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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闵吃了一惊,心道:“不好,此地必有事故。”忙向那家屋内奔去,推开门走入室内,赫然看到一家人东倒西歪,其中有一名老汉,一名老妪,两个孩童,各个七窍流血,早已毙命。张闵大骇,忙又奔上楼去,推开门见一个年轻人半跪在地,正自伸出一只血手推开窗户意欲求救。张闵疾跨上前,见他亦是七窍流血,受伤极重,忙扶他坐起,颤声问道:“小哥勿怕,我非歹人。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谁害你一家老幼性命?”那人闻言,悲愤更甚,昂首大喊数声,旋即萎顿在地,气绝身亡。只听内帐中一人微弱道:“笛笛是笛声夫君……我们的孩儿”说到此处,便再无声。张闵忙朝帐内看去,见一个年轻妇人亦是七窍流血,此刻也已断气。顷刻之间,眼见一家老幼皆离奇身死,张闵一时既惊且怒,胸中激起义愤来,不禁气血上涌,星目含泪,连声大喊道:“何人下此毒手?!为何对人满门灭绝?!到底是谁?!”
只听外间有人说话之声,张闵朝窗外看去,见是慕容溶月众人驾车入得村来。
张闵惊怒未定,下了楼来,出了那户人家,怔怔的站在当街。
众人见了他,忙赶上前来。宇文迪瞧见他神色有异,心知事有蹊跷,忙道:“闵哥没事罢,怎么了?”她这一问,众人才都收住谈笑,见张闵脸色苍白,神情异样,忙上前围住他问长问短。张闵只是发呆,不说一句话。
宇文迪刚一入村时便觉此地气氛有异,此刻见张闵如此,心内已知三分。她适才见张闵从那户人家中走出,便欲进去看看究竟。柳别离道:“宇文姑娘,我和你一起进去看看。”宇文迪回头道:“你在这里陪着闵哥,我放心。”说着便朝那户人家走去。
众人围着张闵,不知所向。只半盏茶的功夫,宇文迪已自那户人家出来,神色亦是凝重严肃,只是她却不似张闵那般惊怒痴呆。众人见她出来,忙欲问起缘故,宇文迪不待众人开口,疾道:“大家再去别处看看。我料此村之人已经皆遭噩运。”说毕,慕容溶月、姚沉鱼与司马云衣三人分别挨家挨户推门察看去了。果不其然,众人所见皆与张闵所见一样。此村合村人尽皆七窍流血,惨死家中。
众人惊惧之间,柳别离道:“依死者情况看都是七窍流血,应该是被人以内功震碎经脉而死。”宇文迪道:“如此杀一两个人倒是可能,但若想将合村人都一举震碎经脉,实难办到。除非此人内功之深,已臻化境。只是江湖上没听说过有此等内功之人,不知究竟是何人所为?又为何如此?”柳别离道:“在下曾经游历江湖,听闻世间有种武功叫做祝由大法,专以内功慑人心智,摧人入魔,甚至可断人经脉。其内功心法详载于一本秘笈之中,叫做《祝由十三科》。此书所载几门武功皆都阴邪非常,练者须立下毒誓,宁可断子绝孙,绝不外泄书中内容。外人问起,讳莫如深。”宇文迪道:“照你之意,凶手应当是以祝由大法将村民心脉震碎,进而七窍流血而死?”柳别离思忖片刻,轻轻摇摇头,疑惑道:“我也不能十分确定。再者,如此诺大一个村子,人口少说也有上千,且村民皆四散各处,或在家洗衣做饭,或出门耕地放牛,或在街头闲逛,或在巷尾游荡,各有各事,不尽相同。然而现在却是各家各户都闭门关窗,人人死在家中。凶手是如何做到能让所有人都死在自己家中?”
此时张闵渐渐回过神来,凄然道:“不管凶手是谁,只要我尚存一口气,便是天涯海角,我也定要让真凶伏法,为这些村民讨还公道。”宇文迪见他牙关紧咬,目眦欲裂,便宽慰道:“如此一件大案,我想本地官府必然不敢怠慢,亦会全力侦破实情,早日缉拿凶手归案。闵哥且少宽心,别太心急。”慕容溶月见状拉着张闵走到路边一处石阶上坐下,柔声道:“急怒最伤身的,咱们暂且稍事休息,平整一下思路。”说着又朝众人道:“依我看,如今兵荒马乱,世道离乱,官府早已成了空头衙门,对于没有油水之事,他们绝不肯为。这些村民之死,我想在官府老爷眼中,可能还不如一群蝼蚁。欲借官府侦缉凶案,只怕是白日做梦。但这些死尸又不可久搁,否则会有疫病传播开来。”司马云衣接道:“慕容姐姐说的是,为今之计是把这些死者都安葬了,再作道理。”张闵闻言神情感伤,过了半晌,轻轻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于是众人点起一把火,从村北一户茅屋烧起,此时一阵风吹过,将那茅屋瞬间烧成火山,亦把旁边房屋连带烧起,如此接二连三将村中房屋俱都烧着,火借风势,风助火威,顷刻间整个村子便已化为火海。
众人一点起火时便即向村南退去,待到此时,已退至河边渡口。此时众人转身回望,村中已然火势冲天,远远的亦能感到炙热难当。
张闵目视着眼前熊熊火海,心中不禁感慨万千:“此村遭是噩运,人人死于非命,实是惨绝人寰。然而天网恢恢,终有一天能寻到真凶,为村民伸张正义,报仇雪恨。只是如今天下战祸连接,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横死乱世,又有谁能为他们伸张正义?”正暗自出神间,宇文迪道:“惨祸已然发生,死者已矣,咱们尽力了也就是了。”张闵缓缓点了点头,朝村中最后撇了一眼,转身走去。
众人走了半里之地,已至村南的黄河渡口边上。此处坐落着数间草棚凉亭,中间一座牌坊,虽不甚高大,但雕刻细腻精良,在这乱世中交通南北的渡口上,亦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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