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妃传》第八九回危丛丛生死无辙闹哄哄喜悲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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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布里没有哭。
    或者说,没有人看得见她究竟哭没哭。
    因为打从那潮湿逼仄的土牢里被抱出来后,她就把自己圈成了一个团儿,埋在精卫的怀里,再也没露出过脑袋。
    有人后来说,瞧见公主一直哆嗦。
    这话没错,乌布里确实一直在哆嗦,但这哆嗦吧,既不是哭嚎的,也不是历劫后给吓的。
    说起来她哆嗦的理由,简单的直让人发笑。
    她其实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甚至那个她曾经做梦都想在那个男人脸上看见的那种,为她痴狂疯癫,为她支离破碎的表情都给忽略了。
    没办法,这会儿她实在太忙了。
    她简直把全身心乃至上辈子的吃奶劲儿都给借调出来,派到鼻子上去。
    她把脑袋深深埋在那包裹着她,不知多少日子没洗涮的脏衣裳里,使劲儿——
    再使劲儿,再再使劲儿的嗅着。
    嗯~她是真的真的好喜欢这件儿比她还臭的东西。
    ……
    “你不能就这么走。”
    僧格岱钦拦下了直奔外走的精卫,只扫了一眼那怀中被他小心抱着的公主,眉头蹙起,他是真的没有想到,精卫居然对这公主,生了不该有的情愫。
    想来也难怪他会在前些个被他绑下的日子里,行为疯癫至厮。
    “让开。”
    精卫哑声说了两个字,平淡无波,却有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坚持。
    他要带她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她害怕的地方,多一刻,都不会停留。
    精卫扫了一眼僧格岱钦按住他胳膊的手,再度重复了一遍,“让开。”
    “你不能就这么走,你该知道,如果你就这么走了,那依太后的性子,必会把整件事都栽到你的头上,落得个办事不利是小事,若是为了给阿布赉一个交待,要了你的脑袋,也不是不无可能!”
    “让开。”
    “本王知道你忧心公主,可你别犯糊涂!精卫,本王素来欣赏你,这次你就听本王一句,待本王生擒了林聪儿,我等编织一翻言语后,再行禀报,岂不是更好?况且如今公主已经得救,实乃万幸之——”
    “让开。”
    第四次重复这两个字时,精卫已是青筋虬起,他耐心用尽,一把甩开僧格岱钦的手,直视着他的眼,极度轻蔑的一笑后,径直离去。
    唯留僧格岱钦原地苦笑,一旁的聂不远替自家王爷不忿。
    “这个精卫实在太过份了,王爷一心为他前途着想,他却这般态度,还真是传说中的德性,风干的牛粪一样,又臭又硬!”
    僧格岱钦笑着摇头,“梁子是结下了,这头倔牛怕是恨上本王了。”
    “关王爷什么事!他也听见那些个山匪的供述了,便是咱们不绑了他,那天由着他上了山,公主的清白也照样儿是保不住了!”
    僧格岱钦笑不语。
    都是有情人,他懂。
    那人在乎的从来就不是什么清白,他在乎的是她那些个担惊受怕的日夜。
    别说他只绑了他几天,就算是几个时辰,也一样是仇深似海。
    僧格岱钦并不意外,因为换作他,亦然。
    知精卫的牛性子,他必是留不住他,僧格岱钦没有再拦,而是任由他们一行人下山。
    不做他想,他知他们一定会就近第一时间赶往归化府,去投奔那石家丫头,于是他传来三十精锐殿后护送,随后又吩咐人将整个三虎寨的人全部绑起来,于三虎寨插上僧王大旗,便宜行事,原地圈禁。
    而后立即手书一封密旨,即刻命人快马送往京城。
    将公主被绑受辱一事以及围剿三虎寨前前后后滕于纸上,并在尾端进言替精卫求情。
    聂不远在一旁将信蜡封时,还不忿的叨咕着:“王爷替那倔牛做这么多有什么用,人家可不见得领情。”
    僧格岱钦看看聂不远,笑叹道:“这些年没让你领兵打仗,看来是对的。”
    “有我什么事儿?”聂不远一头雾水。
    僧格岱钦摇摇头,笑不语。
    他并没有告诉他,这封信的根本目的,从来不是为了求情。
    更为重要的是,他必需先一步将密奏送往京城,以防精卫奏报时,揪住他延迟上山一事不放,有心人事加以利用大做文章,反敲他僧格岱钦一棒。
    下意识的摘下手腕上的十八子,僧格岱钦缓缓的一颗颗的攒着,嘴上反复的重复着那佛家咒语时。
    他居然有那么片刻,忽然很想笑话自己。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串原本清心的佛珠,变成了救赎的逃避?
    ……
    尽管横生的枝节不断,但对僧格岱钦一行人来说。
    当务之急,还是抓到林聪儿。
    在三虎寨守了一夜,除却他们上山的来时路未曾回头,其余四周全部搜过后,竟全无林聪儿潜逃迹象。
    “这个娘们儿,还真他妈的是狡兔三窟!”
    “王爷,照我看,您也不用多琢磨了,按说咱们八路布防,刨去咱们来时上山路,怎么想她也左不过一条路可逃,要我说,咱们事不宜迟,赶紧延着山后脊追吧,早动身早快一步,也好跟先行队伍回合,来它个前后夹击!”
