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歌》第七章山有古亭遗世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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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哈哈一笑,放过这被咬了尾巴的炸毛兔,对夜白衣说:“李公子辛苦一天了,明日还要赶路,早点歇息吧。殷公子那边我会让秋雨安排。”
    “有劳赵伯了。”
    说完夜白衣准备回屋,见那绿衣小丫鬟还一个人呆呆站在院里,好心上前说了一句:“你家公子今晚回来的迟,他叫你先去休息,明早起早了给他收拾好行李。就不必等他了,快去睡了。”
    月儿点头应了一声,于是两人相继回屋歇息。
    夜里夜白衣躺在床上却是思绪万千,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八麟璧是王朝分封的八王信物,唯有八位藩王与其世袭罔替的直系宗亲可随身佩戴以彰显身份。肃州属晋王刘晖管辖,夜白衣这些年随深居简出,对朝堂江湖世事知之甚少,但对于一些藩王的情况也是有所耳闻。这位晋王虽说是皇室宗族,但却只能算是当今皇帝的远亲,在战国多方势力混战的时期更是没有丝毫战功,能当上藩王纯粹凭他爹的显赫战功以及自身还不算扶不上墙的执政本事,所以更别提那世袭罔替一事。那这在肃州境内出现的八麟璧除了是那本该高居庙堂的晋王刘晖所有外还有谁能佩有此物?
    如此一来这整件事便显得扑朔迷离。先不说晋王刘晖如何会来到这肃州西部,光是胆敢刺杀一名藩王的一方势力便足以令人发指。
    夜白衣起身望向窗外,初冬的气候在肃州积不起雪,但寒意是必不可少的。在深夜的风中院子里竟还坐着一道寂寥的身影,夜白衣一时起意,起身出屋,坐到赵古亭老人对面。
    “老伯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也不怕把身子骨冻坏了。”
    老人见到夜白衣倒也没有多少惊讶,只是笑笑:“李公子深夜不眠,是有心事?”
    夜白衣哈了口气,空中白雾弥漫。
    老人起身去院子一边提起一坛酒和两只碗走过来道:“正好这还有坛年前酿的黄酒,正愁没人对饮尽欢,公子可有这雅兴陪老夫喝几盅?”
    “乐意奉陪。”
    老人悠悠坐下,拆开酒坛泥封,倒了两碗,与夜白衣喝了一口,咂嘴笑道:“和年轻人喝酒就是不一样,总有种豪气干云的气魄在。”
    夜白衣说道:“老伯虽说年迈,但却是精神矍铄。不说其它,试问这天下有多少人还有这份冬夜里在外与人把酒言欢的雅致和气概?”
    老人自嘲般的笑了一声,缓缓说着:“人老了,也不知怎么的就对很多事情多愁善感起来,见到片叶子落了便在合计着自己哪天该走了,整天跟着老天爷在那伤春悲秋的,怎么比起年轻时倒还矫情许多,是老夫越活越回去了不成?可反观这世道,追名逐利之风盛行,哪有几个真真正正去思量民生,思量人道的书生在世?”
    夜白衣没有说话,老人继续说:“这世上人少了三分娇作,也去了八分风骨。人生当如双圣风长庚,道魁张亦人那般,才是大逍遥,大脊梁。”
    老人说着又倒上一碗酒一饮而尽,目光逐渐涣散:“这人一老,家里孩子都生怕老夫累着,就连那炉灶镰刀我都碰不得半分,也说不清楚是福气还是不幸。老夫闲来无事,总能想到些自己的死法,你说这人死便死了,生前不计生后名,死后何为生者生。那一夫当关战死沙场,或是那高居庙堂为国直谏而死的,怎么听着都好过那奸佞小人阿谀奉承苟活安乐之名。你说老夫死后九泉之下可见得到自己名声?”
    老人的话声音极轻,仿佛在这寒风里随时会被吹飘到天边,却带有一丝不甘心的固执,能让夜白衣清清楚楚感受到这花甲老人背后磅礴的野心。夜白衣静静看着老人,说道:“老伯并不像是山里人。”
    老人一笑:“老夫一直都是山里人,只是一生都未入山。”
    夜白衣没有听懂这番话。老人剧烈地咳了几声,缓过气来继续说道:“老夫十多年前受振威将军刘琛知遇之恩从军行政,战事平定后便辞官返乡,做了乡里一个亭长。当时正值王朝更替,朝野动荡,肃西匪盗横行,老夫便带着邻里来到此地,造屋开田,这些年与世隔绝自给自足,倒还享了几年儿孙福。本想着就如此让山里几户人家安安生生,待盛事太平了再论后话,没想天不遂人愿,这几年的清净日子换来的还是朝堂上的一滩浑水。”
    说完老人抬起眼皮盯了一眼夜白衣说道:“李公子实话实说晋王殿下还有多少时日?”
    夜白衣神色掠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料到老人这突如其来的自报家门,更没料到老人会知道这晋王刘晖的身份。但夜白衣转念一想刘琛既是那晋王的父亲,想必赵古亭在其麾下谋事自然认识晋王,于是平复了心情,说道:“不出意外还有半年。”
    老人叹了口气,说道:“晋王是大才,却是天公不作美。老夫这辈子前三十年都在一心埋读古今圣贤,求大道太平,浑浑噩噩到了四十岁这才略有小成,本想一展宏图造福一方,却不料正赶上战国势力割据混战,只得眼睁睁看着王土四分五裂空有抱负不得施展,说到最后还是成了个乌龟缩到这山里苟且偷生。而眼下就连这几户人家的安生都没法保证,真是有愧当年年少意气,可笑至极。”
    老人嘴上说个不停,酒碗轮换不歇,一口一口喂进嘴里似是想吞下天大的委屈。天上落着小雪,四下寂静无声。一老一少对坐山间,一坐便是半个时辰过去。
    老人挪了挪身子,伸手揉了揉眼睛,接着说道:“说起来老夫与你素昧平生,也不觉得一顿粗食能换得公子一个人情。只想看看能不能厚着老脸,要公子替我私谋一事。”
    “老伯请讲。”
    “若是这村子不幸真的大难临头难以保全,老夫也不苛求公子护得所有人性命,只望公子能救下春生,替赵家留一根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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