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当自强》第418章人鬼莫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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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小瑞察觉到了许家安的目光,也觑了眼睛看着他。
    许家安站在太阳地下,逆着光,面目看得不算清楚。不过郑小瑞见许家安全身上下的穿戴,活脱脱就是一个拾荒的乞丐。那一身短打,又是泥又是水的早就分不出原来的颜‘色’了;腰间就是一根麻绳束着;脚上的一双草鞋也穿得烂了底。
    许德孝留意到他们两人的异常,赶忙道:“大郎,你不认得他,他是县城里……”突然生生地掩住了口,许德孝就是记‘性’再不好,也想起来了许家安之所以变得疯疯傻傻,全拜郑小瑞所赐。
    许家安微微点头,抬手顺势一撩,‘乱’蓬蓬的头发又将眉目遮住了。
    郑小瑞落座,心里有几分奇怪。除了三年半前第一次在巷子口堵住许家安,他便再没有见过他。那个时候他还感慨原来连双秀喜欢的竟是这样一个人——全身上下散发着淡淡的书卷气,相貌俊朗,一双明亮的眸子里闪着淡然宽厚的光芒。
    郑小瑞心中一动,想去找许家安的眼睛,可是被那‘乱’蓬蓬的头发遮住了,又哪里看得见。
    许氏一族的老者们见许家安出现,都是惊喜‘交’加。
    许家宝得了消息,急急地赶了回来,站在许家安面前怔了半晌,才一把将他揽到怀中,涕泗滂沱:“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娘都好吗?”
    “娘——病倒了。不过那是心病,只要你能平安地回来,那可是比什么灵丹妙‘药’都要强!”许家宝自然有劫后重逢的喜悦。
    许家安点点头。
    “大郎。这段时日你都哪儿去了?我们派出了许多人手遍寻不见。”许家宝一边问一边打量着许家安。难怪了,只说要找个秀才模样的人,却从来没想到大郎会变成这副模样。即便是从身旁走过,他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更不要说那些找的人了。
    白胡子老者赶紧指挥家丁抬了张椅子:“坐下说,坐下说!”
    围观的村民见再也没什么好戏可看了,也就慢慢地散了。不过晒了场大太阳。看了场一‘波’三折的好戏,也算是值了。
    许家安颔首致意。慢慢地坐了下来。
    许德孝问:“那柳河里捞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竟穿戴了你的衣裳?”
    许家安掸掸身上的衣裳,道:“他的衣裳在我身上呢!”
    众人神‘色’一凛。
    “到底是怎么回事?”许家宝留意到许家安后脑勺的头发上还黏了些血痂。
    “我从州府出来,归心似箭。雇了辆马车一路走到邻县,不巧驾辕的马匹不知道何故马掌掉了,走得是一瘸一拐的。我想着离本县不远,便算清了车资,准备一路走回家。”
    许家宝恍然大悟:“怪不得有人在邻县看到了你,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也不像是编出来的。”
    许家安淡淡一笑,接着说道:“谁知道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被人用石头在后脑勺砸了一下。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可是碰上劫径的了?”
    “后来是疼醒了,伸手一‘摸’后脑勺,倒是一手的血。不过幸而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身上值钱的东西一样也无,更是不知道被什么人换上这一身衣裳。”
    众人这才咂‘摸’出滋味来。
    许家宝道:“天杀的,那劫径的穿了你的衣裳,身形与你相仿,又被泡得分不清面目,娘倒是扑在你厮身上哭了一场又一场。那厮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溺亡在柳河中。又偏生被我们捞到,该!可见天理昭彰。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许德孝皱了皱眉头,吩咐道:“赶紧叫人将那尸首扔了!”
    许家安却道:“按理我还要拜他一拜,谢他一谢才是!”
    许家宝听得许家安原先这番话说得是清清楚楚,可这回又有些颠三倒四了,不由得脱口道:“大郎,你怎么又糊涂了?”
    许家安微微笑:“若不是他这一石头下去,我怕是还要糊涂一辈子哩!”
    许德孝折腾了一早上,又累又热,顺势道:“大郎,你是累坏了,歇歇就好,歇歇就好!”
    许家宝却一下子攥住许家安的手,声音颤抖着问道:“莫非,你那病就这样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就好了,不过早年间的事慢慢地能想起来了。”
    “都记得了?”
    许家安点点头。
    白胡子老者拍着手笑道:“那可真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了。那厮定是在茶寮就盯上了大郎,却是因为那些钱财无端丧命;大郎虽说受了场苦,可却是苦尽甘来了——这因果报应的事可真是说不准哪!”
