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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砰砰”脚步声起,梁长老一言不发地走进大殿。里面众人不知怎地,一下安静下来,只剩下梁长老那粗重的喘息声,异常刺耳。
终于,梁长老走到了屋顶二人的目光所及之处。林子言看清之后,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梁长老披头散发,浑身血污,胸前和背后各有一道又长又宽的伤口,正不住地往下淌血。
梁长老将手中的熟铜棍往地上一顿,“铿”地一声,那块青砖顿时粉碎。他直直地凝视着郑弘义,沉声道:“帮主,真的是你吗?你真的下令要杀了我?”他身上血流不止,但气息仍是平稳,足见内功深厚。
此话一出,林子言心里立即明白了。原来以帮主郑弘义和钱舵主为核心的“保帮派”不止是将梁长老等“请去喝茶”,而是撕破脸皮,打算铲除异己,彻底一了百了。但如此一来,六大长老变成了两大长老,五大舵主一连死了三人,丐帮中最厉害的一众高手,霎那间少了一半还多,岂不是元气大伤?
郑弘义淡淡一笑,道:“梁长老受了伤,请坐下来歇一会儿再说吧。”抬手招呼道:“来人,给梁长老奉茶!”
梁长老好似不闻,瞪视着一旁的许长老,道:“许兄弟,说句良心话,往日老哥哥待你如何?”
许长老霍地站起,道:“梁长老,我最初入会之时,就是由你引荐。这一路走来,你对我的种种好处,我一直记在心上。”
梁长老道:“但你今夜用计将我等一众长老、舵主困于破庙中,害得我险些丧命,岂不是忘恩负义之举?”原来之前许长老以帮主之令将他们诱骗至一处偏僻之地,耽搁了许久,这才来的迟了一些。
许长老面有愧色,道:“大丈夫敢作敢当,不错,我这么做的确对不起你,但······”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坚定起来,道:“此事有关咱们丐帮的前途,是不可不为。个人恩怨与之相比,就显得太轻了。”
梁长老仰头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凄凉悲痛之情,随后目光望向郑弘义,道:“帮主啊帮主,原来你把我们这些老家伙杀个干净,是为了丐帮的前途,当真是深谋远虑,用心良苦呐!可怜章长老,王舵主他们,为了丐帮辛苦奔波了一辈子,最后竟然饮恨惨死于荒野破庙之中!”听他言语间的意思,那些被困的长老、舵主都已丧命,只有他不知如何逃了出来。
郑弘义沉默不答。钱舵主上前一步,道:“梁长老,自古以来,凡是除旧迎新之时,哪有不死人的?我们也不是不与你讲道理,可你顽固不化,一意孤行,倒头来自取灭亡,也怪不得别人。”
梁长老转头盯着他,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咬牙切齿道:“钱人达!都是你这种奸猾重利的小人在蛊惑人心!我丐帮数百年来的名誉,可要毁在你们手上了!”说罢,大吼一声,朝他扑去。
钱人达见梁长老神色狰狞,来势凶猛,不禁也吓了一跳。但他脸上的惧色只是一闪而过,立即打了个手势,身后八名骨干弟子跃上前去,与梁长老交手相斗。
那八名弟子身手了得,均手持铁棍,将梁长老围在中心,似乎是用了什么阵法。梁长老虎吼连连,却始终不能破阵。钱人达面露得意的微笑,道:“梁长老,你穿的这身衣服,拿的这条兵器,都是我钱某花银子弄来的吧?你既然看不起我钱某人,那便将这衣服、兵器还给我吧!你若脱得赤条条的,我便也不来为难你了。”
梁长老闻言,怒气上涌,破口骂道:“畜生!我要取你狗命!”只是他流血甚多,这一动怒又泄了真气,手上露出破绽,被两棍打在肋下。只听“喀喀”两声,梁长老两肋具断,一时间剧痛钻心,坐倒在地。八名弟子见状,伸棍压在他的背上,令他动弹不得。
林子言见梁长老疼得额上冷汗直冒,却紧要牙关,一哼都不哼,不禁佩服他的硬气。虽然丐帮内乱,轮不到他来插手,但梁长老这般惨状,却也让他起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想法。
燕赤雪听林子言呼吸有异,似乎是正在潜运真气,猜到他心中所想,于是拉住他的手,略一摇晃,轻轻道:“静观其变。”
梁长老身不能动,却仍是用嘶哑的声音骂个不休。钱人达笑嘻嘻地上前,凑近了对他说道:“梁长老,你们这些老家伙,武功是挺高,功劳也是有的,但见识还是太短。帮主早就动了杀心,你怎地一直不知?”
