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剑归藏》第十六章长歌弄玉,且拟醉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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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仑派山脚下,一苍老的樵夫慵懒的倚着一担新柴,在道旁卧着,破旧的蓑笠遮了大半张脸,嘴里叼着一截茅草,任是谁瞧见,均会笑骂一声破落户。
    马蹄渐进,这樵夫斜眼一瞧,呸的一声吐出口中茅草,直直站起身来,毫无一丝颓唐模样,待马儿走进,便出声恭敬道:“可是沈惟仁沈公子么?”
    来人正是下山的沈惟仁,瞧见樵夫识得自己,也不惊讶,跃下马来,走到道边,冷声道:“何事?”
    “公子,孤身欲往何方?”
    “先回武当,”沈惟仁不耐道。
    樵夫丝毫不以为忤,恭敬回到:“家里来信了,”说罢双手从怀中掏出一截竹筒,口封金蜡,蜡上加印,显然未曾拆封过。
    沈惟仁接过竹筒,拆下封印,取出一张帛布,仔细瞧了瞧,双手一搓,帛布便化为齑粉,而后看看樵夫道:“知道了,既如此,便先去涿郡,后返武当,你便在此间留意,若我那同行小弟下的山来,即刻传信于我。”
    “小的省得,公子慢行,”说罢一礼便挑起新柴,悠悠下山而去。
    沈惟仁沉思片刻,便一催坐骑,快马东行。
    昆仑山上,青玄浑浑噩噩两日两夜,方才醒来,睁眼一瞧,早已月上东山,自己还盘坐在张嫣然的塌上,只见房内一星豆火,一女子伏在案上睡着了,口水都流了下来,正是韩轻罗。
    “韩姑娘,韩姑娘,”青玄轻轻唤道。
    只见韩轻罗轻轻嗯了一下,慵懒的应了一声,并未起身。青玄无奈,只得缓缓挪下塌来,颤巍巍的挪到桌边,抓起桌上的茶壶,顾不上用小杯,拎起就往嘴里灌,两日夜水米未进,早已口干舌燥,许是喝的急了,不留神便呛了一口,咳嗽不止。
    这会子动静大了,韩轻罗猛然一惊,警醒过来,跃后数步,倒把青玄吓了一跳。
    “小子,你醒啦?”轻罗一见青玄立在桌边咳嗽,揉揉眼睛难为情道。
    “韩姑娘,若我是刺客,你不晓得中了几招了,倒是好睡,”青玄笑道。
    “还不是因为你,我就怕你伤重不治,不晓得何时一命呜呼,生生熬到现在,方才打了个盹,你就醒了,没良心的臭小子,”韩轻罗伸伸懒腰,瞧了片刻,问道:“如何?死不了吧?”
    “不碍事,只是旧疮新伤,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体内空虚,这疗伤应非一日之功,”青玄说着,肚子便咕咕叫了起来。
    轻罗听得,撇撇嘴笑道:“饿了?”
    “嗯,饿了。”
    “嘿,本姑娘要歇息了,自己个儿想办法去吧,”说罢大喇喇的推开房门,下楼去了。
    青玄浑身酸痛,哪里还走得动,只得将水灌饱,又挪回塌上躺着,勉强出声道:“我沈大哥呢,快请他帮我整个羊腿来。”
    “走了,”轻罗在楼下哈哈大笑,听着出门的脚步声,想必走的远了。
    “走了?走哪去了?”青玄嘀咕道,等了片刻,仍不见人来,便沉沉睡去了。
    梦中自己和青霄大哥一起驰骋塞北,连夜奔袭,自己累得不行,却只能咬牙忍着;忽然又见到和沈惟仁卧在冰雪之中,聊着些山河趣闻,咦,怎么有人叫我,是青鸾阿姊么?