    僧格岱钦迟疑了半晌,没有说话,一翻思绪于心中翻转,按说聂不远说的条条在理,任谁带过兵的,都明白那后山险路是她唯一的生门。
    无论什么兵法,他现在都应该立即率兵追过去,来一个前后夹击,将她围死。
    可不知为什么,他总是莫名的心有不安。
    但他最终还是下了命令,半个时辰后,除却留守看压三虎寨的五十余兵,其余人等都随他一路延背山的小路追过去。
    趁着月光还未出山,一众人齐整整的隐没于山背的丛林之中。
    ……
    月渐出,银光撒地,春夜的丝丝凉意化做具象的水滴,挂在山间的每一片树叶上。
    月光一照,映出无数个晶莹点滴。
    忽起一阵微风,一滴晶莹沿着摇曳的树叶飘摇坠地,滴在林聪儿被蒙着眼的粗布上,没多一会儿,凉意渗进经纬,冰的林聪儿不由一阵激灵。
    她下意识的又开始扭动自己那被绑缚的手脚,无奈捆的实在结实,任她如何不顾手腕的疼痛,一次次的蹭着身后那粗砺的树皮,除了手腕那早已被蹭的烂翻的肉钻心之疼外,都是徒劳。
    这时她听见有人朝她走过来,她不知道这是自早上被敲昏醒来后,第几次问道——
    “你是谁?为什么把我绑——”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个石头般硬的饼子塞住了嘴,那饼子塞的极为用力,林聪儿只觉嘴角撕裂般疼痛。
    然而,无力挣扎以及饿的发瘪的肚子还是让她混着唇角的血,把那干巴饼子囫囵吞嚼了下去。
    那饼子实在硬的扎嗓子,干巴巴的堆在嗓子眼儿里,憋呛的林聪儿连连猛咳,嘴里不由唤着:“……水……咳咳……水……咳咳咳……”
    少时,如愿以偿,水真的来了。
    林聪儿却一口没有喝着。
    当一整盆凉水如数泼在她身上时,林聪儿被猛然惊的一个激灵,而后只剩依然干渴的嗓子以及湿透的全身被夜风肆无忌惮穿梭的冰凉。
    这样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以至于又过了两次循环往复之后,渴的嗓子像爬了蚂蚁一样的林聪儿留了一份心眼儿,在她喊水的同时也开始张大了嘴,使劲儿的怂的肩膀身体微微前倾的坐着,这样当在有一盆水朝她泼过来的时候,除了她嘴里接住的那些,那瘦成柴骨的肩胛窝总能留存住一点点。
    她侧头小心翼翼的舔着,可尽管她已经努力不让身体乱动,可还是免不了舔着左边,右边流尽,舔着右边,左边流尽。
    她依然渴的全身如蚂蚁爬。
    但不管怎么说,不至于渴死。
    就这样,石头大饼,整盆水泼下,再石头大饼,再整盆水泼下……循环往复。
    被蒙着双眼的林聪儿根本不知道她究竟被绑了多少个日夜,一片黑暗中,她只记得自己吃下了多少个饼子,且诡异的是,渐渐的她居然务必期待吃下一个饼子,不止……甚至被整盆凉水泼,都能让她兴奋不已。
    因为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觉得不是自己。
    后来的后来,当她在菜市口围满的众人前被处决时,看着那五匹准备扯裂她的高头大马,她林聪儿一脸无畏,别人皆言她是让鞑子们闻风丧胆的真正女英雄,然却没有人知道,她之所以不怕,是因为她经历过更黑暗的日夜。
    比五马分尸更为残忍的是——
    行尸走肉。
    不,不能行,也不能走的一团烂肉。
    饿了要吃,渴了要喝,眼前一片黑暗,耳边安静如冰,动不得,躺不得,有尿尿在裤子里,有屎也屙在裤子里,苍蝇飞身,蚊虫贴皮。
    日夜不分,黑白不知。
    活不起,死不得。
    所以林聪儿至死之前都不曾畏惧地狱,因为比起那些个日夜,地狱至少来的痛快热闹。
    林聪儿甚至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什么仇恨,什么怨,都忘了,对她来说每天最重要的只有两件事——
    等饼子,琢磨如何多接一点水。
    就在她吃下第十三个饼子后,照常张着嘴耸着肩膀鸡贼的找好角度准备接水的当下。
    水没有如往常般泼来……
    “北路驻兵已经撤了,你可以趁夜从那里逃下山。”
    耳边突然响起说话声,林聪儿竟然呆滞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接着她开始颤抖的回喊:“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然后依旧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林聪儿又陷入了无边的孤寂中。
    所以说习惯真的很可怕,习惯竟然让林聪儿忘记了挣扎,她下意识的认定挣扎没用,她的命,是握在那不知名姓的人手中。
    直到她饿的饥肠辘辘,也没有再等到饼和水。
    她才开始本能的四下乱抓,讽刺的是,离她不过咫尺的地方,居然摸到一个匕首。
    当她终于恢复自由摘下蒙眼罩子的时候,月光竟然也刺的她睁不开眼。
    她努力的四下看过去,却发现这个破旧的道观中,空无一人。
    全身瘫麻的她努力几次才从屎尿中爬了起来,然后林聪儿看见了不远处残破的石桌上的东西——
    双眼放光。
    她甚至忽略了那满满一匣子的银锭子,只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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