梁长老微微一愣,突然觉得心口一凉,低头看去,一把匕首已插入胸膛。钱人达面带笑意,伸手快速一抽。梁长老大叫一声,向后倒去,片刻之间已然毙命。
大片的鲜血涌出,染红了青砖,一位资历深厚的长老就死在眼前,可丐帮帮主郑弘义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依旧惜字如金,一言不发,厅中的气氛变得更为凝重。
钱人达将匕首上的血迹擦干后,缓缓走开,转头向孙副帮主问道:“孙兄弟还有什么话想说么?”他刚杀了一人,现在脸上容光焕发,特别精神。
孙副帮主站起身,森然道:“钱舵主若是想用一样的法子来对付我,怕是不太容易······”说到这里,忽然感到双腿一软,不可思议道:“这······这茶······?”伸手一扫,将桌上的茶杯打落在地。
钱达人笑道:“孙兄弟不必紧张,茶中的确有些东西,不过并非毒药,而是麻药。你武功很高,若没有这杯茶,钱某还真没胆量离你这么近说话。”
之前喝过茶的戚长老一听茶中有药,急忙对郑弘义道:“帮主!这······”
见郑弘义点了点头,钱人达笑道:“戚长老是自己人,给他上解药吧!”一名骨干弟子立即奉上一枚药丸。
孙副帮主冷冷地看着戚长老一口吞下药丸,并不说话,脸上也未显惊慌之色。
钱人达对他道:“孙兄弟,你何必像梁根发他们这般固执?钱某对你向来钦佩,帮主也一直把你当作左膀右臂。你若是能顺从大意,此事一过,我钱某一定给你磕头赔罪,不敢怠慢。”说着就深深一揖,以示诚意。
孙副帮主斜眼看着他,道:“顺从大意?你是要我对刚才发生的一切视而不见?如今梁长老等七位首脑死于自己人之手,这一切又该如何揭过?”
钱人达微微一笑,道:“这还不容易?鞑子高手夜袭钱府,意图将我丐帮首脑尽数围歼。大家肯定不会束手待毙,所以一起浴血奋战,杀退敌人。但这么一场恶战下来,总得死那么些人,是不是?”
孙副帮主听后,哈哈笑了起来,讥讽道:“钱舵主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佩服佩服!”顿了顿,接着道:“但百密必有一疏,钱舵主,你真以为自己这次是算无遗策了么?”
钱人达眯起双眼,道:“哦?论做事周密,钱某又哪里及得上孙兄弟?还请你赐教。”
孙副帮主虽然浑身无力,但却丝毫不显颓然之态,回答道:“钱舵主,你们舵下的总掌事杨小六,在上月遭人暗算,险些丢了性命,你可知道么?”
钱人达心中一凛,道:“我怎不知有这等事?真是奇了。”他看着孙副帮主,皮笑肉不笑地道:“听孙兄弟的意思,杨小六现在性命无恙?”
孙副帮主道:“不错。那时他身受重伤,和我讲述事情原委之后,我立刻安排了一处隐秘之所,让他静养至今,以免再让那些心思险恶之徒出手加害。”
钱人达直视着他,道:“我说为何孙兄弟今晚始终如此镇定,原来是早就和杨小六通过气。”
孙副帮主答道:“在下虽然做了些准备,但奈何钱舵主足智多谋,又英雄过人,令人防不胜防。”他这么说,是在反讽钱人达茶中下药的小人行径。
钱人达抽出匕首,走上前一步,道:“孙兄弟过赞了。”伸手一划,孙副帮主的胸口立刻多了一条血口子。钱人达这一刀下去,马上向后撤了一步,见对方果然毫无反手之力,才重新走近,笑道:“废话也不多说了,阁下是真的打算铁了心和帮主作对么?”
孙副帮主“哼”了一声,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虽然不算什么大英雄、大豪杰,却也不屑与不忠不义之人为伍。”
钱人达将匕首抵在他的心口,道:“很好,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说罢,缓缓向前刺入。
孙副帮主眉头微微一皱,道:“钱舵主,我趁早提醒你一句,现在你可不能对我动什么手脚······”
钱人达一听他开口说话,手上动作立即慢了下来,原本一直存在于心中的疑团又浮现上来:“这姓孙的一向细心谨慎,既然他对今晚之事早有预料,难道就没做什么后手吗?”
孙副帮主接着道:“······我早就托了一位靠得住的朋友,将帮中发生的变故一五一十地写了下来,然后印了两百份小册子,并与他约定每天早上,在城中的一家包子铺门口碰面。倘若有一天他没见着我,就会将提前印好的册子散出去。一百份传给丐帮弟子,另一百份传给建康府中的武林群雄······”
钱人达闻言后大吃一惊,转头向郑弘义道:“帮主,这······”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丐帮内乱可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他们残杀一众长老和舵主之事更不可外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钱人达今晚固然是出尽了风头,但这一切都是帮主郑弘义提前授意的,他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此刻面临这么一桩大事,他当然拿不定主意。
郑弘义双眸中精光闪动,对孙副帮主道:“我丐帮家大业大,正所谓树大招风,难免会引来诽谤非议。但我想不论是我丐帮弟子,还是武林群雄,都能明辨是非。况且有我这个帮主坐镇,又岂能容许他人对我丐帮恶意抹黑?”顿了顿,他露出一丝笑容,道:“孙副帮主,你曾为丐帮立下不少功业。今晚大家力抗蒙古高手,你更是身先士卒,勇猛无畏。今后我丐帮上上下下,均会将你视为榜样,铭记于心。至于你的那位朋友······在这建康府中,要找一个人又有多难呢?”说罢,朝钱人达一挥手。
钱人达挺起匕首,向孙副帮主阴森森道:“你先走一步,等我捉了杨小六,便送他来见你······”
话音未落,只听“砰”地一声,厅门被人撞开,之前离去的两名亲信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口中喊道:“有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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