    别人听了这话犹可,只有郑小瑞却是脸‘色’一沉,摇着扇子的手一滞。
    怪不得见了这许家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哪!郑小瑞想起三年多前许家安后脑受了一记重创,人变得痴痴傻傻的,没想到机缘巧合,竟然被歹人一石头又给砸好了!
    郑小瑞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许家宝还没笑几声,突然也想到了这茬。若是大郎记起了当年与郑小瑞的仇怨,那岂不是又有了另一场风‘波’。他偷眼去看廊下的郑小瑞,见他虽然面‘色’如常,可是眼角眉梢却带了丝狠劲。郑小瑞的势力与三年前相比更是如日中天,与他斗不啻于是‘鸡’蛋碰石头。
    许家宝心思活络,赶紧侧过身子,挡在许家安的一边,隔开了郑小瑞的目光。
    许德孝又问:“能想起来了自然是好,只不过既然都想起来了怎么也不回家,却让一干人替你挂心?”当着外人的面,他这话说得委婉。若是关上‘门’,他倒是要给许家安几分颜‘色’看看。他还当他是哪根葱哪根蒜,要不是看在四姨太的面子上,他用得着那么费力扒拉地又使银子又派人地送他上州府。他倒好,不单没落一声谢字,反而一声不响地从州府偷偷地跑了,闹得沸反盈天的。脑子清爽了也不知道回家,又不知道躲在哪儿,把他们当猴耍呢!
    许家安闻言起身朝许德孝拱了拱手:“二老爷与四姨太对我的恩情我一刻都不敢忘怀,只是辜负了二老爷期许,若不是怕累及无辜,我实在是无脸见人。”
    这番话说得许德孝心里又熨帖了几分,只觉得找回了面子,好心地道:“许庄氏虽然没有谋害你,可与伍彪的‘私’情却是板上钉钉的事。你专心案牍,怕是被‘蒙’蔽了。”
    “这事我知道!”
    郑小瑞又是一声冷笑。这个许家安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许德孝给他个台阶下,他不说顺驴下坡,倒还争着给自己戴绿帽子。
    “哦?”许德孝奇了。
    “这‘门’亲事本就订得糊涂,家父在世的时候也曾与庄善若有过半年之约。现在她早就不是许家媳‘妇’了,即便与他人有情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竟还有这样的事?”许德孝啧啧称奇。
    许家安点头,目光循到了偏厅。善若,你莫怪我让你受苦受冤,伍彪果然是良人可托,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许氏一族的老者们面面相觑,倒是一时没个决断了。只有那根柱子和被水冲得七零八落的柴禾似乎在嘲笑着这一场闹剧。
    许德孝觉得头疼,他快刀斩‘乱’麻:“这事等以后再说,只要你人平安回来就好了。二郎,赶紧带大郎回家去吧!”
    许家宝巴不得这一声,扶了许家安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没想到许家安轻轻地推开他的手,拱了手朝众人一一作揖,口中称道:“家安不肖,倒叫诸位叔叔伯伯‘操’心了,家安在此谢过,日后再登‘门’道谢。”
    “哪里,哪里!”
    “客气了!”
    许家安又绕过挡在身侧的许家宝,对着独坐廊下的郑小瑞作了个揖,道:“还要感谢郑老板援手。”
    许家宝神‘色’一僵,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许德孝心里咯噔了一下,却也不好说什么。
    郑小瑞屁股动也不动,只是“啪“地一下打开扇子,悠悠然地扇了扇,傲然点着头道:“好说,好说!”
    许德孝赶紧打着圆场:“好了,这酷暑难耐的,都各自散了吧。郑爷,府里准备了几‘色’消暑的羹汤,您若是赏脸,喝几碗再走。”
    “也好!”郑小瑞从太师椅上大喇喇地站起来,作势要走。
    “郑老板,且慢!”许家安挡在了当中。
    “许秀才找我有事儿?”郑小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冷冷地瞥了身侧的许家安一眼。他们隔得那么近,从许家安的身上飘来了一股酸腐的臭味,郑小瑞嫌恶地皱了皱眉头,正待走,却见许家安又往前挡了一步。
    “大郎,有贵客在,不得无礼!”许德孝只当许家安又犯了病。
    一阵微风吹来,拂去了许家安面上的‘乱’发,‘露’出一双眼睛来,坦然而明亮。郑小瑞心头突然涌上些许不快,他嫉恨这双眼睛的主人,即便他形如乞丐。
    “二老爷,我与他也算是故‘交’,许久不曾谋面,叙叙旧也好!”
    许家宝觉得有些不安,正要说什么,却听得许家安在他耳边低低地道:“你放心,我有数!”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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