    “阿姊,”青玄大声喊道,猛然睁开双眼。
    “啊哟,”只见一女子吓得一个趔趄,怒骂道:“你这死人,方才还在扯呼,这突然睁眼,是要吓死我们啊。”
    青玄摇摇头,只见张嫣然和韩轻罗都在,轻罗此刻正拍着胸脯怒骂。
    青玄嘿嘿一笑,也不言语。
    “青玄兄弟醒啦?”张嫣然忙端起一杯茶递将过来。
    “昨夜要吃东西,一会功夫又睡得跟死猪一般,叫人平白忙活半夜,”轻罗撇着嘴哼道。
    张嫣然笑笑,便将青玄搀扶起来,扶他坐到桌边,笑道:“韩妹妹昨夜张罗了不少饭菜,可惜早凉啦,你许久不曾进食,此刻该吃些清淡的,”说罢亲手盛了一碗白粥递过来。
    青玄饿的狠了,囫囵吞枣般将碗中白粥喝下,便操起瓦罐,将一罐白粥悉数吸了个干净,见桌上那凉透的肉食未曾撤下,也不嫌弃,操起一根羊腿就大嚼起来。
    “啊哟,不可,待我重新做一份来,”张嫣然忙阻止道。
    “不用不用,如此便好,”青玄风卷残云般将一桌吃食扫尽,舒了口气道:“这会子才觉的活着真好啊,哦,对了,我大哥呢?”
    两名女子瞧他模样,忍俊不禁,听他发问,便回道:“沈师兄走了,他担心门中有事,已于前日回返武当了。”
    “这如何使得?他孤身一人,怕是不行的,我要前去助他,”青玄叫道。
    “得了吧,你还是养好伤再说,你这般马都骑不得,谁一路伺候你?此处距武当万里,你是要八抬大轿抬你过去?”轻罗嘲道。
    “放心吧,沈师兄阅历丰富,身怀武功,定会无碍的,你还是先养好伤,再去寻他也不迟,各派我俱安排门下弟子前往送信,你放心吧,”张嫣然安慰道。
    青玄沉默不语,暗想两位女子说的也有道理,沈大哥毕竟年长,况且世情熟稔,应无大碍,自己这般,如何能走,便不再执拗。
    轻罗见他无甚大碍,便打了个哈欠,回房睡觉去了。青玄见自己占着闺房,死活不顾张嫣然劝说,愣是要另觅居所,张嫣然无奈,好说歹说,便让他暂住在父亲的卧房,更安排人备下热水,让青玄盥洗更衣。
    “青玄兄弟,”待青玄更衣完毕,嫣然便在门口唤道。
    “师姐快请进,”等嫣然进了屋内,青玄笑道:“师姐,你年长些许,今后便和沈大哥一般,称我小弟吧。”
    “小弟,”嫣然顺口便叫到,“你瞧,”便伸手递过一个盒子。
    青玄不解,伸手接过,打开盒子一看,只见盒里是一卷金册,见嫣然示意,便展开一瞧,只见金册封面上刻着“长风诀”三个字,连忙合起道:“这是贵派长风诀,我可不能看。”
    “小弟,但看无妨,我今日将此册带来,便是想与你一同参研其中奥秘,你也知,我内力浅薄,武功低微,虽蒙家父悉心教导多年,但这几日细细读来,颇有不解之处,其中所载内容晦涩生僻,你见识广博,或可参悟一二。”
    “师姐,此乃贵派绝学,如何能轻易示人?”
