且忍耐片刻,上了金疮药,将歇数日,便会好了,”女使带着哭腔。
    桃园也不应声,端起酒碗,连干三碗,方才说道:“不必顾忌,上药吧。”
    上药完毕,绑扎紧实,换上女装,桃园这才出的帐来,去瞧那些受伤的族人,但见阿巴兹几人被包扎得严实,早已睡去,放下心来,随后一问族人方知,如今族内精壮只得不足五百人,大多战死阵前,生者无不带伤。
    青玄与沈惟仁同帐,张嫣然、温晚照两名女子同帐,赵震宇独占一帐,此刻皆已盥洗干净,换上厚重的裘衣,柔然人以上宾之礼相待,奉上烤全羊、马奶酒,几人在帐内饱餐一顿,早早歇下。
    沈惟仁、青玄抵足而眠,青玄两眼看着帐顶,毫无睡意,沈惟仁瞧着,便凑近前来,说道:“小弟,想家了吗?”
    “是啊,大哥,可是,哪里还有家啊!”青玄叹道。
    “是啊,哪里还有家呢?何处才是家呢?”沈惟仁听罢,也喃喃自语道。
    沉默片刻,沈惟仁道:“睡了吗?”
    “还没有。”
    “恭喜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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