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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啼鸦双手一停,铁锁砸在地板,他举着镰刀指向何去,比了一比,然后收回腰间。何去见状,也同样放下长戟,他已经竭尽全力,然而始终也不曾伤到柳啼鸦分毫。
还有差距么
一心门!
何去眼神一凛,思绪飘到了四川,左臂的伤势不在考虑之中。
柳啼鸦上下打量一番何去,再看了看海一粟,点点头:
“可以,确实本事不错,想必能给李珍和杨懿一个惊喜。”
“那”“现在来谈谈瘦马的事情。”
还真他妈让我猜中了。
海一粟转头看一眼何去,“竹竿,你回船上疗伤吧。”何去迟疑了一下,最终点头离开,不给海一粟添乱。
更重要的是,他能感觉到接下来的话题如果他听到,会给海一粟带来太过变数。
“聪明小子。”柳啼鸦望着何去的背影道,随即重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向海一粟,“好了,谈生意。”“柳当家的,我们可是豁出命与一心门对着干,你还想我们怎样?”
“这个吗”柳啼鸦却开始认真思考起来,片刻后用他那细眼盯着海一粟,后者眉头一皱,仿佛回到童年。
每次抬头,能看到的除了天空之外,就是这样一双眼睛。
盯着自己,等着他变为尸体的一刻,然后从上面俯冲,啄走自己的血肉。
“刚才那个老廖你有什么看法?”
柳啼鸦说话间眼睛不放过海一粟的丝毫动作,让海一粟倍感难受,勾起他最不愿想起的部分。
“还能怎么看?和那倒霉田刚一伙的,挑唆后者干你,没成想那傻货脑子留娘胎里了,直接就对着干啊,太生猛了,生猛到人头都飞了~姓廖的干脆弃车保帅,自告奋勇去对付黑风寨,一来能跑路回到老窝,二来趁机吃掉黑风寨的人马,让你柳大当家的忌惮其实力,双方不能明着冲突,他就有回旋的余地。”
“我真的,真的很缺一个你这样的副手。”柳啼鸦盯着海一粟的表情就像盯着一块鲜肉一样,笑得格外奸诈,“真不考虑一下?你我有交情,你的同伴自然随意。”
“本人放荡自在惯了,免谈交情。”
开玩笑,你这种人还有交情可谈?
“唉,好吧。那就谈生意跟我去黑吃黑。”
海一粟一挑眉,“飞凤寨还是黑碰啊呸,真拗口。”
“飞凤寨。”柳啼鸦摸着背后的镰刀,脸色平淡。“和和气气做生意久了,总有那么一两个不把我当回事的。”
打家劫舍也是和气生意?
“坐交椅的要讲信用,说杀他全家,就杀他全家。”
“你巩固威信,带上我干嘛?几百号人的大场面,有我没我不一样?”
“不一样~”
“这是投名状,免得你回头嚼口舌,我滴共犯~”柳啼鸦歪坐在椅子上,看似慵懒地用手拄着头说道,“天上不掉馅饼,空口白话便从我眼皮下过路,我这边也不好给手下人立榜样啊,带坏了他们可就麻烦了。”
吃腐肉的死乌鸦。
海一粟心里暗骂了一句,“说得好像你为他们着想一样。”
柳啼鸦眯起眼睛笑道:“那当然,生财有道,杀鸡取卵那是蠢货所为”
“——毕竟还有用啊。”
他睁眼看着海一粟,后者对那种眼神再熟悉不过了。
一个孩子,一棵树下,一片夕阳,一群乌鸦。
去你妈的。
“杀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柳当家的人要对付我们!?”“逃命啊!”“爹!娘!”
高筑的木墙此刻反而成了逃生的阻碍,唯一的出入口正源源不断地涌进大批人马,屠杀着飞凤寨的所有男女老少。
“唉,明明大家都不容易,拖家带口的。老廖啊,干嘛有非分之想呢?”在一片火光的映衬下,柳啼鸦此刻感叹的神情格外渗人,俯视身旁的廖寨主说道。
“你这混账!祸不及家人!”
地上的廖寨主没有料到柳啼鸦如此果断,当天下午就带着几百人抄了过来。都怪那田刚草包,仅仅是人群中瞥的一眼,就足够柳啼鸦盯上自己了。
“别啊,老廖,你当年不容易,光溜溜一人找上我求人手发家。人,我借你了;家,我给你了。现在连本带利,我不过多收你一条命,论情论理,不过分吧?”
“你这个死乌鸦!”
廖寨主暴起想要拼命,奈何刚起身就被身后的高大青年一脚踹在地上,想要直起腰,却发现盆骨竟然断了!
“该死!娘子!小翠!”
“别嚷嚷了,”柳啼鸦像是唠家常似的不耐烦道,语气却带有一股劝诱的意味,“你飞凤寨怎么也有四五百人,打到现在还没崩溃,说不定她们就走脱了呢?”
老廖一怔,他的瞳孔陡然放大,颤声道:“你要我怎么做?”
“明人不说暗话,”柳啼鸦间廖寨主趴在地上,自己也亲切地蹲在他旁边,用手扶着廖寨主的头固定,让他注视战斗发生的方向。“我要你做个证。”
乌鸦盯上了腐肉,俯冲而下,尽情啄食。
“今天是我对不起你,”柳啼鸦声音很淡,淡得毫无情感,在说话的时候双手紧紧钳住廖寨主的脸,像是哄孩子般左右晃动着廖寨主的头颅,“在你走之后,我没能及时发现黑风寨群情激愤想要报仇他们打不过我,就把矛头对准了为大家尽心尽责的飞凤寨。在突然袭击下,有死志的黑风寨打了飞凤寨一个措手不及,导致飞凤寨上下几百号人无一幸免,惨绝——人寰呐!”