    “小弟你非外人,千里送信,襄助我派,如今更因我派而受伤,倘若此功能助你早日康复,也能略减我心中愧疚,”张嫣然诚恳道。
    “师姐,我只是旧伤未愈,耗气过盛,并无大碍,调息些时日自会痊愈,此功是万万习不得的,”青玄摆摆手道。
    “好,好,那你与我一同参研,也好教授我其中奥秘,便当是助我,可好?”张嫣然急切道,眼泪直在眼中打转。
    青玄沉默片刻,见张嫣然眼光热切,只得点点头。张嫣然破涕为笑,留下金册,便先出去了。
    青玄换了洁净衣衫,一身清爽,便盘膝坐在塌上,闭目运功,昆仑一战后,真气俱散,此刻丹田空空如也,经几日调息,胸前一剑外伤已无大碍,只是这内伤,不能一蹴而就,只能慢慢修炼疗养。
    青玄默念黄庭心法,缓缓而为,并不急功近利,放下心事,神思安定,徐徐周流。直过了两个时辰,关冲穴突然一热,一丝浅薄清冽的真气便窜入手少阳经脉之中。青玄缓缓收敛这丝真气,温养壮大,不一会,足阳明经也是一跳,聚起一丝真气,青玄默念道:关门太乙滑肉起,天枢外陵大巨里,水道归来达气冲,髀关伏兔走阴市。而后十二阳脉均一热,十二缕真气便各自归位,青玄便再运玄经,聚气至气海,每脉之气虽细如丝缕,但骤然一聚,便成一束;青玄将一束真气自气海提至绛宫,再周流至泥丸,完成一大周天,三丹田得真气温养,便如久旱甘霖,顿时便焕发生机。
    青玄心中暗喜,长安之时,得师父相助,偶然得窥黄庭经归藏之门径,使自身真气可在丹田与经脉中周流转换,又可在显、隐脉中分驻,如今聚少成多,三丹田便如三处黑洞,将周身真气悉数吸附而去,充实丹田气机,气机一生,黄庭之功便可周流不息。青玄周身空气仿佛一滞,无数如丝的气流便萦绕而入。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便又反其道而行之,将三丹田积聚之气悉数注入阳脉之中,丹田一空,周身一热;十二阴脉立时分练真气,积沙成塔,再注入丹田,待得充盈,便提气使阴阳交融,周流全身,内伤顿时稍减。
    如此反复,待青玄行满数十大周天后,缓缓睁开眼,腹中饥渴之感袭来,青玄一瞧窗外,应是半日已过。
    青玄见桌上早已有人备下吃食,由衷感激张嫣然想的周到,酒食用罢,左右无事,便拿起那金册,就着烛火瞧了起来。
    翻开金册,只见上面载着:一数坎兮二数坤,三震四巽数中分;五为中宫六乾是,七兑八艮九离门,形为神之宅,神为形之主,本门武学,功分阴阳,乾阳至盛,镇龙催之,坤阴极寒,冰清驭之,使乾坤相和,可形阳神阴…..,青玄见第一页所载,以周易为基,五行分说,不似别派武学,但见其中所载乾坤相和,便如同自己所修炼之阴阳交融,略有所悟,庆幸自己曾在翠微山熟读医典杂书,更蒙沈惟仁一路教授些旁门左道之学,否则便是这些卦象、五行说也难懂一二,细细品读之际,更将此长风玄与自己所习互为佐证,倒也略窥此功门径。
    再翻下一页,该是此功第二式,此式用五行暗喻诸脉,虽然部分词句不甚清晰,但似乎便是真气周流路径,运用法门。
    再翻下一页,便是阴阳消长的理炁之学,其中所载:阳极阴生,阴极阳生,阴阳互为消长。坤左极,至乾阳长,阴消;乾阳盛极,巽起阴长阳消,右至极,坤阴盛极。这阴阳互生,至极而返之说,依卦位行之,便可生出长风之炁,此炁既生,便常驻八卦之位,再周流至五行各脉,便可蓄那千仞之力。
    青玄忘我的将七页金册一气瞧完,虽只看懂其中六七成文字,但胜在得柳轻舟亲身传授无上心法,加之这些年练气有成,经脉之力远胜常人,将此诀所载与黄庭经互为佐证,仿佛看到一片新天地。
    黄庭经所载本为养生练气法门,此长风诀着手五行、易学,同样为温养行气之学,除了第七式长风无极殊为生僻,不明究竟,其他六式结合爻辞五行之说,可堪一练。
    青玄在琢磨经文之时,体内真气也不知不觉的依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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