“可~是!”他突然掰过廖寨主的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天可怜见,在众位兄弟的拼死奋战下,廖寨主一家侥幸生还。廖寨主本人奋勇杀敌不幸受伤义愤填膺,他找到了区区不才,讨一个说法。我柳啼鸦身为江左八十一的龙头,必将还你一个公道,剿灭破坏规矩不讲道义的黑风寨也,自然,会保住廖寨主一家老小无恙。”
“是这样吗?廖寨主?”
廖寨主咽下一口吐沫,面对屠杀自己弟兄,逼迫自己残废,威胁自己妻儿的罪魁祸首,他只能颤抖着点头。
“是的,是这样。”
“那就好。”柳啼鸦满意地一笑,放开了他,任由已经残废的廖寨主留在原地惆怅。
“真狠,逼他在几百号兄弟和妻儿之间选一个。”背后的海一粟出言道,柳啼鸦不置可否,“江湖吗,他不仁我不义,大家都各取所需罢了。”
“所需?亏你说得出口。”海一粟讥讽道,“天底下胃口比你大的,怕是没几个了。”
“说话小心,我中意你,不代表我不杀你。”
海一粟耸耸肩,转移话题道:“这些人真够能打的,你的江左八十一,了不起啊。”
“谁说是江左八十一的人?”柳啼鸦打断他道,海一粟愣住,柳啼鸦看着那些袭击飞凤寨的健儿,满意地一笑,“这些,是我的人,懂了吗?”
海一粟点点头,他知道这二者之间的区别。
不嚼舌头,不怕风头。
这些人的头,谁不乐意当?
两个人边说边走,逐渐走进了战斗圈,几个飞凤寨众见他们没穿己方服饰,大叫着冲了过来。
“你先请。”
柳啼鸦抬手做作道,海一粟甩甩身子叹口气,猛然像是一尊巨像般冲向对手,面对砸来的铁棍只一躲,钻到肋下,抬起敌人继续狂奔。后面几人被他这战车一样的架势吓懵了,回过神时海一粟高大威猛的身躯已经冲到了眼前,硬生生顶着三个人一路冲到一个燃烧的大帐前,“嘎啊!”随着一声大喝把他们通通扔进了致命的火焰中。
“啊啊啊啊啊好烫啊啊啊!!!!”一个侥幸未烧死的喽啰拼命逃了出来,却被呼啸着飞来的鎏金锁重新砸回火堆内,在一阵惨叫之后,再也没了声息。
“你知道吗?你的打法让我想起了一个熟人。”
柳啼鸦一圈圈挥动着铁锁说道。
“谁?”海一粟好奇地问。
“伥鬼——成定。”
柳啼鸦上下打量他,“啧啧啧,真的很像,一样的暴虎冯河,一样的凶悍绝伦。我难得好奇,你们俩打起来,肯定精彩。”
“咒我呢,谁没事跟他打?”海一粟骂道,江湖上有句出名的谚语:
你寻么成定呢?——找死。
“要打,也是你吧?”海一粟揶揄道,“九星伏吟虎猖狂,八门皆休雀投江。能与成定相提并论,我也好奇,你俩?”
“带上兵器,各有胜负;双方空手,我死定了。”柳啼鸦很爽快地回答,随即有些唏嘘地回忆道:“说起来,他身上不少伤,好像都是我弄出来的。奶奶的,他性子起来了,翻脸不认人啊,不拿出杀他的态度打,我就被干掉了。”
海一粟一愣,暗道:“何去,你捡了条命啊。”
“不提这个了,办正事。”说罢,柳啼鸦看向飞凤寨残存的人马,海一粟拦住他问道:“你打算怎么办?唇亡齿寒,飞凤寨覆灭,其他寨主不会默不作声的。”
“你还会关心我?”“我他妈都是你共犯了,我是关心自己。”
柳啼鸦干笑一声道:“各扫门前雪,不管瓦上霜。没人真的关心他人的遭遇的,尤其是路远人稀,鸟不拉屎的地方。”“一群寨主都是人精,和姓廖的一般聪明,就足够猜出原委了。”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谁会管闲事?”“你不要黑风寨的地盘了?”海一粟挑眉道,柳啼鸦笑了,“我连飞凤寨都打算送给他们呢。”“不心疼?”“呵呵,为什么要心疼?得了我的好处,寨主们自然期待更多,把他们的利益和我自己的栓牢固,我才能赚的更多。”
海一粟别扭道:“这他妈倒像是慈乌反哺,要不是故事的主角都是群土匪,我还真有点感动。”“哈哈,贴切!”
柳啼鸦在混战中闲庭自若地尖笑,挥舞的钩镰仿佛有生命般,收割着其它人的生命,右手一抖,镰刀旋转着飞出,尽管声势浩大动作花哨,却没有命中目标。那喽啰侧步躲过致命的弧线,大难未死下愣了片刻,随即立刻冲向柳啼鸦,大刀已经举起,直到后者右手向回一拉,土匪脖颈侧面的铁链绷直回收。
“嚓——!”
拽回的镰刀割断了脖子,鲜血向喷泉般从断口喷洒而上,一具无头的尸体就这样遵从惯性跑出最后两步,倒在他的面前。柳啼鸦伸出手再次抓住镰刀的柄时,飞出的人头恰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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